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已經(jīng)走了一天。
景旭站在花樹下,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熾魚的輪椅轱轆轱轆地到了他身邊:“你去找他吧。”
“那你?”景旭一驚。
“我真的沒事。”熾魚笑道:“廚房里囤的干糧,夠我吃好幾個月了?!?p> 景旭走了。
熾魚盯著自己的腿,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怎么辦才好呢。夕夜的身形顯現(xiàn)出來。
“魂姐姐,你的腿……”夕夜兇狠的臉上面露憂色。
“能去找誰治呢?我哪兒都去不了?!睙媵~嘆道。
“你說,我這就去幫你找人來。”夕夜道。
熾魚轉(zhuǎn)動輪椅到了花樹下,一團靈力由遠而近走了過來。熾魚略微抬頭看了一眼,幾個靈體的身形消散了。
那人高大的身形,一身神行司的黑衣裝束。
花樹下,郝方一臉歉意:“那天的事實在抱歉?!?p> “魚餌嘛。郝大人不用解釋?!睙媵~嘆道:“我也是想找回我的東西,這才乖乖配合郝大人?!?p> 郝方點點頭:“你果然都明白。”他看向她沒有知覺的腿:“你這腿……是他們傷的么?”
熾魚搖搖頭無奈道:“不是,聽說是中了卸骨散的毒。我不知道誰下的毒,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中的毒?!?p> 郝方皺了眉:“此事也是怪我,私自以你為餌,我一定替你查清楚?!?p> “無事?!睙媵~笑道:“下次別再嚇唬我就行……郝大人生起氣來很是嚇人?!?p> 郝方有些窘迫:“我不是故意要傷你……”
“知道?!睙媵~苦笑。
郝方走出了幽靜的院子,嘴角微揚。
他的肩上扛著一個黑布袋子,那個袋子似乎微弱地動了動。一只金色蝴蝶跟著他慢悠悠地飛了出去。
待得郝方走遠了些,一個身影幽幽地走了出來,他一襲黑衣,裝扮跟之前那個郝方一模一樣,他緊了緊手里的單刀,皺了眉。
無妄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走著,這次的活兒很艱難,但總算是完成了。他捂著腹部還在滲血的傷口,遠遠看到院門的時候,心里竟是莫名一陣欣喜,不自覺地緊走了幾步。
“哥,你為何這么拼命?”景旭跟在受傷的無妄身后,心里一陣難受:“就算是為了族人,也要顧自己的命?!本靶裣敕鏊话眩瑓s被他甩開了。
他心里浮現(xiàn)出魚兒坐在花樹下的景象,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
景旭停在那里,看著手中的錦盒,輕嘆道:“這已經(jīng)是第九個靈寶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是個頭?!彼酀負u了搖頭,跟了上去。
花樹下,魚兒的輪椅靜靜地待在那兒,一動不動。輪椅上只有鮮紅色黏糊糊的一片。
他愣了,遲疑著挪了過去。他的手觸著那還有些許溫度的血,一臉的難以置信。
“哥?……”景旭跟了上來,無妄一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景旭臉上,他張口就想罵,卻是頭一沉就栽倒了下去。
景旭沒有顧及紅腫的臉頰,默默扶起無妄進了屋子。
“大哥,我真的不愿意你去送死?!本靶駥χ采系臒o妄喃喃自語道。
“你一個人去,是活不了的……即使我們兩個人,你都傷成了這樣。”景旭低頭說道。
“你心里其實知道的。她這卸骨散中得太深了,根本不只是雙腿的問題……”景旭自言自語般地說著。
“即使你護著她,她也活不長了。這話你不愛聽,但事實就是如此……我不能為了一個活不長的陌生人,折了你?!本靶竦穆曇粲行┻煅?。
無妄面無表情地對著墻面,眼睛有些紅了。
夜深了。
景旭看了一眼熟睡的無妄,輕輕走了出去。他揉了揉鼻子,呵,這氣味并不遠。大哥,既然你那么在意她,那我再幫你做一件事吧。我去把她找回來。
景旭輕輕帶上了院門。
“你個傻子?!睙o妄緩緩坐了起來,喃喃地說道。
景旭出了院子,順著她的氣味走,出了城郊的樹林,進了茉城。那氣味越來越濃,一直延伸到了神行司的門前。
景旭皺了皺眉,這次又是被神行司抓走了么。進神行司撈人,這無異于自尋死路。景旭咬了咬牙,決定進去一探。
一只石頭一樣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那個聲音緩緩說道:“傻子,我也不能見你去送死?!?p> “大哥……”景旭回頭看著無妄,動容道。
屋子里黑黢黢的一片,予遲解開了黑布袋子,搖了搖昏睡的熾魚:“魂姐姐,快醒醒?!?p> 夕夜和千食也現(xiàn)出了身形來。
熾魚迷迷糊糊睜開眼,捂著頭:“剛剛誰砸我腦袋的?痛死了。”
“那個‘郝方’?!毕σ拐f道。
“這是哪兒?”熾魚讓予遲把自己從袋子里弄出來。
“神行司?!毕σ勾鸬?。
“那個假郝方已經(jīng)走了?”熾魚問道。
“有一會兒了。”夕夜點頭。
“你們也看出來他是假的了?”熾魚苦笑道:“怎么都跟我過不去?帶我來神行司干嘛?”
予遲一如既往地萬事不關(guān)心,只是一攤手:“誰知道你們?nèi)说南敕??!?p> 夕夜扶了扶下巴:“大概還是把你當魚餌了。你在神行司,無妄和景旭就會來救你。這個假郝大人坐收漁利而已?!?p> 千食沒有說話,只是贊同地點頭。
熾魚正想說話,三個靈體幾乎同時覺察到有人靠近,予遲把熾魚往袋子里一塞,三個靈體嗖地消散了身形。
門開了,郝方走了進來,他冷冷地看著布袋里的熾魚,她只露出了個腦袋,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郝方走過來。
“你你你,你干嘛?”熾魚叫道。這個靈力,他才是真正的郝方。
郝方二話不說又將熾魚往袋子里塞。
“等等,你這是干嘛?!我又不是東西,老把我裝袋子里!”熾魚叫道。
郝方已經(jīng)拎起了袋子,低聲說道:“你要不想無妄和神行司打起來,就別叫了,我現(xiàn)在就帶你出去?!?p> 無妄從屋梁上輕輕躍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景旭也跳了下來。
“氣味是在這里么?”無妄低聲問道。
景旭抽了抽鼻子,點點頭。
無妄的眼睛泛著銀白色的熒光,他順著屋子搜索起來。他的眼睛能夠穿透物體看到遮擋在后面的東西,正是因為如此,搜索東西才異常省事。
景旭嗅到了血的氣味,看了一眼無妄腰間的傷,皺了皺眉,大哥受傷未愈,看來剛剛潛進來,又牽動了傷口。
“哥,你的傷……”
“無事?!睙o妄只是說道,轉(zhuǎn)身向屋子的西北角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