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瑞命清山下去安排,找出律邪的尸體并妥善安葬等事宜。
雖然兩國交戰(zhàn)時,雙方視若仇敵。但雙方對戰(zhàn)死的將士還是很尊重的。都知道各為其主,身不由己,他們能舍身為主,也算是盡忠的英雄。所以遼軍的尸體沒有被人破壞,只是被集中的放在一起,之后被人一車車?yán)セ纳窖诼瘛?p> 律邪的尸體很快被找到,依幸兒的吩咐,清山命人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和壽衣,將他入殮,又找了一個偏僻些,朝陽的山坡埋了。還貼心地立了一塊刻有律邪名字的石碑。
對于律古,劉瑞給高振的解釋是:刑法用盡,律古就是不開口,因其受刑不過,死了。
高振知道律古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不可能因為受到酷刑,就能被問出口供來,即便是自己親自去拷問,恐怕也是這個結(jié)果。所以沒有因為此事怪劉瑞。這件事就成了高振解不開的謎。不管耶律齊是不是殺小兒子的兇手,反正與他都是不共戴天的殺子仇人,必須親手殺了他,方能解心頭之恨。
第二天,天剛亮,劉瑞就點兵出發(fā),追趕逃奔北地的耶律齊大軍,一心盡快收復(fù)北方的失地。
幸兒又穿上男裝隨軍,行軍時,劉瑞讓她扮成侍衛(wèi)的模樣,跟在自己身邊的侍衛(wèi)隊伍中。同時聽琴、賞畫、清心、清靜都是同樣的打扮,幾人都被幸兒畫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至于高振,劉瑞念他年邁,且又喪子,讓其可在家辦理完高云飛的喪事后,稍做休息,再隨后跟上。高振滿腹仇恨,恨不得馬上殺了耶律奇。將高云飛匆匆的葬入祖墳后,草草的收拾行囊,就去了軍中。劉瑞知他報仇心切,也不再勸,隨他心意,任他同大軍一起同行。
此次出征,劉瑞為主帥,高振為副帥兼先鋒,由于京城一戰(zhàn)耶律齊的軍隊損失過半,現(xiàn)在的形勢是晉軍兵力略勝遼軍。
就像耶律齊攻進京城一樣,劉瑞帶著晉軍一路追殺,也打的遼軍節(jié)節(jié)敗退,在晉軍強大的攻勢下,一座座城池被陸續(xù)收回。
暨遠縣城被收復(fù),耶律齊的隊伍已經(jīng)退到了寧遠縣城外百里外的一片曠野處,真正是窮途末路了。見大勢已去,耶律齊只得派使者和談,以免戰(zhàn)爭波及到自家的領(lǐng)土。
當(dāng)遼國使者剛進入晉軍的營地,就被提前獲知消息的高振攔下,不讓他去見主帥劉瑞。讓使者回去告訴耶律齊,晉國不接受和談,要同遼國死戰(zhàn)到底,一定要耶律齊為他兒子償命。
此時劉瑞在中軍大帳并不知道此事。
耶律齊見高振不依不饒,不同意和談,知道是因為殺他兒子結(jié)下了死仇。有高振在,兩國和談很難達成。沒辦法只能死撐,等待晉軍下一次進攻。
高震隨后去主帥帳中見劉瑞,只字未提遼使來求和的事,只請求帶兵出戰(zhàn)。
劉瑞見他又急著請戰(zhàn),知他心意,沒多說便同意了。
劉瑞和高振一起點兵出營,兩軍陣前,晉軍士氣高漲,個個氣勢洶洶,斗志昂揚。
高振讓兵丁叫陣。
耶律齊聽到進軍高一聲低一聲的帶著各種羞辱詞的叫陣,雖知幾乎沒有勝算,也不甘受辱,只得無奈打馬帶兵出來迎戰(zhàn)。
高震當(dāng)仁不讓,稟過劉瑞,不待其答話,一馬當(dāng)先,沖到陣前。點名讓耶律齊出來對戰(zhàn)。
年輕氣勝的耶律齊豈能怕他,直接打馬出列。
二人陣前相見,沒等耶律齊說話。高振先問耶律齊,高云廣是不是也是被他殺的,如果是好漢就應(yīng)當(dāng)敢做敢當(dāng)。
耶律齊何等聰明,見他問高云廣,對于自己來說,殺他一個和殺他兩個兒子,都一樣跟他結(jié)了仇,承認了也無所謂,但怕認了之后牽出李明月。自己的名聲無所謂,不能讓她今后難為。便咬死道:“我不知道高云廣是誰。我為什么要殺他?你別像瘋狗一樣亂咬人?!?p> 高振見他不承認,便不再繼續(xù)追究到底是不是耶律齊所為,因為他認為耶律齊沒有必要騙他。但大兒子的這筆賬一定要跟他清算。一聽他罵自己像瘋狗,氣更不打一處來。
“小遼狗,少廢話,放馬過來,我們決一死戰(zhàn)?!备哒裱粤T直接打馬向前和耶律齊戰(zhàn)在了一處。
高振這幾年忙于整頓南軍的事情,武功沒有多少進展??梢升R卻不同,經(jīng)過這二年的刻苦訓(xùn)練,已遠非從前可比。幾十個回合高振就打的有些吃力。
二人占到一百多回合,高鎮(zhèn)明顯落了下風(fēng)。
劉瑞在后邊觀戰(zhàn),已看出端倪。知道高振年事已高,力不從心。打不過血氣方剛的耶律齊。見高振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時。忙命人鳴金,命高振回營。
聽到鳴金聲,耶律齊攻勢變的又急又猛,根本沒給高振抽身撤出的機會,兩馬交錯間,高振被耶律齊當(dāng)胸一劍刺中胸部。高振也同時剌傷耶律齊肩部。耶律齊吃痛收劍再剌,高振痛的下意識的用手勒緊馬韁繩,馬被勒的轉(zhuǎn)動馬頭,抬起了前蹄,正巧被耶律齊刺來的劍剌中馬眼,馬兒吃痛,帶著高振飛奔出戰(zhàn)場。
劉瑞見耶律齊聽到鑼聲也不停手,怕高振受傷,左右看一眼,見此時自己陣營中的將領(lǐng),無人是耶律齊的對手,只得親自打馬向前,前去救援,好換回高振,還未來得及到跟前,就見高振受傷敗走。
劉瑞此時已到了耶律齊面前,指著耶律齊怒道:“卑鄙的小人,聽到鳴鑼還不住手,你這樣打贏,不覺羞恥?”
耶律齊不知道他提的議和之事,劉瑞不知曉,以為是晉國人成心想治他于死地。見劉瑞說話羞辱他,也回懟道:“羞恥?打贏了才是王道。你要打,就放馬過來?!闭f完,舉雙劍和劉瑞戰(zhàn)到一處。
二人現(xiàn)在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間。由于耶律齊和高振對戰(zhàn)時,消耗了很多的體力,同時,又被高振刺傷肩膀,此時和劉瑞再戰(zhàn),便落了下乘,劉瑞則越戰(zhàn)越勇。耶律齊卻只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之力。兩人激戰(zhàn)正酣,劉瑞虛晃一招,反手一劍向耶律齊咽喉刺去。
于此同時,劉瑞沒注意到,自己陣營中,正有一人一馬向兩人方向奔來。
幸兒剛到陣前,就看見明劉瑞舉著明晃晃的劍朝耶一律齊刺去,此刻耶律齊已顯現(xiàn)敗象,幸兒知道,這種情況二人再繼續(xù)戰(zhàn)下去,恐怕耶律齊要命喪當(dāng)場,當(dāng)即打馬奔向前,勸阻二人。向劉瑞高聲喊到:“劍下留人一一一”。
但,為時已晚,只見劉瑞一劍又快又很,刺向耶律齊的。耶律齊側(cè)身避讓不及,被這一劍刺中胸膛摔下馬去。劉瑞打馬向前,正要舉劍取他性命,只見眼前一晃,幸兒已翻身下馬擋在了耶律齊身前。并沖劉瑞喊著:“不要殺他?!?p> 原來戰(zhàn)時,幸兒都是被安排在距大營幾里之外的隱蔽之處。軍前的一切消息均由清心、清靜兩人騎快馬來回傳遞。
當(dāng)幸兒聽說高振被耶律齊打傷敗走,又聽說耶律齊曾派人和談,卻被高振從中阻攔。心想要壞事,這場仗將已經(jīng)被遼軍洗劫過的晉國,國庫空虛,餓殍遍野。無力再繼續(xù)支撐每日高額的軍費,官兵每日只能吃一頓稀粥維持生命,現(xiàn)在晉國新組成的戶部,無力再難籌到更多的錢糧。無錢無糧的仗怎么打,再拖下去,晉國的軍隊也會被拖垮。所以忙騎馬趕過來阻止,避免勢態(tài)進一步惡化。到陣前,正看見耶律齊已現(xiàn)敗勢,怕劉瑞殺耶律齊,后果不堪設(shè)想。沒時間多想,打馬進入陣前的交戰(zhàn)場地。
清心等人見幸兒突然闖進戰(zhàn)局,阻攔已經(jīng)來不及了,都嚇的面無人色,誰也不敢無召令跟著進入戰(zhàn)場。
劉瑞聽見幸兒的聲音,刺出的劍就慢了一下,見幸兒護在耶律齊前面,忙收劍。還是晚了,將幸兒的衣服劃出一道口子,血順著胳膊上的衣服浸了出來。
劉瑞呆了一瞬,怒道:“你這是在干什么?”
幸兒一動不動的擋在耶律齊身前:“他既然派人來和談,兩國就應(yīng)就此罷戰(zhàn)。高老將軍為一己私利,拒絕和談。已經(jīng)錯了。你不能再繼續(xù)錯下去?!?p> “和談?他何時派人來和談了,我怎么不知道?”劉瑞感到疑惑。
“就在兩軍開戰(zhàn)前,遼國派使臣來軍營和談,高老將軍知道,要是和談,他就不能為兒子再報仇了。便將和談使者趕走,隨后匆忙請戰(zhàn),讓你沒有時間知道和談的事?!毙覂簶O力想讓劉瑞平靜下來。
“那又怎樣?那也不是你幫他的理由。我看你私心是怕他被我殺了。”劉瑞怒氣不平。
“你此時若殺了他,只會激起遼軍的憤怒,以述律太后的為人,定會舉全國之力,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報仇。兩國就會不死不休的繼續(xù)打下去,述律太后很會用兵,常常會出其不意,再這樣繼續(xù)打下去,還會有多少生靈慘招涂炭,最后的結(jié)果,可能會兩敗俱傷,即便有勝的一方,恐怕贏的一方的兵力也會被消耗殆盡,不止民生、國力恐怕需要幾十甚至上百年才能恢復(fù)。這樣的兩敗具傷的后果,只能讓東、南、西三個國家趁虛而入,到時晉,遼兩國都有覆國的危險。”
劉瑞知道當(dāng)務(wù)之急,和談是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最好的辦法。心知幸兒說的有道理,但看見她護在耶律齊面前,心里涌出說不出來的酸澀。沉著臉道:“你這樣護著他不只是為了這些吧?”
幸兒道:“不管你怎么看我,現(xiàn)在我都是不會讓你殺了他的?!?p> 耶律齊也聽出是李明月的聲音,忍痛直起身子吃力的道:“你不畏生死替我擋劍,我很感激。你躲開,我堂堂一個男子漢還不用一個女人,在危難的時刻擋在身前。我的兄長是被劉玨派人射傷致死的,我父親就是眼前這廝殺的,我攻打晉國,就是要殺了他兄弟二人,替我父兄報仇,既然我技不如人,我認了。我知道你這樣護著我,是心里有我。我死了,也甘心了?!?p> 幸兒轉(zhuǎn)頭看向耶律齊:“你?,你胡說什么?你是想多了,我與你早已形同陌路,之所以這樣做,是不想讓更多生靈慘遭屠戮。再說兩國交戰(zhàn),你父親之所以受傷而亡。是因為你們發(fā)起的這場戰(zhàn)爭造成的。既然已參與了戰(zhàn)爭,就應(yīng)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們殺過多少無辜百姓,讓多少晉國人的父兄死在了戰(zhàn)場,他們的仇,該怎么報?當(dāng)初你們屠戮寧遠縣城時,你們就沒想過?城中的百姓。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也是有兄弟姐妹的,就因為他們?nèi)跣?,無力反抗。就應(yīng)該遭到屠殺嗎?你的父兄是人,死了就要更多的人,付出生命。別人的父兄就都不是人了?死了就白死?戰(zhàn)場上生死難免,你不知道嗎?居然還打著為你父兄報仇。再次挑起戰(zhàn)爭。因為這場戰(zhàn)爭,死傷了多少晉、遼兩國人,只為了滿足你那么一個小小的報復(fù)心理。他們就要為此付出生命代價,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別在繼續(xù)錯下去了,更別讓更多人為你的錯誤付出生命。我希望你回去還是派使臣來和談,停止這場錯誤的戰(zhàn)爭。讓你的子民也休養(yǎng)生息,過幾天安生的日子吧。
“我可以聽你的,你看他那個樣子,你這樣回去定會遭我牽連,以后恐怕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不如你跟我一起走,我會善待你的。”耶律齊看了一眼掩飾不住怒火中燒的劉瑞,擔(dān)心的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