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夏沐越發(fā)對姜渙之這個人好奇地緊。
第三日,夏沐心想,這個人就算閉關(guān)見不著,看看他住的地方也是不錯的,住處也能從側(cè)面反映出一個人的品性。
之前風(fēng)靈坤帶著她到處轉(zhuǎn)的時候也曾遠(yuǎn)遠(yuǎn)路過姜渙之的院子,但是以姜渙之不喜人打擾為由從來沒靠近過。
而且熍峰頂實在太大,大大小小的院子數(shù)也數(shù)不清,那地方也只去過那一次,要找到那地方夏沐也得費些時間,還不保證能找到。
夏沐用完早膳便出門了,靠著記憶往那地方尋去,七拐八拐也不知道拐到哪兒去了,拐到林深處,看到一所院子,似乎與記憶中看到的差不多。
見大門緊閉,夏沐想也沒想找了處隱蔽的地方翻上了墻,定睛一看,竟是十幾名女子在湯池沐浴,原來這里是女子的凈閣。
想起自己現(xiàn)在是男人身份,夏沐趕緊想逃,卻不慎從墻上摔下,而且是摔到了院子里。
那些女子聽見響動,朝夏沐這邊看來立刻瞳孔放大了數(shù)倍,幾乎同時發(fā)出了驚嚇的喊聲,聲音響徹四周。
夏沐心想這下完了,立即捂住眼睛轉(zhuǎn)身背過那些女子,那些女子見狀連忙裹了衣服一臉怒相向著夏沐走來,周圍許多弟子都被剛才那叫聲引來,瞬間夏沐被圍的水泄不通。
夏沐轉(zhuǎn)過身看向那些女子,原本一張張被水蒸氣弄得面色微紅的臉此時紅的像爛掉的番茄一般。
夏沐立即開口解釋:“等等,你們聽我解釋,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其實我……其實我……我喜歡男人的,對,我喜歡男人,而且我喜歡的男人是……姜渙之,我找錯他的住址了,不小心誤入你們這里,我剛爬上墻就摔下來了,我發(fā)誓,我真的喜歡男人,這是個意外?!?p> 眾人面色瞬間如寒冰一般,愣在原地,有一個人磕磕巴巴開口對著夏沐身后叫道:“渙之……渙之師兄……你怎么來了……”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同夏沐身后那人打招呼,“六師兄”。
姜渙之今日正巧出關(guān),路過此地聽見凈閣內(nèi)的女弟子喊叫聲,以為出了什么事,走近一看,一個穿著素衣的男子正在向眾人篤定說他喜歡的是男人,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
夏沐聽見那些人叫“渙之師兄”,嚇得不輕,本只是混過眼前這關(guān),沒想到被當(dāng)事人撞見,真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僵硬地轉(zhuǎn)過身,看到那個人,穿著一身白袍,兩袖處繡有銀白云卷紋,外罩一件亮綢面白色對襟襖背子,腰系白玉腰帶,手上配瑩白色護(hù)腕,再看臉龐,驚訝……
從前夏沐覺得自己的哥哥夏朗乃天下第一好看之人,如今一看,面前此人與哥哥真是有的一拼。
不過兩人的俊也是有區(qū)別的,哥哥的臉龐那絕對的英氣十足,棱角分明,線條硬朗,一看就是寧折不屈,不好招惹之人。
此人雖也是輪廓分明,但剛強中卻添幾分柔和之氣,而不似女子那般的柔氣,而是一種獨特的氣韻。
長眉若柳,身如玉樹,膚色晶瑩如玉,讓人一見便挪不開眸子,俊美的使人暗暗驚嘆,身邊卻圍繞著一股冰涼的氣息。
果然厲害,大庭廣眾之下被男人告白還能面不改色。
夏沐回過神來,一時不知如何,脹紅了臉,眾人見狀似心領(lǐng)神會,篤定這個林木喜歡六師兄姜渙之。
那些女子似乎還是不能忍自己被男人看見的事實,紛紛要討個說法。
姜渙之看著夏沐道:“誤入女修凈閣,去凌律閣領(lǐng)罰?!?p> 語氣雖輕,卻不容質(zhì)疑,說完轉(zhuǎn)身便走,眾人見姜渙之發(fā)話,也就罷了。
夏沐跑去跟上姜渙之,夏沐在平常女子中也屬于較高的,但姜渙之比自己高出太多,走路步伐飛快,夏沐要一直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一邊跑,一邊笑嘻嘻對姜渙之說:“渙之兄,那個,我新來的,對你們熍峰頂真不太熟,我就是瞎溜達(dá)誤闖進(jìn)去的,真不是故意,還有其實我說喜歡男人也是不得已,我對渙之兄絕對沒有非分只想的,不要介意,哈哈哈,所以那個懲罰要不就算了吧?!?p> 見姜渙之不予回應(yīng),夏沐繼續(xù)呵呵笑道:“聽說凌律閣由渙之兄執(zhí)掌,不知者無罪,放過我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樣?”
姜渙之突然停下來,夏沐險些撞進(jìn)他懷里。
姜渙之嚴(yán)肅說道:“既如此,我便親自帶你去,省得你跑掉?!?p> 夏沐:“……”
真是食古不化……
于是改道帶著夏沐去了凌律閣,夏沐仍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聽說這凌律閣是懲罰犯錯弟子的地方,來到門口看著這地方氣勢逼人,給人一種威嚴(yán)肅穆之感。
進(jìn)入后夏沐正在想會受到什么懲罰,姜渙之領(lǐng)她進(jìn)了一間小黑屋,說了一句:“念你新進(jìn)熍峰頂不久,便不罰跪了,面壁思過三個時辰方可出來?!闭f完轉(zhuǎn)身出去關(guān)上了門。
什么嘛,原來就是小黑屋啊,還擔(dān)心了一路,說是小黑屋,也不全是,正上方的墻上掛了一幅“信女悅神圖”,畫兩端各有一支蠟燭,光卻并不很明亮,整件屋子顯得很昏暗。
夏沐呆了沒多久便閑不住,一直咋咋呼呼說個不停。
夏沐:“渙之兄,你在外面嗎?”
姜渙之:“何事?”
夏沐:“你們凌律閣懲罰的方式只這一種嗎?”
本意只是無聊好奇一問,沒想到問出來的話竟如此欠收拾。
姜渙之:“你不滿意?”
夏沐:“沒有沒有,我挺滿意的,額……不對,你放我出去我才滿意?!?p> 姜渙之不語,閉目打坐。
夏沐:“渙之兄,你怎么不回答我了,睡著了嗎?你不能睡著的,我怕黑、怕幽閉、身體柔弱,還有好多,你醒醒啊~”
姜渙之睜眼:“當(dāng)真?”
夏沐:“你醒啦,呵呵,我就隨口一說?!?p> 姜渙之看了房門一眼,又閉上了眼。
夏沐見姜渙之又不回答,只覺無趣,便安靜了下來,一會兒在地上打滾,一會兒走來走去,后來竟靠在門上睡著了。
三個時辰后,姜渙之開門,夏沐一下栽在姜渙之腳下,頭被磕的生疼。
起身看著姜渙之笑著說:“時辰到了嗎,渙之兄,你倒是提醒我一下啊,你們這兒就是睡覺有點冷,下次我可以帶床被子嗎?”
姜渙之:“下次?”
夏沐:“以備不時之需嘛”
姜渙之無語……
夏沐一路跟著姜渙之來到姜渙之的住處,來到一處院子,門上有一塊小匾額寫著“梨苑”。
姜渙之到了門口停下看著夏沐道:“你要跟我到何處?你應(yīng)該知道沒有幾人踏過這道門。”
夏沐:“啊,到了嗎,你進(jìn)去吧,快進(jìn)去啊。”
夏沐心想,這人可真沉穩(wěn),自己跟了一路,都沒有面露不悅。
姜渙之:“快回去吧”,然后進(jìn)入院子里,關(guān)上了門。
姜渙之的院子里種了三兩顆梨樹,正值時節(jié),花開得異常奪目,時不時從樹上飄落下梨花,梨花樹旁還有許多郁郁蔥蔥的天冬草。
與風(fēng)靈坤經(jīng)過精細(xì)修剪的花草樹木不同,這里都是一副自然生長的景象,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姜渙之在梨花樹不遠(yuǎn)處放置了一張木桌,正認(rèn)真練字時,從墻上躥下一個身影,一邊欣賞院中景色,一邊緩緩走來,正是夏沐。
夏沐:“渙之兄,你這院子景色可以?。 ?p> 姜渙之:“你怎么……翻墻的習(xí)慣可不好。”
夏沐:“你不是不讓踏過你的門嗎,如今我并沒有踏過你的門啊?!?p> 姜渙之:“未經(jīng)人同意,私闖院子,凌律閣罰跪?!?p> 夏沐:“怎么又是凌律閣,算了算了,怕了你了。你還去凌律閣嗎,你去我便去,別說了,走吧,不然一會兒太陽下山了?!?p> 姜渙之神色微顫:“你……”
夏沐:“不然先欠著吧,因為我明天還來,后天可能還會再來,到時候一起罰吧。”
夏沐心想,相貌還不錯,就看品性如何了。
姜渙之索性忽略夏沐,自顧自地練字。
夏沐見姜渙之開始練字,在桌子一角坐下,與姜渙之相對,趴在桌上看他練字。
看了一會,真是好字,夏沐在詩書禮樂方面的造詣確實一般般,只覺得姜渙之一手小篆字體好漂亮。
見墨汁將盡,夏沐自覺的開始磨墨,姜渙之也未說什么。
已近傍晚時分,微風(fēng)徐徐,樹上的梨花被風(fēng)吹離了枝頭,偶有幾朵或落到夏沐的發(fā)梢,或落到姜渙之字帖上。
夏沐伸手撿起那梨花,放在手心輕吹,那梨花隨風(fēng)搖曳,緩緩落到了地上。
夏沐起身道:“渙之兄,我要回去了,再見?!?p> 姜渙之抬起頭,并點了點頭。
僅僅一會兒的工夫夏沐已經(jīng)翻出了那道圍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