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沐曉剛換完鞋子，準(zhǔn)備出門。
何美蓮的聲音響起。
耳朵是真的靈，在廚房刷碗都能聽到她開門的聲音。
不過沐曉并沒有打算告訴她。她要去輪滑室。
這些天關(guān)于沐曉談戀愛的新聞在學(xué)校傳得沸沸揚揚。
本來就巴掌大的地方，走到哪都能看到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哎你看你看那個就是沐曉，聽說她男朋友可帥了老來校門口接她”
“是嗎是嗎是那個2中傳說的的校草嘛？”
“是啊就是那個韓修啊長得好帥啊”
“哇她命也太好了吧。?！?p> 沐曉加快了步伐。來到了校長室
“沐曉，你過來”。校長對站在門口的沐曉說
沐曉站在門口，就已經(jīng)看到里面坐著的那個中年婦女，何美蓮。
背對著自己，氣氛有些不好。她知道遲早會這樣的。
沐曉走到何美蓮身邊，何美蓮臉色非常難看。
“沐曉啊，今天呢把你媽媽叫過來，是想好好說說你這個早戀的事”
“我沒有”沐曉開口道。
一巴掌落在了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蔓延開來。還是老地方。呵。
沐曉面無表情，嘴里的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她竟然露出一絲絲笑意。
校長直接被沐曉媽媽這一巴掌打的猝不及防。沒來得及阻攔就已經(jīng)落下去。
本來還想說點苛責(zé)的話，卻不忍心繼續(xù)說了。
“哎沐曉媽媽，咱們不提倡體罰控制下情緒啊不能動手有什么好好說沐曉這孩子只是青春期孩子都會犯的錯誤只要我們加以督促一定能改過來的。別生氣別生氣啊”。
“我說了我沒有沒有為什么不相信我”沐曉歇斯底里大喊
“哪條校規(guī)寫了不可以和異性一起玩？指給我看看”
“夠了??！”何美蓮大喊?！斑€嫌不夠丟人嘛！？”
何美蓮起身。。向校長鞠躬
“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好好管教她的”
拉著沐曉走出辦公室。到校門口，沐曉甩開了何美蓮。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
沐曉停住腳步，何美蓮走到一旁。
“還沒打夠嘛？那您接著打”
何美蓮走到沐曉對面。沐曉偏著頭沒有看她，也不想看她。
何美蓮手伸起來。。沐曉的右邊臉頰已經(jīng)泛青。
這是她第二次動手打她。她的手在顫抖，但沐曉看不見也不在乎。
“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和我賭氣，我想有些事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
沐曉臉上眼神有些閃爍，這是來的哪一套？打親情牌？那未免是不是太遲了。
良久。。。。
沐曉步步后退不聽使喚的腿，她捂住耳朵
“我不聽我不聽你騙人！！你個壞女人，你污蔑我爸爸??！”豆大的眼淚從臉上不停滑落。
何美蓮長長的嘆了口氣。眼角劃過一滴淚，然后再也止不住。
知道當(dāng)年我為什么會和你爸爸離婚嗎？因為你爸爸不聽我的勸告，我勸他不投資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可是你爸爸就像中了邪似的說什么也不聽。被那些人騙得團團轉(zhuǎn)，還在外面借了很多高利貸。。。
《回憶》
“沐軍你不是說很有把握嗎，你不是說三個月就能拿到一個季度的分紅嗎？錢呢？”
年輕時候的何美蓮，手上抱小時候的沐曉，沐曉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大約三四歲的樣子，不明白爸爸媽媽在說什么。
但看得出來媽媽很生氣。用手摸了摸媽媽的臉頰，拂去她的眼淚，很是乖巧。
“你別吵了！我這不也在催呢嘛！！你能不能讓我靜一靜！”
沙發(fā)上不停抽著煙的沐軍，使勁擠壓著太陽穴。
房間里彌漫著的煙霧嗆到到小小的沐曉，咳了幾聲。
何美蓮用手捂住她的口鼻。用幾近癲狂的聲音吼著
“沐軍你個王八蛋，你要是當(dāng)初聽我的現(xiàn)在能這樣嘛？
為了給你填你的高利貸窟窿，我連我爸媽的棺材本都挪出來用了！要是他們，要是他們現(xiàn)在萬一有個病痛，我該怎么辦?。∥沂仟毶野謰尵椭钢乙粋€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嘛！?。俊?p> “你說說說吧，我出去還行嘛，你愛怎么說怎么說”沐軍拿起衣服，摔門而去。
“媽媽媽媽不哭曉曉聽話”
何美蓮奔潰蹲在地上大哭起來，沐曉懂事的給媽媽擦去眼淚。
何美蓮緊緊抱著沐曉。此時若是沒曉曉在，她估計真的要奔潰了吧
而后的日子，沐軍連家都不敢回。
何美蓮抱著沐曉去了娘家，為躲避放高利貸的，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憐了身體并不好的父母，一把年紀(jì)了還要為自己操心。
何美蓮父母年紀(jì)很大了才有了她，視她為掌上明珠。
何美蓮小康之家，不說富足，也算是個讀過書的大家閨秀。
嫁給沒有文化的沐軍，完全是看在沐軍的勤奮努力能吃苦
主要是對何美蓮言聽計從，看準(zhǔn)了他會是個好老公，才選擇嫁給他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楹蟮那皟赡辏拇_是婚姻和睦，令人羨慕。
可是之后做了點小生意賺了點錢的沐軍開始結(jié)交一些不入流的人，說是做大生意，要帶沐軍一起發(fā)財。
這沐軍腦袋里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湯。何美蓮怎么說都沒用，不僅把準(zhǔn)備買房子的錢全都投進去，還唆使何美蓮父母也投資進去。
何美蓮簡直要氣瘋了。
若不是最后警察最后找上門來，沐軍都還被蒙在鼓里。
“沐軍是嗎，我們來確認(rèn)一下，這次的非法集資名單里你一共被騙了多少錢我們這邊要做個登記麻煩你配合一下”
幾個身著制服的民警，夾著公文包。
沐軍已經(jīng)呆若木雞，眼神空洞無力，感覺天都要塌了。
“不不好意思警察同志，你說我被騙了是嗎那那水哥噢不那騙子呢那些人呢現(xiàn)在抓到了嗎？”
“目前還沒有，這個團伙犯案不止一起，他們有嚴(yán)密的布控分工協(xié)作，而且反偵察意識極強，是很狡猾的團伙，我們警方現(xiàn)在也在日夜追趕進度希望早日將他們逮捕”。
“啊。。啊好。那個。。”
“啥意思啊那個警擦同志，是說我們的錢沒有了是嗎？”
何美蓮媽媽手上的熱茶還沒放穩(wěn)，差點一個踉蹌。語氣在顫抖
何美蓮趕緊扶住
“媽”聲音帶著嗚咽。
何父站在窗臺，一語不發(fā)。氣氛很沉重。
“我們會盡最大努力抓住這批人你們放心一有消息立馬通知你們”
何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一刺激，吃藥也不管用了，
家里三天兩頭還有放高利貸的過來塞恐嚇信，門上滿是動物血。
好幾次暈厥過去。
沐軍像只老鼠躲小出租屋不敢出門。何美蓮每次和他說話就要大吵。
“美蓮，我想到法子了”
何蓮臉上的淚痕還沒干，看著憔悴不以的沐軍。這個時候了還有什么法子
沐軍握緊了她的手。眼神很認(rèn)真的跟她說。
“你聽我說，這真的是我們最后一個法子了，說服你父母把你們那套房子賣掉然后我們一家人遠(yuǎn)走高飛離開這個地方，讓那些人再也找不到我們”。
何美蓮?fù)Ｖ沽丝奁@個男人莫不是最后還在惦記她父母最后僅剩的那一套房子嘛？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沐軍你還有臉說出來這樣的話？！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那是我父母一輩子攢下來的唯一財產(chǎn)了
你讓他們賣房子他們以后要住哪？?。康灿幸唤z良心的人都不會把這個這個心思動到他們身上?。?！
我媽現(xiàn)在每個月的藥錢都是我東拼西湊的，你干啥了你。。？”
說完，手機響了
“你說你這人跟你好好說呢你就發(fā)脾氣，把房子賣了咱們可以去農(nóng)村買個小屋住住，剩下的錢可以用來投資”。
“還投資你。?。 焙蚊郎徑油娫捄?，那頭的父親半天沒說話。開始著急了。
“爸怎么了你說話啊喂能聽到嘛”
終于那頭傳來了聲音?！澳憧靵磲t(yī)院吧。。你媽怕是不行了。。?！?p> 何美蓮手機滑落。嘴唇禁不住顫抖的厲害。
眼神里透漏的驚恐，讓沐軍開始也緊張起來。
“怎怎么了這是”
何美蓮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起身，大步向外走去，開門的動作變得不連貫。
沐軍知道，出大事了
差點摔了個跟頭，跟著一起跑了出去。
終究是沒見上最后一面，到醫(yī)院的時候，白布剛好蓋上。何美蓮哭的昏死過去。
噩耗接連而至，何父也一病不起。一個月后，追隨著何母一起去了。
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只有女兒和外孫女。
撫摸了一把外孫女的臉之后，便離開了人世。
老人過世后，房子繼承權(quán)移交到何美蓮手中。
她和沐軍約好離婚。沐軍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天，他們約好吃最后一頓飯。好聚好散吧畢竟彼此深愛過
這是他們當(dāng)初結(jié)婚吃飯的那家飯店。
同樣在這個包廂，當(dāng)初兩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轉(zhuǎn)眼，又到了吃散伙飯的時候。
上次坐在這里是兩大家子人，現(xiàn)在只剩下他們兩個。
一個大圓桌，各自坐在一方。點了十幾個菜
沐軍始終沉默不言，沒有抬頭看這個女人，他虧欠一輩子的女人
何美蓮拿出一疊錢，放在桌上，轉(zhuǎn)過去到他面前，大概兩三萬，報紙包好的。
沐軍有些呆了。
“我把我父母房子賣了，這點錢你拿著用吧多的我也沒有了這筆錢要留著給曉曉當(dāng)學(xué)費”
沐軍本就布滿血絲的眼睛更紅了。
那一股內(nèi)疚奔涌而出，再也隱藏不住。
他懊悔啊，他使勁敲打自己的頭部。打的很重很重。
哭的很大聲像個得不到原諒的孩子。
何美蓮靜靜的走到他身旁。抱住他的頭。他像個抓到救命稻草的人一樣死命抱住不肯松手。
那天，他們喝了很多酒像是很久不見面的老友一樣。
仿佛所有的不愉快和痛苦的回憶都沒有發(fā)生過
回到了剛剛談戀愛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沐曉。
何美蓮穿著花裙子，扎著羊角辮
沐軍穿著白襯衫。
兩人在街上見面時害羞地一笑。
何美蓮穿好衣服，看著還在熟睡的沐軍。
桌上留了張紙條開門，關(guān)門離開
沐軍眼角劃過淚水，他起身，拿起桌上的紙條
“我會和曉曉說，爸爸去給她賺大學(xué)學(xué)費了保重”
兩行熱淚滴在紙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