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門前停著四五輛馬車,車兩邊站著十個長隨。李家全家早早起來收拾停當(dāng),吃過早飯,整理好行裝,紛紛從府中走了出來。
李慶剛送到門前囑咐道:“路上不要累著,不要趕夜路,幸兒小,沒出過遠(yuǎn)門,一路照顧好她”。
明信道:“祖父出來囑咐我們這么多,最重要的,就是一句照顧好幸兒,祖父心里只有幸兒”。
李老太爺?shù)溃骸澳愦罅耍?dāng)然不用人照顧,可幸兒還小,是我最放心不下的,路上你要多照顧你妹妹”。
幸兒拉著祖父的手笑道:“放心吧,祖父,我都十二歲了,再過幾個月就十三了。是大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祖父一個人在家沒人陪著。每天多去找外祖父、姨祖父玩,等我從省城回來給祖父,帶些稀罕的,好吃好玩的東西,回來送給您”。
李景順夫婦也說些安慰、放心的話,又囑咐管家李顯照顧好老太爺。方一起上了馬車,去了白府,同白家人會合。
白府門前停著三輛馬車,白鳳奇全家在門口站著,看著下人正在將送給親家和女兒的物什往馬車?yán)镅b。見李府馬車過來。白鳳奇走上前,先把早已掀簾出來的幸兒抱下馬車,其他人陸續(xù)下車眾人互相一一見禮。
白鳳奇道:“我有公務(wù)在身,不能陪同你們?nèi)ナ〕?,母親和內(nèi)人、白磊,就勞煩妹夫,妹妹一路多照應(yīng)了”。
李景順道:“自家人無須客氣”。
幸兒道:“外祖父,我祖父一人在家,他若沒來找您,您就去我家陪他,中午你們兩人一起去得月樓吃飯,我讓周掌柜將一號雅間不對外,留出來給你們,也可以叫著夫子和姨祖父一起去,想吃什么告訴周掌柜”。
白秀才道:“我的乖外孫,真是沒白疼你,出去了,還不忘安排好我們幾個老頭子”。
李景順道:“我父親有什么事,也有勞舅兄多照應(yīng)”。
白鳳奇道:“放心去吧。還要去夫子家接錢冬,都趕緊些,上車吧,早點(diǎn)趕路”。人們陸續(xù)上車。
來到錢府,錢夫子、錢鵬、錢冬早站在門口翹首以盼。見馬車過來。錢冬馬上跑過來問:“我和誰一輛馬車”。白磊掀簾出來道:“還能和誰一輛,只有我不嫌棄你。給你留出一個位置”。
錢冬道:“有話好好說就不行,總是故意拿話噎著我,只有我不同你計較,換別人早與你生份了”。
扭頭看到著女裝的幸兒,正下了車,給夫子行禮,眼前一亮馬上湊到跟前道:“我還沒看見過明月穿女裝,真是美的像個小仙女”。
錢鵬敲了一下他的腦門道:“雖然你們一起長大,但現(xiàn)在明月是大姑娘了,你以后不能口無遮攔,什么都說”。
錢冬吐了吐舌頭,向幸兒擠了擠眼睛。錢夫子又叮囑幾句,便催大家快上車。揮手送別。
馬車沒行多遠(yuǎn),明信覺得和父親一個馬車無聊,就下了馬車跟白磊、錢冬湊到一個馬車上。白磊和錢冬一看明信來了就讓他去前面馬車把幸兒叫來一起玩,打發(fā)車上無聊的時間。
明信只得又快步趕上母親和幸兒的馬車,上車?yán)覂旱囊滦涞溃骸澳阋粋€人在車上多沒意思,到后面白磊的車上,我們?nèi)ゴ蝽撟优啤薄?p> 白鳳錦道:“怎么是一個人,你光看到你妹妹,沒看到我”?
明信嘿嘿的笑道:“我是說妹妹只她一個小孩,是說沒人跟她玩”。
白鳳錦斜明信一眼道:“你妹妹也大了,不能總是和你們混在一起,雖說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多少也要顧及些男女大防。你們就要考試了,不能回去多溫習(xí)一些書本,每日總是想著怎么玩,你大哥像你這么大都被選成優(yōu)貢,進(jìn)國子監(jiān)讀書了”。
幸兒沖著明信做鬼臉,學(xué)著母親的話道:“別貪玩了,回去好好讀書吧”。
明信白了一眼幸兒,只得悻悻的下車回去了。
路上走了三天,天黑之前,終于看到省城的城門。進(jìn)了城門,李景順同白老娘、白鳳錦等人商量,現(xiàn)在是秋圍,先不去孫成虎家,免得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科考時期萬事小心。命李虎去找家客棧,先安排一行人住下。由于考鄉(xiāng)試其間城里客棧幾乎都客滿,有幾家客棧還空幾間客房,卻住不下李景順帶著的這么多人。李景順又不想讓大家分開住店,那樣不好照應(yīng)。無法只得拿著白鳳奇給的官眷信憑來到官驛,看看有沒有空出來的房間。
李景順到官驛找到驛丞,說明情況并提了和孫家的關(guān)系,希望能都住進(jìn)官驛。
驛丞道:“空房間倒是能住下你們這一行人,你們是布政使司大人的親屬,按說應(yīng)該給你們安排,但上方有令,科考的士子不得住進(jìn)官驛,我也不敢違令”。
李景順回去同白鳳錦商量,決定暫時李景順?biāo)娜藥膫€長隨六個小廝并白府的兩個長隨一個小廝和錢冬的一個小廝住客棧,官驛比較安全,所以讓白鳳錦等四個女眷,帶著李府的六個長隨,和李府、白府的共十個丫頭住在官驛。
分手前,李景順囑咐李虎等長隨保護(hù)好太夫人、夫人和姑娘,又囑咐不讓幸兒出門上街,在官驛等著,明天再說。幸兒答應(yīng)了。
馬車上三天的顛簸,眾人都被顛的腰酸背痛,安排好房間,幸兒就叫人送些熱水來,送到幾個房間中,讓外祖母及舅母、母親都洗去一路的風(fēng)塵,自己也沐浴后出來,聽琴和賞畫給幸兒擦干頭發(fā),換上淺綠色的,領(lǐng)邊、袖邊繡著山茶花的蜀錦小襖,下身穿上繡水霧綠草百褶裙。梳個簡單的,小女孩常梳的雙丫髻。等著母親洗好出來,梳理整齊,便和母親來到白老娘和宋玉娘的房間。
白鳳錦看著累的斜靠在床邊的白老娘道:“娘,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看看”?
白老娘拉著幸兒坐在自己的身邊道:“年紀(jì)大了,坐車時間長,老胳膊老腿兒的,顛的骨頭快散架了,睡一覺就能好些,無礙的,不用請郎中,我還沒那么嬌氣”。
宋玉娘剛洗完出來道:“娘一直說骨頭疼,我讓丫頭去要些熱水來,用帕子沾濕熱敷一下”。
幸兒道:“外祖母想吃什么,我去弄來”。
白老娘道:“別麻煩了,我什么也吃不下”。
幸兒道:“我去弄點(diǎn)粥來給外祖母,多少吃點(diǎn),體力恢復(fù)就快些”。
白老娘點(diǎn)點(diǎn)頭:“好”。
幸兒帶著聽琴、賞畫出門去找官驛里的廚房去了。
二樓游廊上魏林正趴在圍欄上無聊的東張西望,突然樓下一抹身影,映入眼簾??粗荒甓辔匆姡呀?jīng)長高了不少的幸兒。由小公子變成了漂亮的耀眼的小姑娘。魏林看得目瞪口呆張著嘴死死的盯著幸兒。鄭功明從房中走出來??吹轿毫忠粍硬粍拥亩⒅程?,不覺好奇,便悄悄地來到魏林身后。也向樓下望去,看到幸兒和兩個小丫頭,有說有笑走著。也不由得呆住了。抓著魏林的胳膊指著幸兒:“她,她,她怎么變成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