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笑嘻嘻的躲過俞樂的攻擊,從另一個地方再次凝聚成型,說:“怎么這么快就不裝了?老實說,你那副委曲求全的樣子還挺蠢萌的,哈哈哈!”
俞樂氣的差點冒煙,奈何自己的攻擊對邪靈一點卵用木有,不然他現(xiàn)在真恨不得將其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邪靈不斷化作煙霧,偶爾化作一剎那的人形出現(xiàn)在俞樂面前,當俞樂想要觸摸它的時候,它又瞬間飄散開來,比夢還不可捉摸。
俞樂便不再急著出擊,停在原地思考對策。
“上面怎么那么平靜啊,他們到底有沒有在打啊?”下面已經(jīng)有人開始猜測上空的戰(zhàn)況了。
陶籬衣也等得心急,她看到厲海和燭巖一臉平靜的樣子,疑惑道:“你們不也是俞樂的朋友嗎,怎么一點不擔心的樣子?是不是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
燭巖搖搖頭道:“現(xiàn)在形勢還很模糊,不過我們只能相信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p> 厲海見陶籬衣眼神越發(fā)灰暗,安慰道:“放心吧,俞樂上一次和這樣的對手戰(zhàn)斗的時候,那時候他還只是化臻境,最終還是打贏了?!?p> 見厲海說的認真,陶籬衣安心了些,雙手捧在胸前,閉上眼睛默念祈禱。
邪靈移動變幻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后一瞬間已經(jīng)能夠展現(xiàn)三千副不同面目。
俞樂本身精神力在輪回境內(nèi)已經(jīng)達到了幾乎最高的層次“自在境”,無論對方如何變化,在自己眼里也不過是蝸行牛爬般緩慢,看的多了自然感到厭煩,但是這種感覺剛剛從心里生出的時候,就瞬間消失不見了。
“你是在吸收我身上的七情六欲作為能量嗎?不,確切說,是負面情緒?!庇針返?。
“是又如何?”邪靈猖狂的笑道。
“不,這些品質(zhì)每個人都應該摒棄,我還得謝謝你讓我知道自己有這么多缺點?!庇針返馈?p> “只不過我有點在意的是,為什么你只吸收那些對人類而言猶如垃圾的品質(zhì),而不去吸收那些善良樂觀的精神呢?”
“因為善良,從來不會過剩,只有邪惡,能夠化作實質(zhì),用來傷害更多人,說到這個地步,不妨再多透露一些給你吧,與我相對的能量恰恰是人性中那點被忽視的善良、溫存,只有這些品質(zhì)能夠化為無形的精神之界,將我封印起來?!毙办`笑嘻嘻道。
“為什么你要告訴我呢?”
“為什么?因為從古至今,人類都沒有克服自己的欲望啊,他們掠奪,他們破壞,不計后果地摧殘別人的家園,這一點從來都沒有改變,而我正是這個世界應運而生的反人類意志,就算人性中真的存在你說的那一點殘存的善良,這些,就足夠掩蓋他們犯下的罪責嗎?哈哈哈?!?p> 邪靈和俞樂的對話從一開始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下界,被地上的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他們有的人內(nèi)心依然被瘋狂與憤怒占據(jù),有的人已經(jīng)冷靜下來,分析著這些看似中二的對話,看見遠處獸族們悲慘和憤怒的眼神,心里有了些許悔恨。
“你說的我都懂了。”俞樂嘆口氣道。
“如果我現(xiàn)在為以前犯過的錯懺悔,為傷害過的生靈祈禱,你能不能原諒大家?”
“俞樂,你是一個好孩子,我并不恨你,可是這世界有許許多多的不該等著我去一一清算,今天,人類們無論如何都要受到應有的懲罰!”邪靈的聲音依然夾雜了無數(shù)凄慘的情緒,回蕩在被陰暗籠罩的天空。
“等等!”俞樂想要阻止,而邪靈卻已經(jīng)將自身化作千千萬萬道怨念,附身于戰(zhàn)場每個人的精神中。
于是所有人的面龐漸漸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做了什么?”俞樂心急之下,忘了自己有精神力這回事了,直接問邪靈。
“讓他們親身體會一下被傷害過的生靈的心理罷了?!闭f這話時,只見邪靈的氣息越來越淡,就要消失了似的。
果然,只見地上的人雖然都很痛苦,但痛苦程度并不一樣,有的人掙扎了半天就恢復了精神,但還是陷入了恍惚狀態(tài),口中喃喃說著:“原來,我這么無知,對不起……”
有的人生前易怒,直接當場被過度的負面情緒吞噬,陷入了極度呆滯的狀態(tài),尚未從良心譴責里走出來。
所有人都受到了影響,但是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死亡。
對于人來說,精神上的煎熬,或許比直接去死要難接受的多吧?
俞樂并不心疼,他知道冥冥之中,這都是命道的輪回,他看著漸漸晴朗的天空,哀嘆道:“可是,這樣下去,你也會跟著消亡的,你本就是怨念的集合體?!?p> 邪靈此時的聲音變得虛弱疲憊下來,似乎少了許多憎恨,只剩下些殘留的多愁善感:“我不像你們那樣對生存有著強烈的執(zhí)念,我甚至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我的存在本來就是給所有人帶來痛苦的,所以,有句話說得好,人生下來就是等死的,何況我只是暫時的隕滅,你以為人類的精神暴力會就此而止嗎?呵呵……”
俞樂心中有些悵惘,不知什么時候火之瞳和永恒風雷體已經(jīng)消失,靈合劍也自動隱匿了氣息,他問道:“你也有自己的感情嗎?”
邪靈不答,只見佛觀的身體漸漸實質(zhì)化,他閉著眼,身上早已沒有那種強大而邪惡的氣息。
“這個少年,他的本心不壞,當初為了追求力量繼承了我的怨念之力,甚至因此強行吸收了蒼穹之力,不過他的精神也承受著很強的反噬,可是現(xiàn)在,我要走了,他體內(nèi)的蒼穹之力就要回歸自然,他又要回到最初的弱小模樣了。”邪靈的聲音此時非常平靜,辯不出性別,只有淡淡的傷感。
“這些,我都知道?!庇針氛f,“你是不是想囑咐我做些什么?”
“是的,其實你也知道吧,佛觀的心中一直有個執(zhí)念,就是讓獸族得到人類的善待,雖然他處理的方式有些幼稚,但理念是對的,他以為力量可以為他做到一切,可是現(xiàn)在他還沒有成功,就要失去力量了,他一個人已經(jīng)改變不了什么了?!?p> 俞樂心里沉默了一會,終于堅定的道:
“我會幫他實現(xiàn)這個想法?!?p> 天邊的云停止了爬行。
“謝謝了?!?p> 邪靈的氣息終于徹底從天地間消散。
安靜了。
當然,所有活著的人見證了這一切,都清楚怨念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唯有保留心中的善良,可是,他們真的能做到嗎?
長久以來,他們?yōu)榱诵闹械淖非螅粩嗨魅∵@個世界的空間和資源,如今連世界都反過來憎恨他們了,他們還能夠心安理得地繼續(xù)下去嗎?
是他們自己,制造出一個世界很美好的假象,現(xiàn)在終于自嘗惡果了。
他們不斷強大自己的勢力,看似用文明統(tǒng)治著世界,可是在這虛假的文明里,究竟掩藏著多少弱小生靈的悲哀?
是的,他們從未變過,他們向往自由,在追求自由的同時已經(jīng)分不清愿望和欲望的界限,剝奪了萬物的自由。
事實證明,人類一直在重復著過錯,所以世界的意志以怨念之靈的模樣出現(xiàn)來懲罰他們,可是不去改變些東西,這樣的失敗和痛苦,只會永遠傳遞下去。
所有人終于認識到自己是錯誤的了,一味用力量去控制這個世界,并不好。
但是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并不好,過度的情緒和良心譴責,讓他們的精神變得無比脆弱。
“現(xiàn)在,做些什么,還不晚。”俞樂抱著虛弱的佛觀,兩個人從高空慢慢向地面降落。
燭巖和木清走上前,想說些什么,只見夜微跑上去,幫俞樂扶著佛觀,什么都沒說,用好不容易搓熱的小手去貼著佛觀的臉。
并非所有人都會被邪靈影響,比如夜微這樣從小生活在壓迫中從來不可能傷害別人的半獸人。
她的世界正如剛才發(fā)生的那樣,一片陰暗,可是佛觀給了她人生第一束光,所以她依然選擇努力活下去,在別人眼里,或許佛觀是黑暗,可是在她眼里,無論世界多么糟糕,佛觀都永遠是最溫暖的。
而現(xiàn)在,堅毅冷酷的少年真的感到很冷。
他感到臉上一直有一陣溫柔的風在輕輕吹拂,很有觸感,他伸手去想要握緊,卻被那陣風握緊了。
佛觀睜開眼,看見一張并不漂亮的臉孔,正透過亂糟糟的劉海,一臉心疼看著自己。
佛觀笑了。
夜微也笑了,臉上還掛著淚珠,她從懷里摸出一個球狀的東西,塞到佛觀手里。
佛觀只覺得手心一片柔軟的東西,涼涼的,便知道是橘子,仔細一看,還真是,于是他的記憶飄回那一天,正是自己和這小姑娘相遇的第一天,小姑娘趴在地上無助的眼神觸動了自己那堅硬的心,于是自己腦子抽了筋似的,遞給小姑娘一個干巴巴的橘子,然后,把那些人暴打了一頓。
現(xiàn)在想想,真的值得嗎?佛觀只猶豫了一下,回過神來看見夜微那深摯的眼神后,便不再猶豫了。
“值得?!?p> “佛哥,你說啥?”夜微好奇道。
“沒啥,扶我起來?!狈鹩^一緊張,直接被夜微那東北腔帶偏了。
“嗯。”夜微一使勁,直接差點把佛觀甩散了架,他有些心悸地看著她,忽然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媳婦可是白虎族的?!庇針凡辶艘痪?,說實話,他已經(jīng)忍了很久了。
“哦?難怪力氣這么大。”佛觀摸摸鼻子,看見燭巖和木清隔著不遠處看著這邊,無可奈何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勢單力薄了,你們想干什么,隨便?!?p> 木清走了過來,道:“我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些事情,我給你療傷吧。”說著便結(jié)個劍指,將靈氣渡到佛觀身上。
“不必了,我不想欠人類什么情,我只想和我的獸族好好生活,不再干涉人類任何事情?!狈鹩^朝獸族聯(lián)盟走去。
“佛哥,我跟你一起走?!币刮⒏松先?。
“等等,佛觀?!庇針返馈?p> “何事?”佛觀轉(zhuǎn)過身漠然道。
俞樂笑了起來,說:“我答應了邪靈,要幫你完成心愿,給獸族以真正的自由?!?p> 一絲弧度從佛觀嘴角微微上揚,只見佛觀表情劇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