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昨晚有些失眠的商洛還未睡醒,便被人推搡醒來。頂著一對熊貓眼,簡單的洗漱吃飯后,隨著隊伍便進了山。
晨霧濃重,帶著濕氣,走進深林,商洛頓時有一種誤入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高大幽綠的樹冠遮住了天日,順著縫隙依稀照下來熹微晨光。
潮濕陰暗的苔蘚遍布在腳底,稍不注意,便會摔個跟頭。
時不時路過一片灰褐色沼澤,泥漿鋪滿了大片土地,包裹著腐臭氣息的水泡咕嘟咕嘟的翻滾上來,依稀能看見沼澤下隱藏著的累累白骨。
靜謐、灰暗帶著些許腐爛氣味。
這便是商洛對天星山的此刻感覺。
同前身記憶中的路線相比,商斧和楊越似乎是換了一條不同的路線。不過這也不奇怪,莽林深處,意外頻發(fā),本身也就沒什么固定的路線。事實上,若非幾十年的耕耘,那個所謂的營寨也很難建立起來。
由于隊伍中摻雜了不少新人,行進速度慢的出奇。
“噗!”
拔刀出鞘,全身發(fā)力,凝結(jié)在一起,商洛一刀橫劈,直接梟首了一條飛撲而來的箭蛇。蛇身依舊在地上扭動不止,倒是蛇頭一動也不動。
只是若真的這樣去想,倒是危險,因為當你不注意接近那蛇頭時,那本該死絕的蛇頭會冷不丁的竄起,獠牙入肉,毒液滲體,縱是箭蛇毒性不大,卻也要休息個幾天。
一路上,斬了數(shù)十條箭蛇后,從先前的心中惴惴、手腕發(fā)抖,到現(xiàn)在心如止水、一刀奪命,商洛進步委實不小,他也算是理解了商斧想讓他來這兒的原因。
無論是武道的修煉還是霸刀的修煉,都不可能窩在一個地方,只有經(jīng)歷風險,直面死亡,才能取得飛一般的進步。
姓名:【商洛】
能力:
【書法LV1(8%)】:文可載道,字亦可載道。勤學(xué)苦練下書法之道越發(fā)精熟,精神力+10%,悟性+5%,特性:【字濯其神】
【虎魔練骨功LV0(73%)】
【閱讀LV0(69%)】
【霸刀LV0(47%)】
【刀術(shù)LV0(4%)】
面板上,能力一項發(fā)生大變,不僅多出了一個【霸刀】,還多出了【刀術(shù)】。
這【刀術(shù)】是商洛跟著商斧學(xué)習霸刀后的第二天傍晚出現(xiàn)的,不過進度極慢,練到現(xiàn)在,【霸刀】已經(jīng)有了47%的進度,而刀術(shù)卻只有4%。
倒是【虎魔練骨功】已經(jīng)有了73%的進度,【閱讀】則到了69%,都算是快要升級。一旦升級,他的實力也將會有新一輪的進步。
正當商洛默默思考著面板上得能力時,一個陰惻惻聲音突地從頭頂飄來。
“這霸刀是跟商斧學(xué)的吧,練得不錯?!?p> 向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武袍、矮小干瘦的身影從樹枝上輕輕跳下,腳尖點地,動作輕柔干凈,不帶一絲聲響。望著這一幕,商洛眉頭一下子高高蹙起,眼前楊越的實力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高,單是這手精妙的身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
“緊張?看你這樣子,是商斧和你說過些什么吧?!睏钤侥樕细‖F(xiàn)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來。眼前的苗子看起來還不錯,怕是比普通的貨色耐玩一點,一定能帶給他更多地享受來。那種謹慎中潛藏著恐懼的表情讓他一下子回想起了當年縱橫馳騁時的快意歲月。
看著楊越用腳尖碾碎身側(cè)的蛇頭,一股暴戾而又殘虐的氣息從他身上一點一滴的升起。商洛環(huán)顧四周,卻發(fā)現(xiàn)原本還在附近的四五個采石隊員一下子不見了蹤影,看樣子都趁著楊越出現(xiàn)時離去了。
腦海中回憶起商斧的叮囑,他的心逐漸沉了下去,手中長刀微微前揚,刀口上沾染的血跡滴滴滑落,很快將那地面渲染成暗紅。
就在商洛以為一場死戰(zhàn)避無可避時,不遠處突然爆出了一聲猛烈的嘶吼和凄厲的慘嚎。
楊越望了一眼,很快臉上流露出一抹可惜來,不過來日方長,他倒也不急于一時,于他而言,慢慢享受捕獵和折磨的快感才是人生中的最大真諦,想到面前少年清秀臉龐將會浮現(xiàn)出的哀容,他的心情一下子激蕩起來。
等到楊越離開好一會兒,商洛才從先前的戒備中松懈下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覺得脊背冰涼。這楊越看起來老邁,但只是那么一會兒,就帶給了他極大的心理壓力,這種感覺,簡直像是他前世偶有一次直面一個逃逸的連環(huán)殺人犯。
而楊越,無疑比那殺人犯還要可怕十倍以上。
不遠處,喧囂漸歇。
商洛又呆了一會兒,直到心情平復(fù),這才匆匆趕去。
到了地方,入眼便是一頭巨大的銀脊狼。
銀脊狼皮毛灰黑,背脊處有一抹亮銀色,故名為銀脊狼。群居,多以十五六條為主。性情兇猛殘暴,一旦盯上獵物,百折不撓。
“這下麻煩大了?!?p> 站在一群人中央,商斧面色凝重,低聲喃喃。
銀脊狼算是天星山上最記仇的一種生物,一旦惹了一只,往往會招惹一群,可剛剛為了救人,他卻是不得不全力出手。
只是,望了望身旁那名殘缺了半個身子的少年,商斧嘆了口氣。
狼殺了,人沒救著。
“我……我……我會不……會死……”
瀕死的少年倒在一名同伴懷里,他看著淚眼婆娑的好友,一邊吐著血,一邊艱難的說著話。
他的身軀自胸部以下被咬去了大半,兩條腿僅剩下一條,腹部也是大部分不見蹤影。
內(nèi)臟、鮮血、碎肉散落各處,已經(jīng)有密密麻麻的朱紅螞蟻圍了上去。
而那銀脊狼的頭頂處有著一道巨大的刀傷,深可見骨,顯然是商斧用霸刀劈出來的。
看到這一幕,商洛心情微微下沉,但也算不上太過悲觀。
剛剛經(jīng)歷了一幕生死危機,他的承受能力比想象中的好了不少。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采石隊現(xiàn)在的確是惹上了大麻煩。
或許三五只銀脊狼不會是商斧、楊越的對手,可是七八只呢?十幾只呢?尤其是要保護這么多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商斧以及楊越能有把握逃生外,余下眾人包括商洛都很難在銀脊狼的追擊下逃出生天。
“我……我……我……不想死……我還……還……沒……見我……爹娘……最……最后……一面呢……”
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臉色越來越蒼白,不多一會兒,他的聲音便細若蚊蚋,再也聽不到了,直到傳來一陣小聲的啜泣聲,商洛這才意識到那名少年已是闔然離世。
生離死別最是傷神,尤其大家都是同村的人,平時也經(jīng)常在武場一起訓(xùn)練,哪怕以前關(guān)系不算太好,但在這時也都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絕望來。
這種感覺在那群新人身上最是突出,十來個人面色頹喪,心中都對這次行動后悔不已。
采石隊并非是義務(wù)。
可在太洛村,最光榮的還是加入采石隊,同樣這也能帶給家人最優(yōu)渥的生活。
原本懷揣著滿滿信心的少年們在冰冷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終究是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