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錦離將衣服曬完,就有人來通報了事情。
安錦離拿起邊上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沒有表情地回道:“知道了。”
通報的人也沒有久留,就也只是單純的告知罷了。
“小姐,你真要去?”如夏在一旁吃驚地問道。
“不去?”安錦離冷冷地笑了一聲,充滿了嘲諷味道,“安夫人的戲該怎么演下去?”
大堂里,沈夫人坐在上首,默默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這種破事,要不是知秋弄出來的,真想就這么把人轟出去。
安夫人在一旁又喝了口茶,等待著人的出現(xiàn)。
一時間,屋內(nèi)的氣氛別樣的沉默。
安錦離踏進這個屋子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其中不一般的氛圍。
安夫人看見安錦離進來之后,快速轉(zhuǎn)換自己的表情。只見安夫人一改臉上的無所謂,真真切切地將一種心疼一種無奈一種焦急雜糅在一起放在臉上。
安夫人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安錦離身邊,關切地問道:“離兒,怎么樣?。吭趺措x家這么久?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快急死了?”
安錦離看著緊緊握著自己胳膊的那雙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掙開了它們。
安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安錦離的動作。
“家?”安錦離瘦弱的身軀微微彎起,將她整個人顯得無助又無奈,“我有什么家?我不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嗎?要得了你這么虛情假意嗎?”
安錦離的聲音像是一只被捕住的鳥兒發(fā)出被困的嘶鳴,深深擊入人的內(nèi)心中去。
“你!”安夫人想要教訓的話一頓,“錦離,你說什么???我們不一直都在嗎?”
安錦離后退了兩步,質(zhì)問道:“是啊,你們一直都在。一直活成我心中永遠的刺。母親,父親,我求求你們,你們能不能看我……看我這個女兒一眼?”
安錦離此時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掙不開。
一個清俊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記憶中。那是一個清瘦的人,身著一身墨綠到接近黑色的衣服。他的眼睛是那么深,那么嚇人。
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個人的面前?那個人又是誰?
安錦離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冷汗順著臉頰滑下,滑到衣領里。
安夫人此時也不知道安錦離是發(fā)了什么瘋,說的都是些什么。
沈夫人看安錦離狀態(tài)不對,忙過去攬住安錦離。
“這是怎么回事?”沈夫人質(zhì)問著安夫人。
安夫人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這安錦離怎么就跟瘋了一樣。
安錦離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虛無,整個人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錦離?錦離?你沒事吧?”沈夫人在一旁喚著安錦離。
許是聽到這呼喚,漸漸地,安錦離的眼神清明起來。她抬頭,望向沈夫人,思緒開始一點點回籠。
“夫人,我沒事。”安錦離對沈夫人說道。
然后,她將頭轉(zhuǎn)向了安夫人。
“夫人,我先前就說過,我與安府沒有關系了。我現(xiàn)在在沈府當個閑人也是挺好的。你也不用擔心街頭巷尾的話語,反正他們之前就聽說不少了,不會詫異的。”
安夫人沒有說話,只是將頭轉(zhuǎn)向沈夫人說道:“我有些話想與安錦離說,不知沈夫人可否避一避?”
沈夫人擔心地望向安錦離。安錦離朝沈夫人點了點頭。沈夫人嘆了一聲氣,也就出去了。
“你想要說什么?”安錦離僵著一張臉,說道。
安夫人也褪下外人眼中的偽裝。
“你回不回去?”
“不回?!?p> 安夫人氣得將袖子一甩,眼中的陰狠快溢出來了。
“你當真以為,不回去,在沈府?我就制不住你了?沈府畢竟是大戶吧。你認為,他們憑什么收容一個一身爛攤子,滿身麻煩的人?”
安夫人不愧是高門大院混跡過的女子,一瞬間就把安錦離內(nèi)心最深的害怕給挑破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安錦離惡狠狠地看著安夫人。
“那我也拭目以待,看著你被沈府趕出來,如同喪家之犬。京城好久沒看過這么大的笑話了。”
以前,可能人們對安錦離之后的去向不會太在意??墒?,經(jīng)安夫人之手,一切肯定就朝著最不利于安錦離的方向走去了。
安夫人深深地看著安錦離,低語道:“你想想,沈府待你不錯。你愿意,將閑言碎語帶來沈府嗎?”
“你以為你能做什么?”
“我不過一女子,能做什么?”當然是那種最禍害人,就做什么嘍。
安夫人現(xiàn)在也不逼人,語氣慢悠悠地說:“你好好想想吧。安府大門隨時為你敞開?!敝劣谠趺催M去,就看我的了。
想她安錦離不過是個沒有勢的廢人罷了,在別人眼里也不過是個累贅。
安夫人笑笑,就出了大堂。在外面,她跟沈夫人告辭之后,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沈夫人見安夫人如此得意地走掉,忙進去看了看安錦離。
安錦離見沈夫人進來,輕輕拉了拉沈夫人的手,帶著謝意地說道:“夫人,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了?!?p> “那安夫人說什么了?你怎么就這樣了?”
“沒有,只是我畢竟是安府的人,遲早有一天,還是要回去的?!?p> 天大地大,其實根本容不下一個人。
“好了好了,你先住著,其他一切再說啊。我看那安夫人也弄不出什么花樣來。沒事的沒事的。”沈夫人在一旁輕聲安慰道??墒撬参恐插\離,心底也有一絲擔心。
雖然他家沈鐸也是個四品官員,可也架不住一些小人啊。
那安敬,就是小人中的一個。
做實事是一竅不通,拍起馬屁來可真是觸類旁通啊。
陰,當真是陰。
當天晚上,沈知秋也知道了此事。
“娘,你怎么也不知會我一聲?”
沈夫人將一旁的糕點遞了一個給沈知秋,自己也拿起一個吃了一口,才說道:“兒子,你處理不來的。安府夫人可不簡單。深宅養(yǎng)出來的女人,最為攻心?!彼覂鹤舆€不懂得分辨是非黑白呢,不可聽他人花言巧語迷了心。
“安錦離畢竟是我?guī)Щ貋淼模惺裁磻撐襾斫鉀Q的?!?p> 沈夫人聽到此話一陣唏噓:“兒子,我本以為你只是隨手將人帶回來的??墒乾F(xiàn)在,我怎么摸不清你到底什么意思了呢?”
“什么意思???一人做事一人當?!鄙蛑锊恢缆牄]聽出來沈夫人的言外之意,只是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
“你的事情,難道不是為娘的事情?一家人,算那么開有什么意思?”
沈知秋聽到沈夫人的話,想解釋一下。
“好了,不扯那些有的沒的的。安錦離,我是會保的。至于保到什么程度,看造化了?!?p> 想來安錦離也是知道的,看造化。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句話,不是假的。
以后,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