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云注視了那離去的背影好久,才往金枝殿去。
“花蝴蝶,你可來了。”
柳清云到金枝殿的時候,云瞬靈正在逗弄眼前不停盤旋的飛鳥。
“快過來!”
“這可是井宿親自送來的賠禮?!?p> 云舜靈神情激動地對著柳清云招了招手,頭卻沒抬一下,被眼前玩意吸了光,柳清云走過去,神色疑問,看向她眼前那似假似真的工藝品。
“這只木雕飛鳥是不是像真的一樣?我剛才發(fā)現(xiàn),它的眼珠子竟然是用琉璃珠做的,真美!”
“你可知道這只鳥兒是什么品種?我還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只鳥兒的羽翼如火一般耀眼?!?p> “說起來,還真像井宿的眼睛,我好像知道了為何平日里她都戴著帽斗的原因。”
云舜靈說著,等待著柳清云解答,柳清云雖視線落在那只蘊藏了一團火的鳥兒身上,腦海里卻一直閃過那兩張相似一大一小的面容。
“你怎么了?”
云舜靈沒等到柳清云的反應(yīng),手指按下紅木盒里壁邊上的方形木口,沒一會,剛剛還充滿生機的鳥兒隨著花變回了花苞,成了一只闔上眼,躺在盒子中心,墜落人間,折翅遍體鱗傷的鳥兒。
驚懼,殘忍的畫面刺激到了柳清云的眼,柳清云回過神來,看著云舜靈低頭輕柔地?fù)崃藫崴挠鹨怼?p> “是靈獸朱雀,浴火重生的朱雀。”
柳清云說著這話,聽著沒什么,內(nèi)心卻像壓了一塊巨石,相似容顏,圖騰,長生,天元帝,突然之間,他仿佛覺察到了這里面殘酷,令人發(fā)怵,渾身發(fā)冷的天大陰謀,讓柳清云感到萬分沉重。
云舜靈的眼眸亮了亮,她看著面前的柳清云,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還有不可思議的神情。
“誒,井宿也是這么說的,這手藝盒的名字為涅槃重生,我一聽這名字就喜歡上了?!?p> “真希望我以后也會像這只朱雀一樣,無論發(fā)生何事,都有這樣涅槃的無窮力量?!?p> 柳清云看著那張誠摯的小臉,輕聲道,桃花眼中神色篤定。
“公主今后定會一直大順,不會像這只朱鳥涅槃前生歷經(jīng)這般痛苦劫難?!?p> 云舜靈說完后,見柳清云那般盯著自己原本就有些不自在了,聽到柳清云說的這些話,更是裝作拉下了臉,嚴(yán)肅起來,她不想讓柳清云看到自己害怕的一面。
“我餓了!”
說完,云舜靈便讓人攙扶著來到了桌前,坐下,乖乖伸手讓木棉用干凈的帕子幫自己擦拭雙手,隨后拿起筷子,夾起一個魚丸。
“花蝴蝶,你用過膳了嗎?”
云舜靈將魚丸遞到嘴邊,想到柳清云,從來都順著自己,說這番話,也是為了自己,便出聲詢問。
“清云尚且不餓,公主殿下,清云今日內(nèi)閣還有些事未完成,便先行告退。”
柳清云心中有一事,必須弄清楚,他來到云昭國,意外入宮,就是為了那個心心念念許多年,對其內(nèi)有愧疚的小女孩。
“站?。 ?p> 云舜靈放下筷子,看著轉(zhuǎn)身走向門口的柳清云,雙眸不滿。
“柳清云,你曾答應(yīng)過我什么?”
柳清云平緩了眼里的沉重,轉(zhuǎn)身看向云舜靈,臉上和風(fēng)細(xì)雨,唯一對她沒有惱心。
“不離開,不騙你,言聽計從,隨叫隨到?!?p> 云舜靈收回視線,隱藏了眼中的異色,對柳清云道。
“你記得就好,過來,坐下用膳。”
聽到向自己靠近的腳步聲,云舜靈頭一回有些心虛。
又道,
“這可是你以前自己說的,我當(dāng)初可沒有強求你什么?!?p> 柳清云微微一愣,他并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因為心中有謎團,想要快點去解開,才要離開,沒想到讓云舜靈以為他生氣了。
見此侍女將新的碗筷放置到了柳清云的面前,因著幾年來,柳清云幾乎都會陪著公主一起用膳,所以碗筷都是備著兩副的。
柳清云看到身旁的人因為別扭而局促不安,夾了兩次肉丸,都掉到了桌面上,隨后臉上氣惱,雙頰略鼓起,活像一只正在進食的倉鼠。
云舜靈再次嘗試時,結(jié)果又掉了,恨自己的手一直抖,心里跟著罵了一句,心慌什么!
眼眸低垂時,看到對方給自己夾了肉丸,云舜靈不說話,便吃了紅燒肉丸,心情奇怪,也不看柳清云,云舜靈心里想著以前也沒覺得這么怪異,現(xiàn)在竟然會擔(dān)心柳清云因為自己的執(zhí)拗,胡攪蠻纏,不懂事,生氣而離開。
是不是因為她害怕了,只是想了一秒,云舜靈立馬否決了這個想法,她怎么會害怕,別人會害怕才對。
柳清云的唇角微微一笑,桃花眼里有過不知覺的寵溺,剛回頭,準(zhǔn)備進食,就聽到云舜靈說,
“諾,多吃點,太瘦了不好,這衣服撐不起來,不好看,反正就是不好,你別看著我,花蝴蝶。”
柳清云眉心無奈,內(nèi)心哭笑不得地低頭看著自己碗里的兩根青菜。
還真是長肉的菜。
一旁的宮女木棉與茉柔見這場景,紛紛掩嘴偷笑。
聽到柳清云作為警告的一聲輕咳,這才笑容一僵,臉色有懼意,連忙低下了頭。
云舜靈壓了壓眉眼,神色懊惱,面露尷尬,不是她不想夾些肉給柳清云,只是今日她讓御膳房的人做的都是些丸子清湯,加上她剛剛手不聽話,就夾了長條的青菜,好夾一些。
……
另一邊,井宿剛下了轎子,準(zhǔn)備回殿。
剛走到門口,朱福就迎了上來,他笑著看向井宿,井宿淺笑說,
“福伯,有什么喜事嗎,這么開心?”
朱福搖了搖了頭回應(yīng),
“哪有什么喜事,見到少爺本就是件開心事?!?p> “少爺,祁家三少爺可是在前廳等了您一下午?!?p> 井宿聽到這話,略微皺眉,恍然間想到了綠衣早上提起的事,她以前的確每逢幾天便會去祁府找祁鈺對弈,不過她上次輸了,便是早年約定失效,結(jié)束了約定,祁鈺應(yīng)當(dāng)是清楚的。
井宿隨即向前廳走去,穿過前院,走到前廳口,就聽見了祁鈺與人對話的聲音。
井宿停下腳步,抬眼向前看,只見前廳里坐著兩人,井君與祁鈺,井宿下意識看了一眼面容平靜,神情略顯親和的井君。
坐在椅子上的祁鈺,看到了門口的井宿,眼里欣喜,起身還未說話,只聽見井君對他說了一句,
“井宿回來了,三少爺?shù)鹊娜说搅?,既然三少爺與小兒有話要說,本君便不參與了。”
“三少爺回府后,別忘了替本君向祁夫人討聲好?!?p> 祁鈺聞言,臉上帶有敬意,向著井君行了一禮,井君便轉(zhuǎn)身向右側(cè)的長廊走去離開了前廳。
祁鈺回身看著站在門口沉默不語的井宿,面帶微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