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里，巴貝奇先生正圍著他的寶貝差分機，不知道在做什么。
“巴貝奇先生?！?p> “小愛麗絲，你可算是回來了，前幾天我寫信給你，遲遲沒收到回信，還是在舞會上遇到了卡羅夫人，我才知道你去旅行了。”兩個人許久沒見，巴貝奇先生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
愛麗絲看到一個和差分機連接的新機器，“這是什么？”
“這是根據(jù)打字機改造出來的打印機。”
巴貝奇先生不斷扳動著復雜的操縱桿，在蒸汽機的帶動下，一切操作都變得省力起來。
沒過多久，打印機里就吐出來了一張網(wǎng)格紙。
愛麗絲走過去，把紙張拿了起來，“這是您的照片！”
巴貝奇先生有些自得的說道：“怎么樣？是不是很神奇？過來，給你看看我是怎么做到的?！?p> 愛麗絲稍微一看，就知道這是像素的原理，只不過不同于現(xiàn)代的電腦和相機，這一切，是通過純機械的手段完成的。
巴貝奇先生把相機拍攝的黑白照片，用細細的網(wǎng)格分割成不同的部分。
每個網(wǎng)格在進行編號之后，染色的部分就會被標記出來，從而把圖像變成一串數(shù)字，存儲在穿孔卡上。
對于一個現(xiàn)代人來說，像素格子沒什么了不起。
但對于巴貝奇先生這個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的人來說，能創(chuàng)造出這樣的圖像存儲方法，在愛麗絲看來，這簡直就天才中的天才！
愛麗絲忍不住笑意，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悅和敬佩。
巴貝奇先生帶著她去了工作臺，告訴她自己是如何制作這種穿孔卡的。
“您為什么會想到用這樣的方法存儲圖像？”愛麗絲心里很好奇。
巴貝奇先生停下操作打孔機的手，苦笑著說道：“是議會的人，上次大法官的案子，讓他們開始重視起麥西亞的治安?！?p> “他們認為所有成年公民的照片都要記錄在冊，所以才想到了我的差分機?！?p> 愛麗絲認同身份統(tǒng)計的重要性，但是要完成這件事，以現(xiàn)在的水平，恐怕要付出極大的人力物力。
就算是二十一世紀，人口普查也是個大工程呢！
“雖然他們的雄心壯志令人欽佩，但我不得不說，這是個難以完成的任務?！?p> 巴貝奇先生就像找到了同盟一樣，“對，就是這樣！沒有足夠的人手制作穿孔卡，這個任務根本沒法完成。”
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愛麗絲笑得像個小狐貍似的。
“你這小姑娘又有什么好主意？”
愛麗絲轉了轉眼珠兒，說道：“巴貝奇先生，很快，我們就可以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才了。”
制作單純存儲數(shù)字的穿孔卡并不困難，初學者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就能勝任。
愛麗絲的學校里，可是有幾百個學習機械的半大孩子呢！
巴貝奇先生恍然大悟，“你是說，我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向上面申請，雇傭那群孩子？”
愛麗絲點點頭，“沒錯。”
她把手背在背后，來回踱步。
這樣一來，這些孩子們在學習的過程中，還能得到一份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但巴貝奇先生還是給她潑了點冷水，“雖然議會有這樣的計劃，但實行起來，需要的資金太多了，給每個人拍一張照片，成本太大了。而且東區(qū)的人，不可能付的起拍照片的錢。”
愛麗絲說道：“既然只是需要存儲圖像，那么只要能成像就好，不一定需要照片?。俊?p> 小孔成像不就是現(xiàn)成的例子？
巴貝奇先生經(jīng)她這么一提醒，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是他自己鉆了牛角尖。
“這真是個好辦法！”
巴貝奇先生感覺最大的難題已經(jīng)迎刃而解了。
說干就干！
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蘸水筆，就開始寫申請。
反正麥西亞的議員們有沒辦法給他提供現(xiàn)成的打孔員，現(xiàn)在他自己有現(xiàn)成的人手，如果提了申請，議會依舊不同意，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而且這些孩子都是未成年人，即使雇傭了幾百個，應該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們有什么其他目的。
雖然巴貝奇先生不過是想在平民中普及教育，但即便是這種訴求，可能對于某些享有特權的人來說，都是一種挑釁。
在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大家自然還是小心為上。
愛麗絲沒有在這里停留多久，連續(xù)兩周的旅行，讓她有些想家，想必卡羅此時也正殷切的盼望著她早點回去。
“可算是回來了。”
一進門，愛麗絲就被卡羅抱在懷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頂。
客廳里的鋼琴聲停了下來。
愛麗絲向鋼琴前的生面孔看去。
“你去旅行期間，我給朱蒂找來了一位女教師。”
“可是……”
愛麗絲看了女教師一眼，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實際上，在她的計劃里，朱蒂是應該在七歲的時候去公學念書的。
雖然現(xiàn)在只有極少數(shù)的學校愿意給女孩兒提供初級教育，但在差分機發(fā)展起來的同時，會急需大量的對口人才，勢必會有更多更好的學校，愿意接受頭腦與男學生并無差別的女學生。
等女教師領著朱蒂去了她的房間，卡羅才解釋道：“我想著在朱蒂去學校讀書之前，也該提前學一些東西。而且我平時也很忙，育嬰女仆雖然可以陪伴朱蒂，但到底不能幫助她培養(yǎng)良好的禮儀?！?p> 作為母親，卡羅為孩子們的所做的考慮，往往是事關他們以后的。
而且不同于舊時的奴隸社會，現(xiàn)在的仆人們雖然是潛在的“二等公民”，但他們也有選擇工作的自由。
這些仆人分工明確，也很有自己的領地意識。
一個富裕的家庭，就像一個小公司。
仆人們分成五個部分，互相之間往往是不能太過干涉的。
地位最高的自然是男管家和女管家。
其中男管家管理著第一男仆、第二男仆、普通男仆、馬車夫、馬夫、腳夫和最低等的雜工。
女管家管理著領班女仆和女仆以及家庭內(nèi)的開支和貴重物品。
貼身男仆和貼身女仆雖然地位略低于管家，但嚴格的講，他們并不受管家管理。
除此之外，廚房就是廚師的天下了。
他們在廚房里揮斥方遒，指揮著廚房女仆、奶制品女仆、洗碗女仆以及地位和雜工相差無幾的浣洗女仆。
女教師則位于主人與仆人的中間地帶，管理著首席育嬰女仆和助理育嬰女仆。
也就是說，如果卡羅本人無暇規(guī)范育嬰女仆對孩子們的教育，那么雇傭一個女教師來管理她們，是最好的選擇。
根據(jù)卡羅所說，這名女教師是層層篩選過后留下的，名叫莎拉·布雷恩，在上流社會素有美名，不少夫人都愿意給她寫推薦信。
但當愛麗絲聽到卡羅所說的名字時，臉部肌肉卻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叫“Zara”什么的，恐怕愛麗絲以后一叫她的名字，就會想起曾經(jīng)經(jīng)常光顧的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