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夜弦坐在床上,不急著處理一身的血汗,開始仔仔細(xì)細(xì)過濾洛子川的記憶。
大約半個時辰后,他對洛子川的生平以及處境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洛子川,年十四,先天患有天絕脈,來由不詳。其自幼無母,記憶中幾乎沒有痕跡。其父在他八歲時離家,起初兩年時有音信銀兩寄回,但其后便突然斷了消息,至今未歸,做失蹤論。
洛子川家居青龍城,其父早年購置有一座大宅院,家中只有洛子川和冬姐兩人為伴。
家中用度早年寬裕,但自從洛子川父親失蹤后,便日漸蕭條,加之要經(jīng)常買藥,更是江河日下,時至今日,已一貧如洗。
洛子川所居住的青龍城是一座邊城,位于大夏帝國北疆漳州境內(nèi),青龍城往北三百里抵達(dá)怒江,隔著一條江,可與妖族紫雷洲相望。
洛子川所在的這個世界名為升仙大陸,其種族分為人族和妖族,升仙大陸十三洲,人族占其七,妖族占其六,二者相爭已有萬年,實力不相伯仲。
除了人妖兩族,升仙大陸還有一個特殊群體,修煉者。
修煉者可吸納天地元氣鍛煉自身,使個體實力變得極端強大,能翻江倒海,馳騁天際。
修煉者如何修煉,如何分級,洛子川的記憶中卻沒有,趙夜弦雖然感興趣,但暫時無法知道更多。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時間,趙夜弦基本上對自己的處境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新世界的知識還不急著去了解和學(xué)習(xí),目前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重要問題。
第一,搞清楚冬姐到底是不是壞人,如果是,作案動機是什么。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賺錢治病。據(jù)他所知,家中已沒有買下次藥的銀兩,故十五天內(nèi),他必須湊足銀錢。
只有解決了這兩個問題,趙夜弦才能在這個新世界立足,也才能去追求一個地球人最感興趣的修仙問道。
當(dāng)想明白這些,窗外的天色已亮了。
趙夜弦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又猛然睜開眼睛,喃喃道:“既來之則安之,從今往后,我就是洛子川了。”
推開門,洛子川走了出去,讓清冷的晨光落在身上。
他抬頭望向天空,微微瞇眼,這個世界的太陽和地球的太陽沒什么不同,溫暖刺目。
將目光收回,他看向正對面的那個院子,只見房門緊閉,冬姐便住在那里。
沉默了片刻,洛子川轉(zhuǎn)身向右,決定做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件事,洗澡。
從池塘里打來水,沒有加熱,洛子川直接洗了個冷水澡。
這具身體并不孱弱,外表看很健康,在天絕脈沒發(fā)作時,像個完好無損的人。
在打水時,通過水面的倒影,他對自己這個新面孔有了一定認(rèn)識,清秀略顯幼稚的臉,雙眼漆黑明亮,看著惹人好感。
名字不同,長相也不相似,也不知趙夜弦為何會穿越到和自己毫無聯(lián)系感的洛子川身上。
洗完澡,洛子川站在池塘邊上,又靜靜的看著水中倒影好一會兒。
在洗去一身血污的同時,也洗去了舊的身份。
回房穿好衣服,洛子川這才心情沉重的向?qū)γ婺莻€院子走去,心想是時候見見那位冬姐了。
在紅木門前站定,洛子川吸了一口氣,便開始敲門。
清晨的敲門聲格外響亮,即便傳出老遠(yuǎn),也清晰可辨。
但過了好一會兒,里面也沒有回答。
“不在?”
洛子川眉頭皺起,很是詫異。
他下意識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有沒有人,心念剛起,便覺眼前一花,視線竟隔著房門阻礙,落入了里間。
這是……屏風(fēng)、門簾、梳妝臺、花瓶、床以及衣衫整齊端坐床頭的女人。
洛子川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下意識閉上眼揉了揉,再次睜開,只見紅色的木門佇立其前,剛剛那些事物仿佛幻覺。
洛子川怔住,那些事物很熟悉,那個女人也很熟悉,是冬姐。
可明明隔著一道門,我為何能看到冬姐?
洛子川下意識又想看去,果然眼前再次一花,那些景物重重疊疊又一次落入了他眼里。
這是透視?
洛子川嘴巴張大,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震驚到極點。
他有些不敢相信,睜眼閉眼,反反復(fù)復(fù)幾次,最終確認(rèn)了一件事,他的眼睛真的能透視。
洛子川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心也跟著砰砰直跳。
昨夜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眼睛的異狀,但當(dāng)時心思全在天絕脈上,故沒有太多心情研究,后續(xù)忙于整理記憶,竟然忘了這回事。
但沒想到,大清早卻來了另一個驚喜。
洛子川的心臟咚咚作響,看來這雙眼睛沒有他想想的那么簡單,空閑時還得好好研究一番。
他強忍著立馬研究的心思,將目光重新落進(jìn)房間,落到冬姐的臉上。
他之所以強忍著研究心思,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冬姐有異狀。
冬姐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外貌身材中上,此時端坐床頭,形容憔悴,似乎一夜未睡。
床上的被褥沒有打開,而是折疊好的,但有壓迫痕跡,也從側(cè)面證明她昨夜未睡。
她一雙眼睛幽幽盯著房門,里面流露出茫然惶恐的神色。
洛子川微微挑眉,看來的確有問題。
叫做冬姐的女人呆坐如雕像,久久不肯應(yīng)答,洛子川既然知道她在里面,便毫不猶豫繼續(xù)敲門,并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房門咚咚作響,冬姐的面色也愈加蒼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做了個吸氣動作,似乎是想要鎮(zhèn)定下來。
她一邊整理頭發(fā)衣衫,一邊用不耐煩的語氣道:“敲什么敲,我正在穿衣服?!?p> 她當(dāng)然沒有穿衣服,她穿戴整整齊齊,洛子川嘴角微翹,佯裝不知,語氣故意詫異道:“這樣?。“胩鞗]聽到聲音,我還以為你出去了!”
里面?zhèn)鱽硪坏览浜?,只見冬姐走到梳妝臺前,開始梳妝,起初有些手忙腳亂,但漸漸變的平穩(wěn)起來。
當(dāng)她過來開門時,整個人已經(jīng)極為平靜。
從始至終,她所有的變化都落在洛子川的眼里,洛子川基本已經(jīng)確定,替換魔蛇鱗的事一定是她所為,不然為何如此異常。
不過眼下沒有實際證據(jù),洛子川還需和她耐心周旋,更進(jìn)一步弄清楚她的作案動機。
房門被推開,一個面容冷漠,眼神高傲的女人走了出來,正是冬姐。
她的目光在洛子川臉上一陣打量,神情中閃過一抹詫異,但立馬被掩蓋而去,冷冷道:“還沒死啊,又熬過來了。”
洛子川聞言臉色微沉,這女人嘴巴還真毒,開口就沒句好話,于是淡淡道:“莫非你想我死?”
“我當(dāng)然……”
冬姐忽然頓住,轉(zhuǎn)而冷聲道:“你死不死管我屁事!”
洛子川心中冷笑,看來果然是她,她差一點就道出了心中所想。
“那可未必,我若死了,你便成了自由身,這院子是你的,這里的財產(chǎn)也都是你的,你甚至還可以嫁人,這么好的事,你難道不想我死?”
洛子川用嘲諷的語氣,說出自己心中的推測。
冬姐的眼里頓時閃過一絲慌亂,但立馬被一股濃郁的不屑所取代,冷笑道:“胡說八道,我貪你的財?這家里的東西能賣能當(dāng)?shù)娜荒阗u了當(dāng)了,現(xiàn)在怕是十兩銀子都湊不出,還沒我那個梳妝臺值錢。再說這破院子能值幾個錢?你以為是洛都大城里啊。”
洛子川聞言微微瞇眼,淡淡看著她,不置可否。
冬姐似被他看的發(fā)毛,不自覺退了一步,但立馬又鎮(zhèn)定下來,冷笑道:“我說你今天發(fā)什么瘋,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我沒工夫理你,想死你死一邊去,不關(guān)我事。”
她說罷撇下洛子川,自顧向外走。
洛子川轉(zhuǎn)過身,也不叫住她,只是盯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剛剛那句話是想試探冬姐的作案動機,在他看來,冬姐暗害他,其目的無非是貪財。
但試探結(jié)果卻讓他有些意外,從冬姐反應(yīng)看,不像是貪財,正如她所說,她房間里的一個梳妝臺都比洛子川現(xiàn)有的家產(chǎn)值錢。
至于這座院子,雖然占地面積極大,但在一個邊城確實值不了多少錢。
洛子川不禁迷惑起來,既然不是貪財,那她為何要謀害自己呢?而且最初的那絲慌亂又是為何呢?
洛子川實在想不通,隔著重重院墻,追逐冬姐的背影,直到她走到大街上,進(jìn)了一座酒樓,洛子川才感到目力不夠,無法看清了。
他知道冬姐是在那里做女招待,便不再多注意。
沉默了半響,洛子川決定先將冬姐的事放到一邊,畢竟一時半會也想不通。
不再想冬姐的事,洛子川的注意力便回到了他那雙眼睛上,決定先研究一番。
他在院子里左右實驗,看花木看水池,看飛鳥看游魚,半個時辰后,他基本對這雙眼睛有了一個全面了解。
他這雙眼睛除了能夜視和透視外,還有一個遠(yuǎn)視的能力。
這三個能力皆很強大,夜視甚至有熱成像能力;透視可以看到事物結(jié)構(gòu)組成,有點顯微鏡的意思;遠(yuǎn)視則和望遠(yuǎn)鏡相似,在沒有物體遮擋的情況下,能看非常遠(yuǎn)。
“夜視加熱成像加透視加顯微鏡加望遠(yuǎn)鏡?”洛子川不由一陣咋舌。
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在地球配的那副隱形眼鏡,難道這一切能力都是它帶來的?自己的穿越莫非也是因為它?
但思前想后,都沒有證據(jù)表明這一切源于那副隱形眼鏡。
洛子川嘆了口氣,心道穿越之事最為難解,一雙超乎常人的眼睛倒也算不上大驚小怪,我還是不要庸人自擾了。
把眼睛的事放到一邊,洛子川開始考慮賺錢治病的事,這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但如何賺錢?錢從哪里來?這件事將洛子川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