劉臻帶著高峰走出了靈堂,雖然高峰有些不太情愿,但此刻已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屋外的大雨依然下著,豆大的雨珠低落到地上濺起一層水花,讓整個地面霧蒙蒙的一片。
劉臻拿上了兩把傘,一把給自己,另一把則丟給了劉臻,他二人撐著雨傘行走于這混沌一般的天地間,頗有幾分悲壯的感覺。
“劉臻這么大的雨,你是要帶我去哪?”高峰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我們劉家祠堂?!眲⒄槔淅涞幕貜?fù)道。
“又去你們劉家祠堂干什么?我可不會再跪了??!”高峰有些緊張的說道。
“不要你跪,你只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當(dāng)著我們劉家列祖列宗的面說清楚就行了!”
“在哪不能說,怎么非要去你們劉家祠堂?”高峰不解的問道。
“我說了,要你當(dāng)著我們劉家列祖列宗的面說!”劉臻依然冷峻的回復(fù)道。
高峰只得跟著劉臻一路冒雨向劉家祠堂走去,如此大雨,他二人的褲子已然濕了一大截。
劉家祠堂也在劉臻他老家的這條街上,只是由于長年的開發(fā),劉家祠堂已經(jīng)從原本的坐落于大路邊上,變成了在街道后面了。
不一會兒,劉臻與高峰就來到了劉家祠堂門口。
劉家祠堂在古城縣已經(jīng)算是遠近聞名的旅游景點了,劉家祠堂自明代開始興建直至如今,中間經(jīng)歷過了無數(shù)次的修繕,劉家祠堂也已經(jīng)從原有的一間小屋擴建到現(xiàn)在的大小不小二十間房屋了。
從劉家祠堂的變化也可以看出這一脈劉氏的興衰,這一脈劉氏發(fā)展至今可以說已經(jīng)達到了鼎盛的階段。
“這就是劉家祠堂了!”劉臻說道。
高峰抬頭朝前望去,只見眼前一棟碧瓦朱門的建筑矗立在高峰面前,朱紅色的大門上一塊巨大的紅底黃字的牌匾書寫著“劉氏家廟”四個大字,這棟建筑給高峰一種威嚴(yán)無比的感覺。
“我進去不合適吧?”高峰說道。
“再合適不過,你今天在這說,才算是有誠意!”劉臻說道。
“我還是覺得不太合適!”高峰說道。
“你要是不在這說,等一下我們劉氏家族的其他宗親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一個人,可不一定保得住你!”劉臻說道。
“劉臻,真有你的!”高峰說道。
“進去吧!”劉臻沖高峰冷冷的說道。
于是高峰跟著劉臻走進了劉家祠堂,一進祠堂,便見到劉氏列祖列宗的牌位被供奉在祠堂的神龕上,神龕前面放著香爐香案,幾根高香正在燃燒著。
劉臻走到了神龕前,拿起了放在神龕上的香燭,他點燃了香燭恭敬的作了三個揖,然后將香燭插到了香爐里。
“高峰,你在這等著,我去請一個人出來。”劉臻說道。
高峰只得乖乖的點頭,現(xiàn)在這種情形下,他也別無選擇。
劉臻走向了祠堂大廳旁邊的一間小房,他輕輕地敲了幾下房門,然后叫道:“九叔,您在嗎?”
“在呢!”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道。
門也打開了,只見一個銀發(fā)銀須的老者走了出來,他手持佛珠,身穿佛衣,雙目微閉,看起來頗有幾分世外高僧的感覺。
“是劉臻啊,有什么事嗎?”那老者說道。
“九叔,打擾您誦經(jīng)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讓您幫我鑒別一個人。”劉臻低聲說道。
那老者睜開了微閉的雙眼,說道:“你父親的事我聽說了,你是為這事來的吧?”
“正是!”劉臻說道。
“你帶他來我的書房吧,等一下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來參觀的游客,在大廳里說也不方便。”那老者說道。
“謝謝九叔!”劉臻說道。
說完,劉臻對著正在神龕前發(fā)呆的高峰說道:“高峰,你過來。”
高峰被劉臻這么一叫才反應(yīng)過來,于是小跑了幾步跟在了劉臻身后。
那老者帶著劉臻及高峰走進了一間擺滿各式書籍的書房,書房的中間放著一張茶幾,茶幾的四周則放著仿古的椅子。
“劉臻你們坐吧。”那老者說道。
劉臻坐了下來,他又拉了一下高峰的衣角,高峰這才坐了下來。
那老者不緊不慢地給劉臻他們沏著熱茶,一會兒才將三人前面的茶杯倒?jié)M。
“劉臻,此人是誰?”那老者問道。
“他就是送我父親去醫(yī)院的那個貨車司機?!眲⒄槠届o的說道。
那老者似乎有些吃驚,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然后說道:“劉臻,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我?guī)麃盱籼镁褪窍M?dāng)著我們劉氏列祖列宗及九叔您的面,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清楚!”劉臻對那老者說道。
那老者看了一眼劉臻,說道:“劉臻,你父親這事你一定要查清楚,九叔要是能幫上你什么忙,你盡管來找我就是了。”
“多謝九叔了!”劉臻起身,向那老者鞠了一躬說道。
那老者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然后示意劉臻坐下。
“高峰,你把那天事情的經(jīng)過說一遍,記住不要在九叔跟我面前耍花樣!”劉臻對高峰說道。
高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開口說話。
“我現(xiàn)在也沒必要隱瞞什么了?!?p> “那你說!”劉臻說道。
高峰又抿了一口茶,然后開始說道:“我那天在化工廠送完貨,就像往常一樣開車回車隊,當(dāng)我將車開到離化工廠不遠的街道時,一個男子攔住了我的去路,我認(rèn)得這個男子,他是化工廠附近開賓館的老板,我也去他的店里住過幾次,所以認(rèn)得他,我見是他便停下了車。隨后我便下車詢問情況,那男子說在他的賓館里有一個旅客突發(fā)疾病,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省人事,由于他們賓館都是女性職員,抬不動發(fā)病的人,于是他就在路上攔車尋求幫助。”
說道這里高峰又抿了一口茶,然后接著說道:“當(dāng)我跟那個賓館老板走進賓館的房間時,確實有一個發(fā)病的旅客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這個旅客正是劉臻的父親,于是我們就合力將那個病人抬到了賓館的大堂?!?p> “為什么你們當(dāng)時不打急救電話?”劉臻質(zhì)問道。
高峰望了劉臻一眼,然后說道:“當(dāng)時我也有這個疑問,于是我就問那個老板為什么不打急救電話,那個老板回答說已經(jīng)打過急救電話了,只是救護車還沒到,我當(dāng)時也沒多想,就陪那個老板在賓館大堂等了幾分鐘,等了幾分鐘后見救護車還沒到,那個老板就說不能再等了,要麻煩我將病人送到醫(yī)院,我當(dāng)時也覺得人命關(guān)天,也沒有想太多,于是就答應(yīng)了那個老板?!?p> “我父親當(dāng)時還有沒有生命體征?”劉臻質(zhì)問道。
“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畢竟我不是醫(yī)生,不過當(dāng)時他還有體溫,我想他應(yīng)該還有生命體征吧?或許也沒有了吧?不過這也只是我的判斷!”高峰說道。
“你接著說我父親的事。”劉臻說道。
“于是我就跟那個老板合力將你父親抬上了我的車,然后朝古城縣人民醫(yī)院駛?cè)?,那個老板也在車上。只是車剛開出去沒多久,那個老板就問我想不想搞錢,我當(dāng)然說想啊,這年頭,誰不缺錢啊。然后那個老板就跟我說,只要我將車開慢點,然后按照他說的做,就他就會給我三百萬?!?p> “你答應(yīng)他了!”劉臻冷笑著說道。
高峰似乎有些羞愧,低下了頭說道:“我當(dāng)時內(nèi)心還是很糾結(jié)的?!?p> “糾結(jié)什么?你最后還不是答應(yīng)了!你這是在謀殺!”劉臻吼道!
一旁的老者立即說道:“劉臻,你別激動聽他繼續(xù)說?!?p> 高峰又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那個老板對我說,他估計你父親是不行了,他怕承擔(dān)救治你父親需要一筆很大的醫(yī)療費用,又還要賠償你家的損失,叫我干脆將車開慢點,在路上把你父親耗死!我剛聽到那個老板這么說時也是非常害怕的,但是他不斷地跟我說,只要我這么做了就能得到三百萬,我又看了一眼你父親,確實是像不行了,于是我就答應(yīng)了?!?p> 說到這里高峰一口將茶杯里的茶喝光了,劉臻則緊握著拳頭,那老者見高峰的茶喝完了,就給高峰續(xù)了一杯熱茶。
高峰又繼續(xù)說道:“那老板見我同意了他的說法,就跟我說,只要我說是在路上遇到你父親攔車,然后你父親在車上突然發(fā)病就行了,其余的他會搞定,他還拍著胸脯跟我說那三百萬會在第二天打到我卡上,還留下了我的銀行卡信息。于是我跟那個老板就慢慢悠悠的將你父親送到了醫(yī)院。”
“他不是說拔打了急救電話嗎?路上他有接到過醫(yī)務(wù)人員的電話嗎?”劉臻問道。
高峰回憶了一下,然后說道:“我記得是沒有?!?p> “你接著說!”劉臻說道。
“后來我們就到醫(yī)院了,一到醫(yī)院就有醫(yī)務(wù)人員沖了過來,將你父親抬進醫(yī)院搶救了!我剛下車還不到兩分鐘,就有民警將我圍住了,說是要找我了解情況。于是我就被他們安排在了醫(yī)院的一間病房里?!?p> “那個賓館老板呢?”劉臻問道。
“這也正是我好奇的,我被民警圍住帶進醫(yī)院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老板。后來的事你基本上就都知道了?!备叻逭f道。
“你在醫(yī)院時為什么要跑?”劉臻問道。
“我被關(guān)在病房時收到了一條短信,說是我要是再不跑,就會有生命危險,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也覺得我是被人下套了,于是我就破窗逃跑了?!?p> 說完,高峰拿出了手機,將短信翻出來給劉臻看,確實高峰的手機里有一條短信赫然寫著:快跑,要不然有生命危險。
高峰見劉臻看完短信,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欠我錢的?而且還知道跟你父親這事有關(guān)?!?p> 劉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的說道:“我猜的,結(jié)合我看到的情況猜的。”
高峰又說道:“你好像也知道,我不相信其他人。”
“我也是猜的!”劉臻說道。
其實劉臻心里暗暗想道:我還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嗎?
這時一旁的老者說道:“劉臻,那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找打那個賓館老板?!?p> 劉臻喝了一口茶,說道:“是啊,九叔,我下午就跟高峰去那家賓館?!?p> 高峰聽說要去那家賓館,臉上露出了懼色,連連說道:“我可不去!要去你去!”
劉臻拿出了手機,在高峰面前晃了晃說道:“你不去不要緊,你剛才說的話,我都錄音了,你信不信就憑這份錄音,我就能讓你的下半輩子在大牢里度過!”
“劉臻,你這樣就不厚道了吧!”高峰說道。
“厚不厚道另說,我是下午要去那家賓館的,你去不去隨你了?!眲⒄楸涞恼f道。
然后劉臻起身,對那老者說道:“九叔,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里了,我先告辭了。”
那老者起身送劉臻走出了書房,然后說道:“劉臻你要小心,這件事不簡單。”
“多謝九叔關(guān)心,我會小心的。”劉臻說道。
劉臻竟不再理會坐在書房的高峰,獨自撐傘走出了祠堂。
胡騰方
你去過你們姓氏的祠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