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藥眉峰微揚,這些人,不是之前那幫刺客嗎?
他們銷聲匿跡許多天,白無藥還以為他們刺殺任務失敗,鎩羽而歸了呢,原來他們伺機而動,就是等沈令云脫離安全范圍啊。
可惜她上次暈的快,并不知道那幫刺客再也出不了連碧森林了。
而這波刺客,當先一人覆著的面巾是白色的,于口鼻處的位置,繡著一枚飄展的紅色三角形小旗。
如此扎眼的裝束,沈令云當即識得:“亡旗!”
他偏頭對白無藥道:“亡旗是個鼎鼎大名的刺客組織,賞金殺人,從無失手,前面這個戴白巾的,論資排輩應該叫赤旗,是最低階的小頭目?!?p> “刺客組織……”白無藥垂了垂眼,看來沈令云是與人結下不小的仇了,不然人家干嘛買刺客殺他。
“不怕,我有夫人保護?!鄙蛄钤凭従復笸肆艘徊?,臉上居然還帶著一點幸福的笑意。
男人往白無藥身后大大方方一躲,不忘溫和說道:“記得,量力而為,莫要再耗損本命靈源,否則我也救不了你——你該清楚,你的原位木靈并不完整。”
白無藥:“……”
被擱淺的疑問再次排山倒海而來,但現(xiàn)在刺客環(huán)伺,顯然不是解惑的時候,她眸光朝后瞥了瞥,纖秀手指一招,瞬間祭出了九節(jié)鞭桿。
“等等!”一看她上來就露底牌,沈令云將花若妮單手抱在肩膀,另一只手拉住了她衣袖,“你有幾分勝算?”
“勝算?”
這還用問?自然百分百……
沈令云扳過她的身子,狹長眸子微微一彎,帶著平易近人的笑意問:“這里四五十人,我請問夫人,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耗損本源的前提下你有幾分勝算?”
白無藥啞了。
她本想說那個“前提”從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但她敏銳地察覺出大帥哥雖然笑的天下太平,眼底的笑意卻涼的嚇人,只好“乖巧”地選擇了沉默。
沈令云一按她腦袋:“我明白了?!?p> 白無藥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明白多少,他的袖子掃晃在眼前,以及他溫熱的手掌按在頭頂,這不禁讓白氏大宗四小姐有些哭笑不得。
她升為守界軍副尊,雖說才三兩年,平素也不怎么擺架子招搖,但身懷奇毒生人勿進的惡名還是挺響亮的,從未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伙敢靠近她,更遑論做這種特別親密的舉動了。
細細想來,許多親密動作譬如牽手、擁抱、施針、共餐等,自打發(fā)現(xiàn)沈令云不懼怕她的毒血之后,好像沒少做呢。
白無藥腦子里正亂,聽得沈令云喚了聲:“鳶飛!”
“唰!”暗中隨護的黑衣少年亮出身形。
他紅唇一咧,笑嘻嘻露出一口整齊的銀牙,美少年動動手腕扭扭腳,一副準備大干一場的架勢。
“小心點?!鄙蛄钤脐P心地囑咐。
鳶飛卻聽出別的意思,當即僵了僵,記起那條在白無藥面前不得暴露真實天賦的命令來。
“趕緊的,我們沒有時間干耗。”有人效勞,白無藥便收起了棍子,催道。
“嫂嫂要是急,可以先走呀?!兵S飛從后腰處解下一對彎刀,不合氣氛的嬉笑,就像一個孩童要玩過家家。
“好啊?!卑谉o藥沒有興趣看別人打架,只是這種場合二話不說就走了,未免不近人情,但由鳶飛提出來,那她大可心安理得地退場。
沈令云與她不謀而合:“走。”
“喂!令云哥哥,嫂嫂,你們好歹給我掠個陣呀!”鳶飛一顆少年心差點碎裂,欲哭無淚。
“都給老子留下!”
嘩啦啦,無數(shù)枯葉脫落枝丫,揮灑而下,棲息著的鳥雀紛紛驚醒,撲棱著翅膀,一股腦逃到夜空深處去了。
赤旗老兄一聲大喝,碎金裂石!
不能怪他缺乏刺客隱匿乃王道的概念,實在是他已經氣到失去理智,再也忍不住了!
此刻,他就想抓住那個刺殺目標,好好問問他,什么叫最、低、階的小頭目?!
隨著他一聲怒吼,蒙面刺客們變換隊形,將白無藥四人全部封在了攻擊射程內。
終究不清楚鳶飛的實力,白無藥不大放心,驅前一步,將沈令云和花若妮護在身后。
鳶飛與她并肩,彎刀一振,立刻繚繞上一層藍色的元力波動。
“咦?”赤旗老兄分了一點視線給那娃娃臉少年。
白無藥也看了看鳶飛,她對這個世界的武者分級知之甚少,但從元力波動上感受到,這小子,修為不淺!
“住手!”
正當一觸即發(fā)之際,樹梢上踏葉而來一個人。
他與赤旗老兄同款裝束,只是在那白色的蒙面巾布上,口鼻位置處,繡的是天藍色的三角形旗幟。
“少旗主!”赤旗老兄立即躬身。
“撤!任務取消!”
“???”赤旗老兄沒反應過來。
“帶你的人,滾!”
亡旗上下分級嚴明,赤旗老兄連應著“是!”,不敢拖沓,也不敢問緣由,帶著兇神惡煞一群刺客,瞬間走的一個不剩。
而那少旗主,意味深長地看了白無藥這邊一眼,似還沖她微微點了點頭,踏葉飛了。
“什么情況?”白無藥有點懵。
沈令云用看珍稀動物的眼神將她看了一遍:“我倒好奇,你與亡旗是什么情況?”
方才藍旗那一眼,可不尋常。
白無藥聳肩,鬼知道呢。
“嫂嫂,不會是你叫人暗殺令云哥哥,然后再英雄救美來的吧?”鳶飛打趣道。
“救美?”白無藥看向大帥哥。
嗯,這個形容……詭異地有些貼切。
穿出杏樹林,踏上歸心館門前那條南北通透的大路,須臾便達泉香苑。
花若妮高燒嚴重,年幼體弱,一般的退燒辦法根本管不上用,醫(yī)長大人不愧是號稱天醫(yī)的人,將孩子渾身扎滿金針后,用溫水化開兩顆藥丸,喂她喝下,再讓白無藥把孩子帶入內室,放在溫熱的藥桶上,隔水熏了半個時辰。
除針,替換濕衣,白無藥剛給花若妮收拾妥當,掖好被子,沈令云就又端來一碗黑黃黑黃的藥湯。
這碗藥湯瞅著不像是用來喝的,因為它騰著冰寒霧氣不說,里面還浸泡了一把寒冰捻成的細針。
白無藥探頭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