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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偷走了我的神格

第二十五章 撕扯著的過去和未來(3)

誰偷走了我的神格 一蕘 2069 2020-02-14 10:39:07

  糸靨做了一場夢,夢里有青山竦峙,有河川澹澹,有明月清輝,也有琴聲悠揚(yáng)。可她總覺得好像少了什么,醒來的時(shí)候,心口空空蕩蕩,無處安放的迷惘和困惑包裹著她,有深深地疲倦充斥著整個(gè)身體。

  依舊是這個(gè)竹屋,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朝顏花的清香,讓糸靨有想落淚的沖動。她伸手撫觸臉頰,有淚如傾,她卻不知為何。

  她機(jī)械的抹干淚水,掏出懷里的那枚半月玉玦,暗淡無光的青色的半月玉玦,此時(shí)更像一塊廉價(jià)的塑料制品。她卻察覺不出,緊握著,埋在胸口,臉上一片虔誠,似乎那塊半月玉玦就是她的信仰。

  荒鵲站在竹屋外面的窗臺邊,面無表情,風(fēng)拂動他的衣袂翩翩,他的身姿遺世而獨(dú)立。許久,他才緩緩轉(zhuǎn)過身去,朝著那片曇花花圃走去。

  “我可是錯(cuò)了?”荒鵲蹲在花圃邊,擷一朵曇花在手,低喃如自語。然而不過須兒之間,他手中那朵盛放的冷艷矜貴的曇花就被他只手揉碎,最終散落在地?!斑@世間既不容神明,那就讓這世間重歸混沌,我又有何錯(cuò)之有呢?!彼唤?jīng)心地說著,始終面無表情。

  “我要去歸隅谷,無論有什么下場!我都要去歸隅谷!”糸靨自竹屋里瞥見了窗外荒鵲的身影就一路狂奔至他面前,開口就是堅(jiān)定不移的決定。

  “呵呵,”荒鵲聞言,不禁失笑,他站起直面糸靨,那一尺覆眼的冰綃上,流轉(zhuǎn)著異樣的光芒。

  然而這次卻對糸靨毫無影響,她只是懇切地看著荒鵲,明確的再次提出她的決定,“我要去歸隅谷!”

  “歸隅谷啊,當(dāng)然可以,”荒鵲終于點(diǎn)頭,拂袖一揮,就在他左側(cè)三米遠(yuǎn)曇花圃的邊緣,突顯一個(gè)流光溢彩的鏡面水紋圈。然后就聽他說,“祝你好運(yùn)!”說完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也不管糸靨最后會不會跳進(jìn)那個(gè)鏡面水紋圈里。

  “前方就是歸隅谷嗎,”糸靨猶豫了片刻,伸手按了按胸口藏著的那塊半月玉玦,接著走到那個(gè)流光溢彩的通往歸隅谷的大門,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抬腳踏入。

  當(dāng)糸靨的身影隨著那片流光溢彩消失不見。夫諸從涼亭里現(xiàn)身,他看著荒鵲坐在竹桌前,自顧自淺斟低飲,終于忍不住開口,“主上為何放任她去歸隅谷?”

  “我只是好奇葸汀留下的神力能護(hù)她幾時(shí)?!被涅o不緩不慢地說著,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那青銅酒壺里倒出的酒,酒色清洌如山泉,酒香卻馥郁而刺鼻。他輕抿一口,才又說,“通知四方使來取鎮(zhèn)神香的藥引吧!”

  夫諸面有詫異,少頃,他頜首揖手退下。

  暮色停留在章尾山深處,以竹樓為中心的一切景象都在靜謐之中?;h笆墻沒有了朝顏花攀爬的身影,光禿禿而冰冷,圈禁著墻內(nèi)那依舊怒放的滿園曇花。突然之間,天際風(fēng)動云涌,烏云籠罩這片大地。

  “呵,”荒鵲依舊坐在主樓走廊左側(cè)邊的涼亭里,他嘲諷一笑,斟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最終放下青銅酒壺,拿起桌上裝酒的青銅酒杯,信手朝仿佛傾斜倒灌的天際一扔。然后他才漫不經(jīng)心開口,“我以為你此生不會踏足章尾山呢。”

  “你料定了我不會踏足章尾山,所以才一直蝸居在此是吧?可惜,我還是來了。”荒狁現(xiàn)身,風(fēng)平云息,他風(fēng)塵仆仆,依舊是那身紫衣,眉眼如畫,清絕無雙。“不準(zhǔn)備請我喝一杯嗎?”他徑直坐在荒鵲對面,才閑閑把手中方才荒鵲空投的青銅酒杯放在桌上,推至荒鵲面前,冷笑。

  “不請自來非是客,我為何要請你喝酒,”荒鵲抓過青銅酒杯,自斟自飲。

  那濃烈馥郁的酒香只彌漫開來一刻,在荒鵲斟酒的瞬間。卻依舊讓對面的荒狁嗅到了,他頓時(shí)眸深晦暗,輕瞥一眼荒鵲完全被冰綃覆蓋的雙眼。他終是忍不住開口,“你的眼……”只是他剛說幾字,就被對方出聲打斷。

  “荒狁,你我本一體雙生,但是從失去這雙眼開始,我與你就并非一體了。所以別再提從前,也不要阻止我的所做所為,當(dāng)然,你也阻止不了,誰也阻止不了!”荒鵲手指摩挲著青銅酒杯的杯柄,語氣淡漠而疏離。

  “呵,我的確阻止不了,”荒狁自嘲,站起身來,“你于虛空深淵曾經(jīng)所做所為,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后也妄想再踏入虛空深淵一步。”他背對荒鵲,身影孤冷堅(jiān)決。

  “怎么?只是這樣嗎?你就為放兩句狠話踏足你此生的夢魘之地嗎?真叫我失望呢?!被涅o不以為然,淺笑安然,淡淡嘲諷溢于言表。

  “荒鵲啊,我縱容你,可那是在底線之內(nèi),一旦過界,你知道的!”荒狁不咸不淡的說完,身影躍至那滿園曇花之上,以他腳下為中心圓點(diǎn),逐漸向邊緣擴(kuò)散,滿園曇花似被火灼,頃刻之間就落敗枯萎。

  而那留下那一地狼藉的荒狁,身影也消失不見。天際的暮靄沉沉,一如地下那荒蕪灰敗的滿園曇花。

  “呵呵呵呵……”荒鵲身形未動,始終坐在那里。手中握著的青銅酒杯早已化為齏粉,他笑得近乎瘋癲,“吶,一個(gè)兩個(gè)都喜歡來做老好人,悲天憫人的高高姿態(tài),惡心至極。明明就不是人類,可是呢,為什么要有人類信守承諾的壞習(xí)慣呢。”他冰冷刺骨的尾音消散的時(shí)候,這片天地遽然突變,狂風(fēng)肆虐,天幕似墜落下來。

  唯有他,舉起青銅酒壺,對著壺嘴狂飲,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就像他從來都是煢煢孑立,踽踽獨(dú)行。

  這世間,旁者不理解之事,多如牛毛;一意孤行者,執(zhí)著追求。神明尚且如此,又何況是擁有豐富情感的人類。

  榴月對蒲月之死,一直都秉承著自欺欺人。無論是那場隱秘的祈愿,還是蒲月倒在他面前的痛苦模樣,他都一一裝聾作啞。

  過去是他一個(gè)人的裝聾作啞,現(xiàn)在是撕扯開來的真相,未來如何,他不知。至少,曾經(jīng)的背叛和那些辜負(fù)會如跗骨之疽,如影隨形,直至永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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