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懾武衛(wèi)

第四十五章 在這間小宅院內(nèi)

懾武衛(wèi) 勿觀世音 5583 2024-03-10 20:10:46

  傍晚,京都東側(cè)的那間宅院中,張家姐弟算好了時辰,飯菜已上石桌。

  不多時,放衙的熊依童與左丘寧就推門而入,胖子在和衙門同僚喝酒廝混,并未趕回,只交待道晚飯不必等他。

  于是眾人也不再等候,草草用過晚膳。

  直至夜深,滿身酒氣的胖子都已返回,也依然未見平懷寧蹤影。

  熊依童大疑未解,苦等不耐,直罵道:“這沒窩的猴崽子、故弄玄虛的王八蛋!”

  其余人對此無感,平懷寧入京后就一直行蹤飄忽,眾人早就習(xí)以為常。左丘寧白日被她教育了一天,也沒膽子開口寬慰,還是張家姐姐勸解說:“懷寧哥這些時日都是如此,我平日都睡得晚些,也知他甚少夜不歸宿,想必身有要務(wù),再等等吧,應(yīng)該快回了?!?p>  話音剛落,熊依童就覺察到了那抹熟悉的清洌氣息,猛地抬頭,望向宅院小門,咬牙切齒道:

  “這兔娃子!”

  左丘寧幾人不似她那般感知敏銳,但也猜到她行為含義,都齊刷刷的向門口看去。

  秋雨下了一日,夜晚密云也不曾散去,不顯一絲月光,幸好院門有兩盞小燈籠,暗淡的火光透過紅紙,照亮院門周遭。

  短暫的等待后,映著幽幽紅光,身著漆黑官服的平懷寧抬腳入門,修長脖頸下的舞爪銀蟒,附著幽紅,華美難言。

  他靜靜巡視一圈,見眾人目光齊聚,一如既往地柔然一笑。他并未隱匿氣息,所以面對眾人火辣辣的目光,也未疑惑,他向著怨氣沖天的熊依童暖聲問道:

  “是在等我嗎?怎么了?”

  熊依童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揚了揚下巴,給左丘寧示意。

  他被人牽著鼻子走慣了,沒有熊依童那般火急火燎,但也不想忤逆她,一手拄拐,另一手立馬探入懷中取出油紙,只是亂則生錯,想要拆開又單手不便,一個不慎,手中宣紙便要滑落。

  “哎!”

  左丘寧情急間驚叫一聲,也有心補救,另一只手忙是松開拐杖,虛空一抓,卻什么也沒撈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宣紙傾撒、奏折掉落。

  手中只剩下孤零零的單薄油紙。

  張家姐弟非是武人,沒有迅捷如風(fēng)的反應(yīng),也想撲救,但近身時宣紙早已落地,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劁佋诹苏块T口,無奈俯身撿拾。

  平懷寧見狀,快步走進院內(nèi),順手將提著的妖刀放在院中石桌子上,彎腰加入兩人。

  左丘寧見幾人毫無怨言,滿心愧疚,嘴上不停說著抱歉。他單腿而立,也沒臉再添亂,默默重新拿起拐杖后,緊緊攥著手中油紙,哧哧作響。

  俯身看不見面容的平懷寧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輕聲安慰道:“小事罷了,不必上心?!?p>  張憧瑞也是個細心的人,同樣開口道:“就是,公子你手腳不便,以后這些端遞小活兒,讓我來代勞就是了?!?p>  “嗯。”左丘寧淡淡回應(yīng)。

  “行了!也就你們把他慣的了!”熊依童對平懷寧怨言不少,語氣依然帶著嗔怒。

  并且在言語間,她的腳尖前踮,攻勢立起,抬起落在身前的奏折就向他踢了過去,同時嚴(yán)聲道:“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她這一腳,可是不凡,奏折甚至攜雜冰寒真氣,凌厲破空,呼嘯著向平懷寧的面門激射而去。

  卻不料被他探出兩指,穩(wěn)穩(wěn)夾住。

  熊依童的面色更是駭人。

  左丘寧在旁補充道:“這都是在你說的那個賬房先生屋里找到的?!?p>  平懷寧聞言神色無恙,他入院見幾人苦苦等候,就預(yù)知事態(tài)嚴(yán)重,接過奏折后,便將手中剛撿起的兩張宣紙交給憧瑞梳理。

  他坐在正屋門前,借著頂上昏暗燈光,看得很是仔細,一直坦然自若的神態(tài)終于有了些許變化,眉眼間難得浮現(xiàn)一絲愁容。

  張家姐弟將宣紙梳理好,看平懷寧如此認真,也破天荒生起好奇之心,兩姐弟一左一右,蹲在他的身后,張憧瑞還親切地將腦袋擱在他的肩頭,一同探頭讀去。

  文至尾聲,憧瑞又懂事的遞上宣紙。

  小院中陷入了長久的靜默,唯一不合時宜的,只有東屋正在酣睡的胖子傳來的鼾聲。

  左丘寧本來心底一直是有些忐忑的。但此刻這間宅院好像變成了兒時的學(xué)堂,三人都是刻苦用心的學(xué)子,深夜苦讀,不時發(fā)出呢喃之語,心緒不由得平復(fù)許多,情難自禁,會心地嘿嘿一笑。

  不過熊依童困惑了一日,心有余恨,躁郁不安,此時破壞氣氛地斥責(zé)道:“你要看到什么時候!”

  平懷寧目光未動,沒有回她話,少見地失神細語道:

  “沒有多少時間了嗎?”

  “什么沒有多少時間了?衙門以前的那個賬房先生到底是誰?這東西帶著奏折,明擺著是要左丘寧遞入朝堂,那他不就成了天下武道的眾矢之的?你就這么放心?”

  被他無視,熊依童終于按耐不住,探手狠狠地提起平懷寧的衣領(lǐng),一股腦將問題拋出。

  平懷寧注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姣好容顏,在幽暗的環(huán)境中更顯白凈可人。

  他輕輕抬手撫住她扯著衣領(lǐng)的手腕,盯著如炬雙眸,沉默良久后,重重呼出濁氣,好似下了什么決心,歉聲回她道:“我本以為不會這么快的,想讓你們少費些心神,多修養(yǎng)些時日,所以有些事一直未曾直言,沒想到他們?nèi)绱诵募薄!?p>  而后先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了身后的張家姐弟,又靜靜看向左丘寧,他溫潤笑著,好似恢復(fù)了平時的云淡風(fēng)輕,反問眾人道:

  “這禁武六策既已撰好,那便遞上去吧,以阿寧的名義上書朝堂,也能為他這新官立威造勢,不全是壞事,不是嗎?”

  “那我明天就在奏折上附上名諱,讓宥斌給宮里送去。”左丘寧附和點頭,他總是自認愚鈍,能坐上這懾武衛(wèi)的頭把交椅,是幸得老天爺賞臉,天大的福分。他知道懾武衛(wèi)與朝堂之間,幾乎全靠平懷寧一人操持,有些事他不說,自己這個做跟班的也不該問,因此就算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也沒有熊依童那樣大動肝火。

  熊依童心思不似他,不愿做悶頭葫蘆,拽著衣領(lǐng)的手從未放下,仍問道:“這東西是哪個賬房先生寫的?他又是誰?”

  “帝師,趙知誨?!逼綉褜幝鼗厮?。

  “什么趙知誨?什么帝師?你說清楚!”熊依童疑惑不減。

  反倒是張憧錦聽到這個名字后,心中猛然震起兒時記憶,她曾聽聞未過世的父親說到過此人。

  這趙知誨是與李自甘同期的赴京仕子,更是名噪一時的狀元郎,文章辭藻華麗之處,她父親都嘆道望塵莫及。

  不過他卻不知為何與武道之間仇根深種,加之性情乖張,為官后行政也是陰損偏激,又擅絕戶之計,引得他當(dāng)年在武道中的名聲,不比現(xiàn)今的平懷寧好上多少。

  后來迫于江湖武道的種種壓力,被先帝下令賜死。

  據(jù)說在他死后有同期官員上奏追授謚號,卻只被先帝評語為:“明處無言,暗里窺心,像個陰詐刁鬼?!?p>  因此,張憧錦也不敢確定,只能試探性地問道;“是那個窺心鬼趙知誨嗎?不是被先帝賜死了嗎?”

  平懷寧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出了隱秘:“他當(dāng)年是假死,現(xiàn)今隱居宮中,是當(dāng)今天子的半個老師,在宮里行動自如,礙于超然地位,宮中之人遇見也不敢言語,所以世人都對他被賜死一事深信不已?!?p>  說著又看向左丘寧,接著道:“我雖在宮中往返頻繁,對他的了解卻也不多,僅有面緣,對于此人的行事、算計所圖,我也不敢斷言,因此并未與你明言?!?p>  左丘寧愣愣的點頭。

  張憧錦聽罷,眼中掩飾不住的驚詫,但也明白平懷寧不是無端扯謊之輩,也不像故意隱瞞。眾人都在少年時便相識,平懷寧的處事習(xí)性,她是深知的,光明可能談不上,但要說磊落,那是絲毫不假。而且他的性子,孤僻起來無人能近,冷傲之時尤甚熊依童,就算趙知誨身份尊貴,他也不會是主動攀談的主,與他沒交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深秋寒氣已高,平懷寧的領(lǐng)口被熊依童生硬拉拽,再加上她自身的武功法門所致,露出的鎖骨早被凍的發(fā)紫。

  張憧錦一直都蹲坐在平懷寧身后,時間一長,愈發(fā)不忍,她也伸手握住熊依童發(fā)力的手腕,不懼小臂上的森森寒意,柔柔道:“趙知誨即是帝師,所作所為,怎會與旁人言明用意,況且懷寧哥非有意隱瞞,還望姐姐息怒??!”

  聽她暖陽般和煦的聲線,熊依童臉上頓時失了怒意,又變得有些失措。她松開手掌,與平懷寧對視,惡狠狠地失望道:“我也就是瞎了眼,才跟你來這京都!”

  說罷轉(zhuǎn)身踏地,迎風(fēng)躍至房梁,接連縱躍,轉(zhuǎn)眼不知所蹤。

  左丘寧清楚她的心中所想,也知道她肯定是看不慣平懷寧平時的遮遮掩掩,見她憤然離去,也有心開口挽留,卻被平懷寧攔下,他說道:“沒事的,讓她一個人靜靜就好,依童是堅韌的女子,認準(zhǔn)了一條路,不會半途而棄的,隨她去吧,無妨的?!?p>  離開宅院的熊依童,漫無目的的躍襲于各宅邸屋頂,底下不時傳來未眠的路人驚呼,畢竟這可是禁武森嚴(yán)的京都,這般場景,恐怕不少百姓一生來從未見過。

  自從來到這京都,她于蒙蒙中總是覺察到一絲無所適從,也許是對平懷寧心性轉(zhuǎn)變而產(chǎn)生的陌生感,也許是因為和小院眾人的格格不入,再加上“禁武六策”茲事體大。

  縱有萬般心緒,終不愿與人言。

  寂寥的黑幕籠罩下,萬家燈火隨風(fēng)閃爍,一一從她眼前掠過,卻未有一盞可鎖雙目,為之流戀。

  夜半時分,左丘寧坐在宅院中。他最近本就難眠,又擔(dān)憂熊依童,很怕她一去不返,被憧瑞好意催促幾遍,也不愿入屋。

  他坐在正屋門前的臺階上,趙知誨與“禁武六策”對他的影響本就不大,上奏一事,得到平懷寧的首肯后,他也就未放在心上。但思來想去,仍感到一股無法言說的茫然,他今日剛剛上值就任,不料就有如此多的變故,誰知今后又當(dāng)何去何從。

  現(xiàn)在的他,遠沒有張家姐弟那般通性灑脫,即便諸事繁多,也不見他們心境不穩(wěn)。

  平懷寧也未曾入睡,他看著那座皇宮的方向,神情中罕有的低落,自顧自心中喃語。

  宅院中只剩他們兩人,左丘寧無意間抬頭,看他惆悵,總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總感覺平懷寧的眉眼中包含著其它意味,躊躇了半晌,才堪堪鼓起勇氣,問道:

  “懷寧哥,可還是有什么心事嗎?”

  小小的宅院中,明明是落針可聞,他卻沒聽到。

  “懷寧哥?”他又叫了一聲。

  平懷寧終于回神,回身看向他,回道:“怎么了?”

  “你是還有什么心事嗎?”左丘寧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遍。

  他慘淡一笑,眉眼中竟然盡是不可名狀的悲苦,慢慢回道:“今天,羽翎衛(wèi)傳來的密報中,有江南的消息?!?p>  說道此處,他停頓了片刻,院中無旁人,他也未在左丘寧面前藏匿心事,又接著道:

  “芷嫻懷孕了?!?p>  “芷嫻?關(guān)芷嫻嗎?她怎么會懷孕的?!”

  平懷寧嘴中所說,左丘寧并不會懷疑有假,但還是被這被駭人消息驚住,習(xí)慣性地接連發(fā)問。這些時日的寧靜,都快讓左丘寧忘掉江南一行的種種禍端了。此時突然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他一時之間全是震驚不解。

  “江湖中,武道世家和門派是有些區(qū)別的,世家很少收外姓學(xué)徒,所以傳宗接代是第一等的大事?!逼綉褜幾叩剿纳砼?,與他一同坐在石階上,熟悉的柔和聲線中全是無奈之語。

  左丘寧聽得不明就里,頭腦一陣暈眩,瘋狂運轉(zhuǎn)后,猛地記起邢正瑜刻意隱瞞兒子邢義卿身死之事。當(dāng)時他只覺得奇怪,而今卻像是霹靂火雷,幾乎炸斷了他的迷亂神經(jīng),只留一條真相,清晰可辨。

  關(guān)芷嫻的夫君邢義卿,算算日子,死了都兩月有余了,還是被他親口送走的,不會有假,他臨死前那不停抽搐的手指,是左丘寧心中縈繞不去的夢魘之一,從未忘卻。

  在江南時,看關(guān)芷嫻身形迅捷,出手果斷狠辣,哪像是身懷六甲的樣子?,F(xiàn)今懷孕,要說是邢義卿那時的遺腹子,也有幾分可能,不過結(jié)合邢正瑜那日刻意隱瞞的態(tài)度,真實狀況倒更像是另外一種亂人倫、毀綱常的情形,況且就邢義卿那副身子骨,能不能人事都要另說。

  左丘寧忍著作嘔的沖動,靜靜看著身旁人的側(cè)臉,不知該如何慰藉,伸出手去,想要安撫,卻又收回,尷尬地錘了錘坐的發(fā)麻的大腿,鬼使神差地說道:

  “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邢義卿的遺腹子吧?!?p>  說完這他自己都不信的話語,小院又陷入了長久的靜默,引得左丘寧一陣后悔。他對關(guān)芷嫻的印象其實還好,比起仇恨,更多的是懼怕?,F(xiàn)在得知她的近況,竟又有些憐憫。

  腦海中又回想起那日,邢正瑜明知自己的兒媳不敵平懷寧,還硬要她上場對敵。

  現(xiàn)在看來,那場對戰(zhàn)更像是一種奴性的試探。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這老頭,可真是讓人惡心的緊。

  左丘寧與關(guān)芷嫻之間的矛盾一轉(zhuǎn)移,就更加同情身旁人。一陣苦事冥想后,又想起了轉(zhuǎn)移話題這招。于是也不管他回話不回,就侃侃扯起了白日里的遭遇,談到劉玉堯時,又記起花枝,便向平懷寧詢問起她的武功法門一事。

  平懷寧聽后,回說:“花枝實力不俗,她有這法子應(yīng)該也不假,這招數(shù)對敵時,用途雖與恍若隔世相仿,但走的完全是另外一條路子,不全依靠真氣運轉(zhuǎn)?!?p>  “那可有破解的門路?不然哪日劉玉堯叫我去萬闕樓,我也和那些個豪門世子一樣,可就沒意思了?!弊笄饘幙此私?,欣喜地追問。

  他笑了,道:“看來對花語笙歌的向往,男子都一樣。對付這種擾亂神識的招數(shù),可是要做到以真氣護頂,心神時刻紛亂不得,嚴(yán)防死守的,只是你與花枝的內(nèi)功境界差距太大,這法子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全然無用?!?p>  左丘寧在他面前難得的大大咧咧,被他潑冷水也不惱,嗤笑著回:“聽?wèi)褜幐缒愕囊馑?,肯定還有其它的破解之法吧,我也知道癩蛤蟆是吃不上天鵝肉的,只是武途玄妙,好奇的很,懷寧哥你的恍若隔世也是非凡的法門,但恐怕也沒有她這樣,能讓人神處幻境中的能力吧?!?p>  平懷寧見他是真的好奇,況且身為他武道一途的領(lǐng)路人,早晚是要教的,便不再隱瞞,認真解釋道:“花枝走的路數(shù),確實是南疆一脈的巫術(shù),想做到令人神識出現(xiàn)幻覺這一步,除了境界高深外,必有肢體牽引與環(huán)境器具的輔助。所以我猜想,招數(shù)施展時,不止花枝的肢體動作特殊,就連她待客閨房中的器物,應(yīng)該也存暗引之意,比如說桌具、簾布、香爐等,廣到格局分布,細到色澤紋理,應(yīng)該都有特別的安置法門?!?p>  “所以啊,要想不入套,避免身處她的閨房,或者其它能讓她提前布置的場所,才是上策啊?!逼綉褜幑室庹f得緩慢,一字一頓,嘴角微微勾起,沉穩(wěn)之余,透著輕佻。

  左丘寧聽出他這句話是悠哉調(diào)笑,以為他心情好轉(zhuǎn),內(nèi)心雀躍歡喜,腦袋也聰明不少,計上心頭,問道:“那把她閨房中的器具打亂分布,大肆改動,是不是也能起到擾亂幻境的作用?”

  “哈哈,真機靈?!逼綉褜幮χ?,突然又想到些什么,神色暗淡下來,話鋒一轉(zhuǎn),悶聲說教道:

  “花枝身處風(fēng)塵,被大才小用,在羽翎衛(wèi)中的處境不妙,可見在宮里那些人眼中,她與我們相似,我叫她先生,不全是恭維,也是想為她提提心力?!?p>  “倘若你真的有意與她結(jié)識,要多以真誠相待,以熱摯相交,腦袋里莫要只想著庸俗之物,與那些凡夫浪子區(qū)別開來,真有一天,若有幸能得她青睞,可能還用不著金銀呢,被倒追也不是沒可能。”

  左丘寧絲毫不怠慢這方面的說教,連連點頭應(yīng)承。

  就著這樣的話題,宅院中的兩個年輕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人在意時間流逝。

  直至后半夜,獨自在外散心的熊依童踏空折返。

  漆黑夜幕下,臨近街道,就剩下這間宅院還有亮光,讓頂上飛人一目了然。

  熊依童從空中飄下,看向未入眠的二人。

  左丘寧滿是困倦的雙眼中盡是驚喜,平懷寧還是那樣和氣地微笑著。

  莫名的親切涌上她心頭,但礙于情面,終究是一句話都沒說,徑直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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