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簾回到房間后,讓小二送了些酒,他褪去衣物,里面的衣服已與背部的血肉沾在一起,整個背部斜著一道深深地齒痕,白毛尾巴上的鋸齒整個打在他的背部,陷入他的皮肉中,他強撐著這么久,又用功力給莊一川療傷,面色煞白,不帶一絲血色,他將酒倒在背部的傷口上,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疼痛讓他本能的閉上了雙眼,這疼痛的感覺就如同被漁村的村民將他送給妖獸時一般,他雖將妖獸殺死,卻也滿身是傷,過了許久,他微微睜開雙眼,顫抖的睫毛上沾滿了汗珠,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襯得他的臉色更加慘白,他沉重的呼吸打破屋內(nèi)的寧靜,自己一點點的憑著感覺倒上藥粉,纏上紗布,卻久久坐在那里,沒有休息。
清理傷口剩余的酒都被他喝了,他很累,可是沒有去休息,莊一川受傷時,寧燭的神色,她的眼中滿是恐懼與悲傷,她失去很重要的東西的恐懼感,她求他能不能救救莊一川時的畫面一直印在心中,原來莊一川與她那么重要,他本以為她也是從小被定了親,無法自己做決定,他們不和,總是爭吵,可是,可是她卻那么痛苦。
夜色的寧靜將一切痛苦都帶去,月光依舊那么皎潔明亮,并沒有因為他們而有任何的改變,天微微亮的時候,紅衣他們回來了,紅衣與楊一進入結(jié)界后,找到寧燭所說之地,破開了房間的結(jié)界,解了他們的毒,可是卻在要離開時觸碰到了機關(guān),他們與那些木頭人打了幾個時辰,才要脫身,卻見云朗已帶了多人將院子團團圍住。
楊一站在門前,黃衣紅衣見寧燭趴在那里,面色沉重,滿是憂傷,黃衣不覺間掉了眼淚,紅衣道“別哭,你再吵醒小姐?!?p> 黃衣輕聲抽泣道“我就是心疼?!?p> 黃衣將寧燭帶回房間,給她蓋好被褥,直到清晨的客棧迎來了第一抹暖陽,寧燭猛然喊著莊一川的名字醒來,雖有黃衣坐在一旁,可一切顯得那么冷清,好似冬日里的動物冬眠了一般,一切都陷入空蕩之中。
“小姐,我回來了,我回來晚了。”
“黃衣,扶我起來。”
寧燭坐起,便下床向莊一川房里走去。
路清簾來到莊一川房間時,只有楊一在,問道“寧燭呢?”
“小姐在這守了快一夜,天微亮的時候黃衣她們回來,把她帶回房間了。”
路清簾看到大家都回來了,眉頭舒展了許多,看了眼莊一川,便離開了。
寧燭去了房間,黃衣看到離去的路清簾喊道“路公子?!?p> “黃衣,你們回來了,可有人受傷?”
“都是些小傷,沒事的。”
“寧燭,她,她好點沒?”
黃衣笑了笑“我家小姐好多了,路公子若是擔心,自己去看看吧,我去給她做早飯,正好也去給公子煎藥。”
路清簾走了下神,見黃衣要走,他道“我與你一起做飯吧,你還要做飯還要煎藥,忙不過來?!?p> “那好啊,路公子,我家小姐喜歡吃你做的飯,可惜我學不來你做的味道?!?p> 路清簾面露愧色,眼中憂傷,輕聲道“我以前沒好好教你。”
“嗯?”黃衣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路清簾勉強笑道“我以前想著若是教會了你,我還怎么做飯給她,不過”
黃衣看路清簾說話的模樣,那么深沉,卻忍不住想笑,道“不過什么?”
“今日我好好教你,你要認真學,以后她想吃了你就做給她吃?!?p> “路公子,你喜歡我家小姐?”
路清簾擇菜的手頓了頓,看了看黃衣“喜歡你家小姐的人很多嗎?”
黃衣想了想“還挺多的,不過我覺得你是最好的那一個,我看的出來你待我家小姐是真心的?!?p> 路清簾憂慮的擠出一絲笑,不禁想到莊一川受傷時,寧燭的痛苦與絕望,他輕聲呢喃“可是又能怎么樣呢。”
黃衣看了看四周,道“路公子,是這些都放進去嗎?”
路清簾回過神來“嗯,這些都是溫補的藥材,每次你燉湯都可以放一點,不過一定要注意量。”
“哦,路公子,你今日為何又要教我了呢?”黃衣一邊問著一邊忙碌著。
路清簾不語,他適才看了莊一川的傷勢,他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開始被陰火控制,再得不到治療經(jīng)脈俱毀,他也會死去,而他知一法,可以救他。
待到藥煎好,湯也燉好了,黃衣道“路公子,我去給公子送藥,你把湯給我家小姐送過去?!?p> 黃衣說著,還故意笑著看了看路清簾。
“黃衣,我去給莊公子送藥,你去照顧你家小姐吧?!甭非搴熒畛恋恼Z氣讓黃衣不明所以。
他端起桌上的藥就走,也不顧身后的黃衣喊他,黃衣不禁嘆了嘆氣,明明喜歡小姐,還擔心她,讓她去送湯他還不去,真是想不明白。
見寧燭一碗湯都喝完了,黃衣驕傲的笑了笑“小姐,怎么樣這湯?”
寧燭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何那么興奮“我嘴里沒味,發(fā)苦?!?p> “?。俊秉S衣瞬間垂頭喪氣“這湯可是路公子手把手教我的?!?p> “路清簾?他不是教你很多次了,你也做不出那個味道?!?p> “不一樣,做湯還是比烤雞容易些,而且以前?!?p> “以前什么?”
“以前我沒好好學,今天認真學了?!?p> 寧燭看了她一眼“路清簾呢?”
“他給公子送藥去了?!?p> “哦,還是沒有人來嗎?”寧燭神色悲傷,落寞的問。
黃衣也被她感染,搖了搖頭“沒有?!?p> 寧燭來到莊一川房間,楊一正在給他喂藥,可是喂多少卻又吐出來多少,見寧燭進來,楊一道“小姐,公子他”
“隱神山?jīng)]有回信,也沒有人來。”寧燭沉悶的話語讓一切顯得更加死寂。
楊一輕嘆了口氣,難過的看著莊一川。
路清簾走向?qū)帬T笑道“我昨日研究了一下,莊公子主要是中了火毒,我自小在海邊長大,修習的功法中也有水術(shù),可以幫他驅(qū)除一些。”
寧燭疑惑又興奮的看向他,眼神充滿了希望“你可以驅(qū)除?如何做?”
路清簾閃過一絲慌亂,鎮(zhèn)定堅韌道“這是一種解毒法,只是我還從來沒有用過,你若信我,可讓我一試。”
寧燭欣喜的笑了,她當然信他,可是片刻后她又充滿了理智,恢復凝重道“路清簾,這解毒法對你有沒有傷害?”
路清簾被她的話問的呆了一下,他笑了笑“自然是沒有,若是有傷害我定不會用啊?!?p> “那就好?!?p> “好什么好?!狈块T被打開的瞬間一聲極有力又帶些憤怒的聲音傳來,只見有一人,手提竹筐,身著布衣,雖很破舊卻還算是干凈,看那模樣,比他們幾人大些年歲,生的也算的上好看不過卻是一張不討喜的臉,嚴肅的令人發(fā)怵,他走上前,盯著路清簾上下看了看,冷冷道“沒有那能耐,充當什么英雄,嫌自己活的太長了?”
說罷,他放下手上的竹筐,看了眼躺在那里的莊一川,寧燭雖已猜到卻還是問“你是何人?”
那人并不看寧燭,一邊看莊一川一邊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乃隱神山藥神弟子布南衣,受師父所托而來?!?p> 寧燭路清簾目光相對,隨后寧燭道“原來是隱神山的人,適才不知,多有冒犯。”
那人并不言語,隨后看向一旁的楊一“翻過身來?!?p> 待莊一川翻過身來,布南衣在他背上施了銀針,只見那些銀針瞬間被火毒燙黑,布南衣將銀針取出,莊一川后背開始散熱,滿是汗珠,布南衣看了看,站起身“他已無性命之憂,我會給他再調(diào)理幾日?!?p> 布南衣收拾好自己的背簍,看了看路清簾,冷笑了一聲道“倒是有些人,面色虛白,內(nèi)傷外傷并發(fā)?!?p> 說罷布南衣便走了出去,寧燭急忙道“楊一,跟上去。”
待楊一跟出去,寧燭看向路清簾“這人一說,我倒是覺得你面色確實不太好,你受傷了?”
路清簾掩去眼中的難過道“沒有,我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你照顧莊公子吧”說罷,路清簾也離開了,寧燭張了張嘴卻沒有喊出去。
過了沒一會,莊一川就醒來了,看到寧燭坐在身旁,他生澀的笑了笑“沒想到你也有會守著我的時候。”
寧燭見他醒來,不覺眼中已含滿淚花,道“我也沒想到你會舍命救我啊?!?p> 莊一川冷笑了下“若我不替你擋著,那火可就直接燒到你臉上了,我妹妹長的那么好看,一個女孩子,臉被燒了可怎么辦啊?”
“那你擋著也會留疤的?!?p> “我這是在背上,再說了我是男子。”
寧燭不禁笑了出來,莊一川又道“其實,不只是這,我還想讓爹娘看看,我不是只會跟你吵架,我也會保護你,省的他們總是說我。”
“哥哥”寧燭上前抱住了莊一川,淚不停的滑過臉龐。
“你弄疼我了”莊一川見她一直哭個不停,說道。
寧燭急忙松開,二人相視而笑。
莊一川醒來后,三鳶將紅蛋取出遞給寧燭,那日云朗將她們幾人圍住,三鳶便吹起簫聲,喚醒了紅言,她從蛋中醒來,求顏夫人將他們放了,并且她愿意一起去見老龜與蛟龍。
寧燭看了看紅蛋,三鳶略帶憂傷道“我們出了結(jié)界后她就又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