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全硬接外家好手韓八志的鐵拳,本就是托大之舉,最后一次四手相對雖然抗住了拳頭上夾攜著的渾厚真氣,但是拳頭上裹含著的巨力迫使他不得不連退數(shù)步,每一步都將腳下的地板踩的碎裂開來。
不過阮全腳下功夫占優(yōu),數(shù)步之后腳底發(fā)力終究是卸去了巨力。
止住退勢之后,阮全雖然沒有受傷,但是體內真氣激蕩,飛速流轉,雙頰漲的通紅,顯然并不好過,需要時間調息體內真氣。
反觀韓八志,則是一步未退,腳下的青石雖然被踩的粉碎,但是雙拳轟退阮全之后,直接收拳回勢,看不出有絲毫的異樣。
校場中的眾人震驚胖子的修為驚人,一時間偌大的校場安靜的嚇人。
“韓八志!”
一聲驚呼打破了校場中的微妙氛圍,眾人齊齊的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驚叫出聲的正是剛剛趕到的熊依童,此時正站在邢府大堂的屋檐下,一張俏臉萬分焦急,身旁的左丘寧癱倒在她的身上。
胖子看到兩人后身形暴起,直接沖倒了熊依童面前,花了好一會時間,才認出這鮮血覆臉的人是左丘寧。
熊依童沒有給胖子發(fā)楞的時間,開口對胖子說道:“趕緊的,他中了混元一氣決的內勁,你先替他穩(wěn)住肺腑?!闭f罷便扶左丘寧坐在地上,胖子見狀也不敢拖延,直接伸手查探左丘寧胸腹的狀況,然后臉色越發(fā)地憤然。
校場中一眾江湖武人不少都是認得巳寒仙子熊依童的,也是猜出了那鮮血淋漓的人影正是代替父親赴宴的左丘寧。
今日邢家召開武林同盟會的目的何在,整個江南道長點腦子的都是心知肚明。大多都認為邢家有邢正瑜坐陣,只要是邢家的人,誰坐那武林盟主的位子只是個噓頭而已,最后能讓江南道馬首是瞻的還是只有邢正瑜一人而已。
如今事態(tài)這般發(fā)展,在眾人眼中難免會有邢家這小兩口辦事不利的感覺,在場眾人中大多與邢家同氣連枝,但還是有不少來看熱鬧的,眼前這樣意料之外的景象自然有人輕笑出聲,議論紛紛。
關芷嫻沒有心情關心身后眾人如何議論的,今日胖子凌厲的出手已經(jīng)出乎了她的意料,現(xiàn)在看到熊依童竟然將左丘寧帶了出來,更是讓她震驚不已,但她更關心的肯定是邢義卿,慌忙問熊依童道:“我家夫君呢?你是怎么打贏趙氏兄弟的?”
熊依童平視關芷嫻,指著左丘寧冷靜說道:“你那病癆鬼老公沒打過這家伙,那兩個刀法稀爛的護院正給他療傷呢?!?p> 關芷嫻感受到熊依童的目光清冷平靜,知道剛才自己慌亂發(fā)問已經(jīng)是落了下乘,雖然擔心邢義卿的安危,但還是趕緊平復情緒,冷哼一聲:
“看這小子情形是強行沖破我混元決的內勁了吧,到是有些魄力,不過混元訣內勁駁雜,韓八志的修為雖然深厚,但要想留住他的性命,可就沒空出手了,今天就憑你一個人,你覺得能帶的走他?”
說罷便差手下一位管事去后院查看邢義卿狀況,然后轉頭清冷地看著三人。
胖子一手平放在左丘寧胸膛之上,冷眼瞧了下關芷嫻,沒有開口反駁,從剛才得知左丘寧的情況后,他便開始引渡真氣強壓體內駁雜內勁,這才一會兒的功夫,頭上就開始冒出熱汗。
熊依童看著往邢府后院跑去的管事,心知不妙,但是此時又無計可施,只能盡量平視關芷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胖子知道情況危急,輕聲說道:“先拿懾武衛(wèi)的令牌擋一下吧,我先穩(wěn)住左丘老弟的性命,等我騰出手來,我們聯(lián)手,撐到懷寧老弟趕回來應該不是問題。”
“潯州軍甲還沒到,這時候拿出令牌,不成了眾矢之的了嗎?”熊依童擔憂出聲,同時心中暗自謀劃計策。
一旁的關芷嫻看著兩人竊竊私語,又不知道熊依童和韓八志是否另有依仗,唯恐夜長夢多,開口發(fā)難道:
“熊仙子和韓大哥兩位如今在武道也算是身份尊崇了,難道當真要為了一個官宦子弟,得罪邢家嗎?”
“還記得當年在京城外分道揚鑣的時候,我問過你什么嗎?”熊依童沒有答話反而問道。
關芷嫻眉頭一皺,冷聲說道:“這個時候你跟我敘什么舊,而且我們兩個當年也沒什么交情吧?”
熊依童接著平靜問道:“對,我跟你是沒什么交情,但是平懷寧呢?”
關芷嫻臉色驟變,問道:“你提那平家魔種做什么?”
熊依童仔細觀察著關芷嫻的微妙表情,嘴角一揚,聲音悅耳動聽:“現(xiàn)在知道他是魔種了,我記得你當年可不是這么叫他的,知道我是在拖延時間吧,那你猜,我在等誰?”
關芷嫻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不愿相信熊依童的言外之意,開口說道:“兩位現(xiàn)在交出左丘寧,我保證邢家不會為難兩位,若是兩位執(zhí)迷不悟,就算平懷寧此刻能逃出天牢,現(xiàn)身邢府,也絕對帶不走他?!?p> 校場中的眾人聽到兩人對話,議論聲更是此起彼伏。
站在前排的數(shù)人全是在江南與阮全名聲實力相近的高手名宿,待聽到平懷寧的名字之后,幾人都是神色凝重,其中一位面容粗獷,身材魁梧的漢子更是雙拳緊握,幾乎咬牙切齒。
漢子直接走出人群,站到關芷嫻身旁,先是對她點頭示意,然后對身后眾人抱拳行禮。
嘈雜議論聲戛然而止,看來這漢子在江南道的威望不小。
粗獷漢子看場面安靜下來,轉身看向熊依童,輕吸了口氣,眉眼中似有火光噴發(fā),聲音高亢洪亮:
“若是熊仙子今日硬闖我江南武林盟的依仗是平家那魔種的話,那可就不單單是邢家顏面的問題了?!?p> “那姓平的濫殺無辜,惡貫滿盈,攪得大半座江湖不得安生,我結義兄弟高犰一家全都慘死在那惡徒手中,我知道熊仙子和八志弟弟跟他有舊交,但今時不同往日,仙子可莫是為了呈口舌之利說錯了話!”
“裴文?。 毙芤劳嫒萜届o,心中卻是欣喜,暗叫出了這粗獷漢子的姓名。
裴文俊乃是江南四堂厭勝堂門主座下首席弟子,在韓八志同輩中算是最年長的那一撮人了,在江南道勝友如云,實力也是不容小覷,但是比起剛才與胖子較量的阮全還是弱了一線。
熊依童知道此刻最好的辦法便是拖延時間,待平懷寧帶著潯州軍甲趕到,那時即便邢府眾人得知邢義卿身死,憑借潯州軍甲的威懾和平懷寧的實力,三人也有機會安然離去。
她目光偏移,瞧了眼一旁的關芷嫻和她手中長劍,知道自己的實力若是與她交手,勝過她手中流魂劍的可能實在不大,所以借機報出平懷寧的名號,他武林中仇人甚多,肯定能激怒在場的一位或是幾位高手。
而熊依童眼前這個厭勝堂首席弟子裴文俊,不高不低,正中她的下懷,與他交手,不說穩(wěn)勝,拖延時間對熊依童而言并不難。
熊依童目光環(huán)視校場一周,從懷中緩緩掏出令牌,對著關芷嫻朗聲說道:“我等奉懾武衛(wèi)副統(tǒng)領平懷寧之命,保護左丘寧此次江南之行安危,如今到了邢府不知為何被人傷成這般模樣,還請邢夫人解答?!?p> 此話一出,再是擋不住校場眾人的言三語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