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時分,一人手里拿著信鴿傳遞的情報,閃進了劉世勛的大帳。
下午,太陽剛剛傾斜,劉世勛就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鐘步云倉惶應戰(zhàn),沈行文的受傷和一千余人再次中毒,讓他焦頭爛額,而劉世勛這次攻城似乎更加猛烈,精銳兵馬盡出,云梯如云,滄瀾關城頭壓力倍增。
葉無雙也神色凝重,第一次登上城樓,看著黑壓壓的大軍鋪天蓋地而來,不由咋舌。
都說兵過一萬無邊無沿,兵過十萬扯地連天,眼下六萬人有三萬人在前方鋪開陣仗,擠在狹小的空間中,更加稠密。
喊殺聲震天,看得人毛骨悚然。
鐘步云和鐵龍城正在城頭指揮,王大雷、張云起、崔月成三人分別負責一段城墻,在不斷地指揮箭手、投手,輪番射箭和投擲滾木礌石。
而另外兩名將領,一個在滄瀾關后面鎮(zhèn)守,另一個則派去焚燒中毒死亡之人的尸體。
此次中毒事件,不僅軍卒死亡了一百余人,城里的民眾更是死亡了兩百多。
這些人全部集中在一地焚燒,避免產(chǎn)生疫情!
戰(zhàn)亂之中人命如草芥,即使有人不愿意,也沒辦法。
城頭守城的士兵,雖然還是能夠積極地應戰(zhàn),但是從表現(xiàn)來看,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懈怠。
這種懈怠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主要的是源于內(nèi)心的恐慌。
隨著斬殺南辰國軍士越來越多,守城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心里的那種不安也越來越強。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南辰國的精銳,在盧州駐守,可是轉眼間竟然成了叛軍!
剛開始還自認正義,是為了洗刷州牧鐘天道的冤屈。
可是有家不能回的滋味,慢慢地讓他們生出反感。
對這種叛軍身份的反感,對沒有前途和希望的反感。
葉無雙眉頭緊皺,看這情況,一旦時機成熟,這些人必然嘩變。
今天要不是鐘步云和幾名將領壓陣,估計這些軍士也難以舍生忘死地守城。
更要命的是,劉世勛的攻城戰(zhàn)隊,還不斷地喊著“投降不殺,歸順回家”的號子。
這極大地瓦解了守城將士的斗志。
鐘步云臉色陰沉,鐵龍城緊張地護衛(wèi)在旁邊,也是神色凝重。
這時候,張云起守護的城墻,忽然發(fā)生了一陣騷亂。
南辰國的兵士竟然有兩個人異常勇猛,竄上了城墻,一陣屠殺,如入無人之境,導致后續(xù)劉世勛的部下蜂擁而上,大有直接從此處破城的意思。
關鍵時刻,鐵龍城了立即張弓搭箭,連續(xù)三箭,射殺了三名沖上城頭的兵士,隨后一揮手,鐘步云的親衛(wèi)蜂擁過去,幫助張云起摁下來岌岌可危的形勢。
但是這一波沖鋒,固然劉世勛沖上來的兵士死亡殆盡,張云起的手下,也陣亡了五六十人。
鐘步云臉色鐵青,照此情勢,還談什么長時間守城,休養(yǎng)生息?
看來以前的決策,確實不夠嚴謹。
葉無雙說得對,被動應付沒有任何希望,最后只能將兩萬人葬送在這里!
即使不全軍覆沒,過一段時間,兩萬人人心思變,也不可能善終。
“傳令,張云起貽誤戰(zhàn)機,致使城墻險些失守,按律當斬。為以儆效尤,減為二十軍棍,立即執(zhí)行!”鐘步云上前一步,大聲喝道。
“得令!”鐵龍城神色一肅,立即指揮親衛(wèi),麻肩頭攏二臂,將張云起摁倒在地。
“你們敢?”他身邊的副手眼睛一瞪,就要上前。
“你想干什么?”親衛(wèi)厲聲喝道,“膽敢違抗軍令不成?”
那人猶豫了一下,“張將軍兢兢業(yè)業(yè)守城,只是今天攻勢格外猛烈,一時不察而已……”
“住口!結果是什么,我們都有目共睹,難不成這些兄弟都白死了嗎?”鐵龍城指著被陸續(xù)抬下去的尸首,聲色俱厲。
“老路閉嘴!”張云起但是有些血性,出聲阻止,“人家都沒事,就我這里出現(xiàn)了問題,死了五十多號兄弟,我確實指揮不力,認罰!”
“將軍!”那人還想爭辯,可是張云起立即大喝,“閉嘴,這是命令。”
“行刑!”鐵龍城毫不拖泥帶水,手下親衛(wèi)立即拿出軍棍,將張云起摁在地上,乒乒乓乓打了一頓。
二十軍棍一點沒有留情,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將張將軍抬下去休息!鐵龍城,臨時負責此處城墻守衛(wèi)!”鐘步云面無表情,立即下令。
鐵龍城得令,大槍一擺,站在城頭,猶如戰(zhàn)神一般。
有他鎮(zhèn)守,直到傍晚,再沒有任何人能夠爬上城墻。
不過王大雷那里險些失守,幸好他反應及時,親自上陣,這才沒有讓劉世勛的兵士爬上來。
當天晚上,守備府燈火通明,鐘步云罕見地大發(fā)脾氣,張云起被抬著參加了這次軍事會議,臉都沒抬起來。
可是返回住處,其余四人全部過來探視,唯有鐘步云和鐵龍城沒有出現(xiàn)。
夜色如水,關外中軍帳中,一臉絡腮胡子的劉世勛,聽完手下讀出的情報,哈哈大笑。
手下一人,捋著胡須,眼珠子轉了半天,“將軍,看來鐘步云這個毛頭小子還是太嫩,沒有經(jīng)驗,臨陣懲罰主將,必然讓手下離心離德,加上我們下毒和白天喊的號子,他們估計支撐不了幾天了,看他黎明時分焚燒尸體,受損雖然不至于特別多,但是對人心的動搖卻是致命的……”
劉世勛點點頭,“剛開始我還有些懷疑,但是現(xiàn)在來看,鐘步云這小子在盧州之所以能夠順風順水,應該是他老子長期駐守盧州所留下的威望,來到我們陳州,他那點能耐就不夠看了,畢竟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
那人點點頭,“沈行文歸順,看來也八九不離十,鐘步云如此馭下,難有作為啊?!?p> “沒有帶兵打過仗,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能成什么氣候?”劉世勛不屑地說。
“將軍說的是,只是我們還需要小心一些?!?p> “我自理會得!”劉世勛站起身來,“立即聯(lián)系沈行文,四更時分,準備攻城,務必一鼓作氣,拿下滄瀾關,活捉鐘步云?!?p> “將軍,不是說……”那人一聽這話,驚得差點把胡子扯下來。
“速戰(zhàn)速決才是我劉某人的風格,要不是滄瀾關,老子早打下來,回家摟著姨太睡大覺了。即刻準備!”劉世勛大聲說道,“再說了,沈行文如果使詐,我又有何懼?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p> 眾將領轟然應是。
那人面皮連跳了好幾下,長嘆一聲,知道阻止不了,只能想方設法把一切考慮周全。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