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的大地,終于迎來了一場降雨。
這場雨從清晨開始便沒有停歇,一直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煙雨蒙蒙之間,世界的顏色似乎都變成了灰白色。
葉無雙搖搖晃晃間猛然驚醒,愣怔了半天,這才緩過神來。
他剛才夢到了被趙玄挾持,向滄瀾關(guān)進發(fā)的那兩日。
也是在這樣的馬車上,他失去自由,雖然有先天神丹,但是無法服用,肺部疾病讓他咳嗽不止。
現(xiàn)在,他終于恢復(fù)了自由身,趙玄、楚清菡、魯云秀、蔣勝都已經(jīng)如走馬燈一樣,成為了過去時。
掀開車簾,前面是一望無際的人馬,在雨中急行。
沒有多余的聲音,在灰蒙的雨中,整支隊伍也失去了精氣神一般。
這樣的急行軍,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三日。
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盧州公明府清遠縣。
那里山高谷深,適合隱蔽,還有杜若虛的幫助,非常適合徐圖發(fā)展。
在他的車后,是三輛單獨的馬車,牧龍圖師兄弟三人在里面悠然自得。
胡宗天早就把葉無雙當(dāng)時私下里說的話告訴了牧龍圖,所以他們幾人二話不說跟了過來。
至于滄瀾關(guān)的那些修行者,有多少人跟隨,葉無雙沒有去關(guān)注。
他最關(guān)注的那個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那才是真正難纏的對手。
否則,他早就給牧龍圖一顆生靈丹,讓他趕緊離開了。
這時候,有一匹馬自遠處的雨水中沖了過來,馬上的騎士弓著身,幾乎貼在馬上,以躲避迎面而來的雨水。
“吁——”那人勒住坐騎,抹了一把臉,直起身來,拱手施禮道,“標下羅達,見過葉少!”
葉無雙挑開門簾,看了看這位鐵龍城給他配備的軍士,劍眉虎目,堅毅凜然,確實是條漢子。
“免禮,可有消息?”
在離開滄瀾關(guān)之后,葉無雙問鐵龍城要了一百人,將他們?yōu)⒃跂|行的路上,前后左右分散開,探聽各方消息,由羅達負責(zé)搜集匯總,分別傳送給鐘步云和葉無雙。
這些人其實就是斥候。
本來鐘步云的隊伍有不少斥候,但是葉無雙整合之后,又給他們加了一條任務(wù),那就是探查修行者的行蹤。
特別關(guān)注澹臺夢鳴,那個實力已經(jīng)達到了通玄境大成境界,在玄榜排名第十的方臉大漢。
雖然被葉無雙用玄真丸打傷,又引導(dǎo)修行者攻擊他,但是這人似乎不會輕易罷手。
再就是魔云宗的二宗主蔣勝一行被殺,星河道的趙玄被殺,宗門必然知曉,此行目的地盧州州正是兩家門派的勢力范圍,是以必須保持高度警惕。
“稟告葉少,標下收到消息,星河道長老林遠一行出現(xiàn)在了滄瀾關(guān),探查一番之后離開,方向正是向我們這邊追來?!绷_達沉聲說道。
“星河道……林遠?”葉無雙喃喃自語。
早之前他就向牧龍圖打聽清楚了星河道和魔云宗的人員組成,知道這個林遠是星河道第一長老。
陰魂不散啊!
葉無雙皺了皺眉頭,隨后問,“澹臺夢鳴還沒有消息嗎?”
“并沒有任何消息!”羅達如實回稟。
葉無雙點點頭。
“還有,鐘將軍讓我向您匯報一下,劉世勛潰逃之后,目前又糾集了六萬人,正在后方緊追不舍?!?p> “哦?”葉無雙眼睛一瞇,這個劉世勛擅長快戰(zhàn),一旦追上來有點難纏。
雖然目前鐘步云的隊伍經(jīng)過生靈丹的提升,戰(zhàn)力大增,但是對上六萬人,還是太過懸殊。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鐘步云就命令大軍停止前行,找了個密林,在里面扎營休息。
一整天的急行軍,還是在這樣的雨天,人困馬乏,必須及時修整,保證士卒的體力。
吃飯的時候,葉無雙被邀請進了主帳。
自從選擇跟隨大軍,鐘步云便將葉無雙當(dāng)成了座上賓,恭恭敬敬,并且對葉無雙提的要求,有求必應(yīng)。
這一點讓葉無雙非常滿意。
雖然他的前世風(fēng)光無限,但是在這里,他只是一個從山村走出來的少年。
沒有背景,沒有實力,只靠出幾個計謀,就得到如此對待,鐘步云的這人還是非常不錯的。
至于牧龍圖三人,當(dāng)然早就坐好了。
吃飯這等大事,他們從不缺席!
牧龍圖還是一往既往的話癆,抱怨著陰雨連綿的天氣。
葉無雙等人,自動選擇了過濾。
飯到差不多的時候,外面一陣吵鬧,傳來王大雷震天的吆喝聲。
隨后,“鐘將軍在不在?”張云起中氣十足的聲音也響起。
“怎么回事?”鐘步云一皺眉。
“我去看看!”鐵龍城站起身來,還沒走出大帳,門簾一挑,王大雷領(lǐng)頭,五名將領(lǐng)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不過不同的是,此時王大雷、張云起和崔月成明顯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對另外兩名將領(lǐng),羅韶文和錢永碩,橫眉冷目,厲聲指責(zé)。
“老羅,你的手下找到了最好的地方,還不讓我們靠近,為什么?這大雨天的,兄弟們扎營都扎到了水里,你故意欺負我王大雷不成?”
“對啊,還有錢永碩,你們把那堆干柴給搶了去,我的手下都沒有干柴引火,兄弟們只能啃涼窩頭,做人不能這樣無恥!”
而羅韶文和錢永碩卻臉色鐵青,羅韶文年齡偏大,臉上已有皺紋,冷哼道:“王大雷,你的人連搶了我兩個地方,把我們趕走兩回!這事怎么不說了?你們?nèi)硕?,地方不夠扎進了水里,賴我?別給臉不要臉!”
錢永碩倒是猶豫了下,并沒有多說什么,但是臉色也不好看。
“怎么回事?”鐘步云站起身來。
自從滄瀾關(guān)大破劉世勛六萬人馬,這些人老實了幾天,但是此刻竟然又出現(xiàn)了爭執(zhí)。
“鐘少,皇帝還不差餓兵,弟兄們現(xiàn)在連口熱乎飯都沒得吃,睡的地方全是水!讓我怎么帶兵?本來弟兄們跟著咱們就已經(jīng)頂了個叛軍的帽子,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嘩變可怨不得我!”王大雷大聲說道。
鐘步云了解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才知道五人因為扎營出現(xiàn)了爭執(zhí)。
但實際上是王大雷、張云起有些過分,仗著手下人多,連搶了羅韶文占好的兩個地方,但是因為那兩個地方有點小,士卒扎營只能把帳篷扎到水里,引起了手下的不滿。
結(jié)果,兩方人馬發(fā)生了口角,繼而大打出手,受傷了十幾號人。
王大雷竟然將責(zé)任全部推到羅韶文的身上,讓本來一團和氣的羅韶文怒火中燒,險些對峙起來。
張云起就更加過分,他們占了好地方,將錢永碩的隊伍硬生生給分隔開來,錢永碩不與他爭,帶人離開,選擇了一處大石頭周圍駐扎。
結(jié)果石頭下面有一堆干柴,他們用這些干柴引火做飯,被張云起見到,責(zé)罵他們故意不給干柴生火,要報復(fù)他們,又險些釀成了沖突。
于是五個人直接來到鐘步云大帳,要討一個說法。
亂哄哄的爭吵平息下來,鐘步云臉色難看。
王大雷和張云起的做法太過分,內(nèi)部沖突到了這種程度,歸根結(jié)底,還是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因為他們的人馬最多,以此為依仗,來逼鐘步云做出一個有利于他們的裁定。
葉無雙眼神閃了好幾閃,隨后自顧自地吃菜喝酒,偶爾抬起頭來,看王大雷等人,如同死人一般。
牧龍圖在旁邊看戲一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后看了看葉無雙,嘿嘿笑了兩聲,和兩位師弟繼續(xù)喝酒吃菜,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