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李明哲?！背毯轳R上改口。何明無言地看著他，李明哲什么時候成了背鍋俠了？估計此時李明哲一定在打噴嚏。
“走了。不跟你貧了。”何明站了起來徑直離開，程洪這一次禮貌地把他送到門口，倆人一路上相互調(diào)笑了幾句，不時提到李明哲。
李明哲剛從縣城回到鎮(zhèn)里，用力地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也許是散落了灰塵，連打了幾個噴嚏。今天被陽書記叫到縣里罵了一頓。他們都沒有想到譚書睿會用這一招，對豆燃他們的問題讓各鄉(xiāng)鎮(zhèn)進行討論，收集各鄉(xiāng)鎮(zhèn)的討論意見之后，再按鄉(xiāng)鎮(zhèn)的綜合意見進行處理。
這是打臉，把紀委的臉，不，是他陽曉龍的臉被打得通紅?？梢韵胂蟮贸鲟l(xiāng)鎮(zhèn)和工作隊長們討論出來的意見是什么結(jié)果。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
心里不爽就拿李明哲這個始作俑者出氣了，把李明哲罵得個狗血淋頭。陽曉龍可以拿李明哲出氣，李明哲能拿誰出氣？他只能自己生自己的氣，最后拿這無關(guān)的門出氣了。
接著又聽到了杯子碎的了聲音，在他門口經(jīng)過的鎮(zhèn)干部都有些小心翼翼，都怕沖撞了李明哲這尊大神。
陳建華、程洪的事，包括賀玉華的事情，都與李明哲有關(guān)。包括何明與李明哲之間的矛盾，這些鎮(zhèn)里的干部們都心里明白著。
能在鄉(xiāng)鎮(zhèn)混上多年就沒人傻瓜蛋，不說人成精成妖，那只是很少一部分而已，但都能看出一些門道。干部們對李明哲心里都還是有些畏懼，惹不起躲得起，多數(shù)人都會采取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這也是李明哲在前車鎮(zhèn)孤立感很強的原因。
現(xiàn)在的人都精明著。跟人混總得要有點好處吧?，F(xiàn)在開支又管得那么緊，福利又不能亂來。不管是跟誰混，這錢的好處肯定撈不到了。
而這蓋子蓋上了，鄉(xiāng)鎮(zhèn)年紀只要大一點的人都不想什么政治上的好處。就算是要政治上的好處，也不會找李明哲，應(yīng)該站到何明的隊伍里。李明哲越是展現(xiàn)強勢的一面，越是沒有人想跟他混。也只有賀玉華這種沒有經(jīng)驗的人才會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不說鎮(zhèn)里的干部躲著李明哲，村里的干部也開始遠離李明哲。村里的干部跟鎮(zhèn)里的干部是一個圈子，交流多了，自然也會跟著‘聰明’起來。所以更多時間李明哲都是關(guān)著門一個人呆著，今天也不例外。
看得開的人，吃了虧坦然地認為這是福氣。心眼小的人吃了虧總想著要找回來，這是人性。李明哲也免不了俗氣，那怕是看上去很帥氣很是文質(zhì)彬彬，骨子里還是俗人一個。不象程洪以這李逵的造形只要修了‘仙’，就有些成就，身上有了些‘大師’的氣質(zhì)。
不管李明哲怎么想對策，一時還拿不出對付何明與程洪的辦法。合江村也好，三江經(jīng)濟帶的四個村也罷，甚至整個原三江鄉(xiāng)的七個村，他都插手不進去。何明的棋布得很死，都換成了跟他很鐵的人。
如果親自插手，只怕都會落得個合江村一樣的下場。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控制好情緒，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先放一放吧，只要人能留在前車鎮(zhèn)總是有機會對付他們倆人。
想到這里他不氣反笑，眼睛里露出坦然的神態(tài)。人雖然俗氣，身上也有些陰氣，但他想害人時眼睛卻并不是文學作品中描述的那樣陰毒。
從心理學上來說，人辦一件事，不管好與壞，都會從心理角度說服自己的內(nèi)心。甚至還會認為自己堅持的是真理，自己做的是正確的。李明哲現(xiàn)在就認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對與錯的評判標準不同，決定一個人對是與非的判斷。
按程洪的觀點劃分，這類人已經(jīng)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遠比做壞事的壞人把一切寫在臉上要可怕得多。象老布就是第二類人，所以程洪一直不怕他。但對李明哲，他還是有些怕，怕得躲在配送中心不敢冒頭。
李明哲站了起來，收拾了一下地下的瓷片，然后站在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再對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才從容地走出辦公室。
何明有些驚訝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李明哲，他剛從配送中心回來，看得出李明哲已經(jīng)等了他一會。難得呀，都幾個月沒有什么交流，居然主動等他。
“進來坐吧?！焙蚊饕仓荒苌焓植淮蛐δ樔苏泻衾蠲髡苓M辦公室：“剛從松樹村過來，魯縣長介紹了兩個老板到松樹村投資，帶他們?nèi)チ私馇闆r?！?p> “他們同意了嗎？”李明哲跟在何明后面進來后坐在了何明的對面沙發(fā)上。
“基本上達成了投資意向?！焙蚊鞣藕锰岚o李明哲倒好開水坐了下來：“后期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明哲，今天怎么想著到我這里來坐了？”這話里帶有一絲調(diào)侃的味道。
“我......”李明哲雖然準備好了說辭，但真要說出口還是有些為難：“以前是我有錯，還請何書記不要計較，今后一定改......”
“做錯了？你做錯了什么事？......”何明先有些驚訝，回過神來又調(diào)侃了一句。
“工作上大局意識不強，核心意識不強，沒有維護好黨委的工作核心......”李明哲心中為難，但還是咬牙說了出來：“工作中自我意識太強，沒有請示......”
“明哲，我們之間就不要背這些詞了，象開民主生活會一樣。”何明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只能打斷他：“唉......何必呢。打從我們調(diào)到前車鎮(zhèn)以來，合作得很愉快嘛?，F(xiàn)在呢？現(xiàn)象我們倆都象小孩子斗氣一般隔應(yīng)著。
我也很希望回到以前的狀態(tài)，本來想找個時間找你好好談一談，可是一直都沒有空。沒有想到你還先找上我了，這是我這個班長沒做到位呀。”
“書記，千萬不能這么說。”李明哲知道何明是在給他臺階下，他也忙順著臺階下來了：“在合江村的問題上，我處理有錯。我想......換個人聯(lián)系合江村，更有利于合江村的經(jīng)濟發(fā)展。”
合江村現(xiàn)在就如同雞肋，經(jīng)濟這一塊讓給程洪負責。好處撈不到，剩下的全是責任，不如主動放棄。
“現(xiàn)在讓誰去？”何明搖了搖頭：“找不出人來呀，難道要我去不成？”何明一直看著李明哲，猜想著他的心思。他能不明白李明哲打的什么算盤，當然不能遂了他心愿。
“你說說，你鎮(zhèn)長都不想去了，誰還會接手？只能是我去了?！焙蚊饕娎蠲髡艿皖^不語接著說道。
“要不，繼續(xù)讓程洪過去？”良久，李明哲權(quán)衡清楚之后試探地問道。
“唉......”何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剛才就是從他那里過來的，他被紀委給嚇著了，算是半廢了。能擔著何家村的事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更不要說讓他回合江村。”
程洪半隱狀態(tài)全鎮(zhèn)的干部都知道，他頹廢的名氣全縣的人都清楚。他搞的那些事何錄華都說是他們好酒哄著程洪提供的。真象自然沒有傳到李明哲的耳朵里，他也就信了何明的話。
“可是......你也知道，我跟老布不對付，根本就無法在合江村開展工作......”李明哲無奈地解釋。他只說老布，不敢把整個合江村的人都拉上，那就成了他的不是。
“算了，就讓我來聯(lián)系吧。”何明想了想之后做出了決定，心中卻是在暗笑。這樣他就與程洪更好地施展手腳了。對于李明哲來說工作無法下手，但對于何明來說，合江村的事根本就用不著操心。
“謝謝書記?！崩蠲髡芙饷摿诉@話說得有點真誠：“我今后保證支持你的工作，我走了?！迸R走時他還不忘記向何明表忠心。何明微笑地點了點頭。
客氣了，何明也得客氣。要說了解李明哲，整個前車鎮(zhèn)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不管他包裝得再好，何明都能看透他。只是放在心里而已，這戲總得要演下去，而且還要演好。
他可不會認為李明哲真的改過自新了，講套話的人，就沒有一個真心悔改的。刀筆用慣了，習慣而已，并不是真的出口成章。
鎮(zhèn)里進行了新一輪的人事調(diào)整。第一件事情，合江村今后由何明來聯(lián)系。第二件事情鎮(zhèn)干部駐村進行調(diào)整，以一個月為期限，一次派出四個人駐合江、何家、李塘和松樹村。
可謂是別開生面的一次動作，在鎮(zhèn)里也是史無前例的安排，很多人都搞不明白這是怎么個意思。私底下都議論紛紛。何明把新調(diào)整過去的四個人召到辦公室，講明了他們的工作任務(wù)和要求之后，大家才明白這是別開生面的培訓。
何明第一期安排的都是一些工作積極的年輕人，也就避免了一些不利的負面影響。至少不會讓鎮(zhèn)里的干部抵觸，等培訓的效果出來之后，第二批，第三批的干部就不會抵觸。
任何改革或變革都不是那么順利，抵觸的心態(tài)都會存在，關(guān)鍵就看組織者如何布置安排了。何明在這方面是高手，布置得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