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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妖為夫

014章 佳釀沁冰燒

獵妖為夫 蘭風(fēng) 2107 2020-01-02 09:00:00

  老半天,房內(nèi)未再傳出話來。

  又過許久,燈滅人歇。

  門外的黑衣少年便一直低頭跪著,一直……

  而此刻的白無藥,則在自斟自飲。

  沁冰燒,色如琥珀,質(zhì)如絲絳,倏然滑過舌尖,闖入喉中,冰冰涼涼,潤澤心脾,但旋即,一股燥熱從肺腑燃起,點了引線般躥滿全身,條條經(jīng)絡(luò)烈火灼灼,痛不欲生。

  然就在痛苦到幾欲潸然時,灼熱褪去,溫泉般的暖意從四肢百骸傳回肺腑,渾身舒暢,忍不住就要嘆出一口氣來。

  卻突然,胃囊處炸開一抹冷寒,宛若方才吞入腹中的酒漿悄悄凍結(jié)成了冰,在烈火灼燒時韜光養(yǎng)晦,蓄勢待發(fā),此番甫一炸開,瞬間不可收拾,使得身體如墜天寒地凍之中。

  凍一回,又熱一回,然后又凍。

  反反復(fù)復(fù),數(shù)個回合。

  心志堅如白無藥,亦不由感慨,人之一世,不過起起落落,冷熱交替,有分有合,有取有舍,計較什么長久,在意什么永遠(yuǎn),俱謂之浮生聚散云相似,往事冥微夢一般!

  好個沁冰燒!

  真的是沁冰燒!

  她緊緊握著酒杯,指尖顫抖:“……是爸爸思念媽媽而釀的酒!”

  拜不良少女白無涯有一次偷喝爸爸親釀的沁冰燒所賜,曾慫恿白無藥喝過一小口,她發(fā)誓,絕對就是這個味道和意境,死都不會忘。

  因為那一小口過后,恰好毒發(fā),她就被大姐生生扎了一周又兩天,非要讓她對酒的恐懼,刻到骨子里不可。

  沁冰燒啊沁冰燒,為何?為何會出現(xiàn)在大封之后的異界他鄉(xiāng),又為何成為了歸心館的鎮(zhèn)館之寶呢!

  沙峻說沁冰燒已聞名十幾年,她和爸爸來此卻不過一個多月,時間差證明,這酒,與爸爸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那為何似箭公子,釀出了一模一樣的沁冰燒?

  好亂!

  白無藥蹙著眉心,大有撓頭的沖動,家里上有一二三姐,下有妖孽無歇,她囿于身體“孱弱”,落個清閑,幾乎從未浪費腦細(xì)胞思考過復(fù)雜問題,現(xiàn)在可好,問題一下子來了許多,她才發(fā)現(xiàn),思考,原是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

  而醉酒之后,腦細(xì)胞集體罷工,更與這份壯舉無緣了。

  是了。

  醉了。

  一口倒。

  所幸這次沒趕上毒發(fā)。

  軒窗鋪滿了整扇的陽光,細(xì)微粉塵在光線里飄飛舞動,今日,是一個不錯的天氣。

  大清早,泉香苑就不大太平。

  白無藥醒酒時,是被平平擺在床榻上,扎醒的。

  豐神俊秀的一張臉龐倏然放大在眼前,白無藥迷迷蒙蒙瞧了半天,閉上眼又養(yǎng)養(yǎng)神,才啞著本就中虛的嗓子道:“是你啊?!?p>  “恕我直言,”捻出金針,沈令云頗有醫(yī)者風(fēng)尚地提醒道,“你的體質(zhì),不宜飲酒。”

  白無藥頭痛難忍:“你就不能讓我睡上三天三夜?”

  “能,請睡。”沈令云提袖往外走,沒兩步又駐足道,“外頭來了一群找你拼命的,我一文弱醫(yī)師若是扛不住,你莫要見怪。”

  “什么意思?”白無藥捉住他袖子。

  “還不是你昨天西坡藥田幽會秋颯公子,毒害女童,摧毀藥植,藥農(nóng)們聯(lián)名請出村長,來問罪了。”沈令云看了看自己被拉緊的袖口,緩緩說道。

  白無藥腦子清醒了幾分。

  沈令云往回走了兩步,讓她的小胳膊不至于因為伸的太長而扯動身子探出床外。

  白無藥卻在此時松開了他袖子,手撐著床,讓頭發(fā)流瀉于整個手臂,心里想:厲害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幽會,毒害,毀藥,怎么不說她想殺濟瀾醫(yī)殿醫(yī)長大人呢?

  她抿了抿蒼白的唇,黑眸漸漸沉下去。

  “還想睡三天三夜嗎?”沈令云一笑,好像完全不介意那些“罪名”跟她有沒有關(guān)系。

  白無藥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

  她素來閑適懶散慣了,能避的麻煩都會盡量躲避,但麻煩迫到鼻子尖,她也不會自欺欺人地視而不見。

  懶的人,最可怕!總要想盡一切辦法保住悠閑時光,不愿意烏七八糟的事打擾自己。

  她倒比沈令云快一步出了房門:“待會兒萬一打起來,別離開我身邊知道嗎,我保護你?!?p>  “打起來……”沈令云跟在她腳后,摸摸自己的腰,回想起一段腰疼的被保護的經(jīng)歷,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詞句道,“你舊傷未愈,不宜動武!”

  “有道理,聽你的?!卑谉o藥腳步一絲不亂。

  這么乖順?

  沈令云不大確定地放了一半心。

  泉香苑不愧是濟瀾醫(yī)殿甄選門徒的初試之地,大的離譜!

  近日里不僅裝著全國各地涉略醫(yī)道的年輕才俊,還到處戳著為了保護這些未來棟梁,從東湛國撥過來的宮廷護衛(wèi)。

  白無藥兩次出入泉香苑,都是高來高去直來直往,此刻走在其中,才發(fā)現(xiàn)它的安全系數(shù)如此之高!

  三步一崗,五步一樁,作為本年度住在此處的最大頭頭,濟瀾醫(yī)殿醫(yī)長大人,他只要不出門,重重守衛(wèi)下,層層疊護里,斷不會出現(xiàn)連碧林子那種遇刺險事。

  走走轉(zhuǎn)轉(zhuǎn)了許久,趟過一條抄手游廊,進了一道垂花門,出現(xiàn)一個新的院落。

  這個小院已是宅子邊緣,有門直通外面的試煉廣場。

  眼下,門里門外站滿了怒不可遏的村民藥農(nóng),被排成一線橫起刀劍的侍衛(wèi)隔離開來。

  得到破例放行真正進入院子正中的,僅有兩男一女,以及一名古稀老者,并一個小女娃兒。

  白無藥站定一看,認(rèn)出半數(shù)。

  秋颯,不必說,始作俑者。

  另兩個,乃暈血英雄蕭子鴻,和西坡藥田的花若妮。

  剩下不認(rèn)識的,一是秋颯身旁柔美如水的翠衫女子,再一便是那灰布衣袍花白須發(fā)的古稀老者了。

  雖說初見,白無藥猜也猜出個大概。

  她從容不迫地將這興師動眾的場面隨意掃了一遍,最后看向花若妮。

  這孩子,是被抱在蕭子鴻懷里的。

  “是你?白……白無藥!”蕭子鴻認(rèn)出她來,說不得有幾分不合時宜的驚喜。

  白無藥大方點頭:“嗯,妮妮怎么了?”

  女娃兒躺在蕭子鴻臂彎里,紅彤彤的小臉側(cè)歪著,似那日發(fā)燒時的模樣,眼睛緊閉,呼吸沉滯,一看就不太正常。

  “她中毒了!”蕭子鴻見著白無藥,眼睛一亮一亮的,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旁人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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