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昆、寶兒、譙晗三人和巫師分別后,一路匆匆向著帝都前進(jìn)。
按照他們的計劃,從歷兒山出發(fā),一路向南橫渡黃河和渭水灣汊,穿過黃河林源,就可以到達(dá)敖岸山的西側(cè),之后沿著洹流的東邊緣繼續(xù)向南走,經(jīng)過茍床山后就可以見到山海大陸的另一條主要河流——洛水。
洛水的南岸是林木繁茂的蔓渠山,它是濟(jì)山山系的最后一座大山,伊水便從這座山發(fā)源,到時候可以順著伊水向東而下,在休與山靠岸轉(zhuǎn)道向南,不久就可以到達(dá)目前山海世界最大的都市——炎城,也是天下共主姜氏族所在的帝都。
譙晗翻身上了鹿蜀,祁昆則帶著寶兒騎上騶吾,兩個年輕人一起驅(qū)動著山海世界一等一的圣獸,像疾風(fēng)一樣朝著目的地奔去。
不久后,他們便來到了渭水、渠豬水和黃河的交匯處,兩匹圣獸凌波踏浪、疾馳而過,在寬廣的水面上留下了兩道美麗的水花。
祁昆看著如鏡的水面和生機(jī)盎然的林源在視野中飛速地后退,大聲喊道:“寶兒,你看,我們之前來過這里!”
“是的,不過那時候我們是順流而下去找北號山,現(xiàn)在則是橫渡到對岸去往帝都?!睂殐貉a(bǔ)充道。
“雖然是同一條路,卻又是不一樣的風(fēng)景呢!”祁昆一邊說著一邊禁不住迎風(fēng)高呼,興奮得不的了。
寶兒坐在祁昆的身后,雙手緊緊摟著他健壯的腰桿,說道:“再看一眼這綠樹成蔭的美好景色吧,等翻過了敖岸山就什么也沒有了!”
祁昆回過頭問了一句:“什么意思?”
“敖岸山的對面是洹流大漠,草木不生呢!”寶兒解釋道。
“那也不錯呀!我還沒見過大漠呢,豈不是別有一番滋味!”祁昆顯得更加興奮了。
可等他回過頭的時候卻嚇了一大跳,對面一棵大樹正迎面而來,眼看就要撞上了。
“俊虎,你怎么不看路……”祁昆的話還沒有說完,騶吾便輕盈地一側(cè)身,從大樹的旁邊一躍而過,原來是虛驚一場。
“看來以后我要多看著點兒前面才好,要不然就撞成肉餅啦!”祁昆邊說邊騰出一只手擦去了頭上的冷汗。
“這是圣獸,頗有靈性,怎么會撞到樹上,真是杞人憂天!”寶兒不屑地說道。
“不是說‘人有失手、馬有漏蹄’嗎,小心沒大錯!”祁昆有點兒自鳴得意地解嘲道。
祁昆和寶兒一邊斗著嘴一邊向前飛奔,為漫長而平淡的旅途平添了不少歡快和愉悅。
大概中午時分,三個人便穿過了蔥蔥郁郁的黃河林源來到了敖岸山。這是萯山山系的首座山,東邊緊鄰它的就是綺麗秀美的青要山。
敖岸山上花草繁茂、飄香吐翠,植被以茜草和櫸柳居多,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幾個人下了坐騎,在綠樹成蔭的山腳下稍事休息。
祁昆望著眼前的美景稱贊道:“嘖嘖,這里還真是個好地方,完全不比歷兒山差呢!”
“山海大陸的奇景多著呢!各具特色誰也不輸誰!”寶兒插話打斷了祁昆的感慨。其實,她是怕祁昆說話太多顯得沒見識,讓對面那個修仙的小子輕看了。
譙晗倒是沒有想這么多,他也不無贊嘆地說道:“是啊,有道是‘江山處處無限好,天然圖畫自怡人’??!據(jù)說這大山中有很多的美玉,還居住著天神熏池呢!”
寶兒說道:“還有神獸‘夫諸’,也生活在這里!”
祁昆在一旁不解地問道:“怎么這座山這么厲害嗎?還有那個什么‘福豬’,和一般的野豬差不多吧?最好能抓一只來嘗嘗!”
寶兒氣得朝他后腦勺就是一下,心說:“越怕你說話露怯,你就偏偏說出這么白癡的話來,臉都讓你丟盡啦!”
譙晗卻一個憋不住笑出了聲,解釋道:“‘夫諸’是一種神獸,長得像白色的麋鹿,卻生有四只角,它是水中的精靈,能夠掌控水的力量,跟野豬扯不上關(guān)系的!”
“原來是這樣!”祁昆聽完也摸著后腦勺嘿嘿地笑起來。
幾個人在山林里開著玩笑,簡單地吃了一些干糧,然后起身繼續(xù)趕路。
他們很快便出了敖岸山的范圍,走進(jìn)了荒涼的洹流大漠。
洹流是山海大陸上一條綿延不絕的流沙帶,發(fā)源于贏母山東北側(cè),然后順著昆侖南麓一路向東,在瑤澤西側(cè)轉(zhuǎn)道東南,之后便占據(jù)了敖岸山以南的地域,忽而又彎延曲折向著西南方而去,還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少萬里,有傳說洹流最后經(jīng)過大海流到了西南大荒中。
洹流之長只見其源、未知其終,恐怕在山海大陸沒有哪條河水可以與之比肩,但洹流之荒卻并不死寂,在這如水流動的沙海中,會時不時現(xiàn)出一叢綠色植物,沙棘、駱駝刺、大犀角等在這里頑強(qiáng)地生長著,顯示著生命的偉大。
祁昆等人在流沙中飛奔,圣獸的速度很快,幾乎已經(jīng)達(dá)到了踏沙無痕的程度,但烈日的炙烤還是讓他們很快滋生出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長期被太陽普照的沙海就像是被燒紅的鐵板,把熱量源源不斷地蒸騰上來,籠罩著干旱的大地。
祁昆瞇著已經(jīng)被汗水蒙住的眼睛,抱怨道:“這哪里是沙漠,分明是蒸籠嗎!”
“少說話,小心一會兒喉嚨干了,可沒那么多水!”寶兒回道。
祁昆知趣兒地閉上了嘴巴,可還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在敖岸山就該多灌一通山泉!”
大漠中是單調(diào)的,一路上的景色也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偶爾有一片植被點綴一下漫天的黃沙,然后就倏然遠(yuǎn)去了。
看著一遍遍重復(fù)出現(xiàn)的圖景,祁昆不禁有些倦意。
就在他感到昏昏欲睡的時候,面前突然晃出來一座大山,蒼涼雄勁的挺立在大漠中,讓祁昆不禁為之精神一振。
這大山?jīng)]有草木、沒有水流、沒有生命,有的只是褐黃色的怪石,一塊塊堆積而上,就像一位在沙海中孤獨(dú)挺立的巨人。
“這是茍床山,在往前就是洛水,屆時便走出大漠了!”譙晗喊道。
“那我們就加快速度,趕在晚上之前到達(dá)那里,我可不想在這荒漠中露宿!”祁昆回應(yīng)著。
兩個人催動坐下的圣獸,經(jīng)過一陣狂奔,終于見到了款款東流的洛水。
各種灌木也隨著水源的到來逐漸變得繁盛起來,到處都是野菊、蒼術(shù)、秦艽一類的低矮植物。
他們來到洛水河邊,清澈的河水可以直接看到底部的白沙,一簇簇紫螺、白蛤擁擠在河底的礁石上,色彩斑斕、絢麗多姿,一群群小魚在水中巡游,不時冒頭在水面上觸起一圈漣漪,悠閑自在、機(jī)靈活潑。
黃昏的光輝灑在寬廣的河面上,一片金銀交織、波光粼粼,真?zhèn)€是美不勝收。
祁昆見到久違的河水,就像久旱的禾苗見到了甘霖一樣,忍不住跳下坐騎,撲通通扎到河水中,洗去了一路上的沙塵和油膩膩的汗水。
譙晗和寶兒在岸上看著,雖然也想享受一下河水的清涼,但礙于禮數(shù)卻不好意思下去,只能默默地忍著,只是各自用手捧了一些河水洗了洗臉面。
寶兒看祁昆在水里有點兒得意忘形地撒歡,便喊道:“差不多得了,還要趕路呢!”
還沒等寶兒的話入耳,祁昆就已經(jīng)一個猛子扎到了河面之下,不一會兒又在離岸邊數(shù)丈遠(yuǎn)的地方浮了出來。
他一邊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一邊舉著一條大魚喊道:“我們的晚飯!”說完又一個猛子扎了回來,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岸。
祁昆一邊甩動著身上的水花,一邊用旁邊的蒿草穿了大魚的鰓隙,掛在岸邊的灌木叢上,任由它活蹦亂跳地瞎折騰。
“你這個人上輩子準(zhǔn)是餓死鬼,什么時候都忘不了吃,魚兒也是生命,你還真下的去手!”寶兒一邊數(shù)落著,一邊從包袱里拿出了干衣服讓他替換。
祁昆說道:“這一去路途遙遠(yuǎn),光靠那點兒干糧還不得營養(yǎng)不良了呀!河里那么多魚我也只捉一條,只為吃飽肚子而已,沒什么打緊的吧!我想大神知道了也不會怪我的!”
“那倒是!”寶兒狡黠地一笑,接著說道,“大神要是連這事兒都管,估計累也累死了!”
“巫師說過,不能拿大神的事開玩笑!”祁昆突然嚴(yán)肅起來。
寶兒自知說錯話,做了一個鬼臉,心里想道:“沒想到還會讓這個蠻小子抓住把柄,趁機(jī)教育一番,最近真是越來越輕狂了,不會是讓他給帶混了吧,大神就請原諒我一時語失吧!”
不過想歸想,她嘴里仍然不饒人地說道:“還不是成天跟你在一起被帶到溝里去了,大神怪罪下來也只能把賬記在你的頭上!”
祁昆聞言不禁撇嘴,但也沒有再說什么,因為他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寶兒,還不如以沉默來收場,反而顯得更有心胸。
不過一會兒之后,在香氣四溢的烤魚面前,祁昆又把自己失去的面子一下子掙了回來。
幾個人圍坐在火堆旁吃了一頓還算是滿意的晚餐。
譙晗說道:“趁現(xiàn)在天色還早,不如我們今晚到對面去休息!”
隨著這個提議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河對面那一片茂密的森林,沒想到卻在林中經(jīng)歷一番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