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就地免職
在無數(shù)松脂油燈的照耀下,舞會大廳亮如白晝,舞池內(nèi)每個人的表情,采佩什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嘴角微微挑起,和在場的眾多貴族一樣,露出十分標準,或者說是刻板的微笑。
“感謝各位出席舞會,你們的歡歌笑語,是對我最好的褒獎。
同時,我也希望,在這愉快的夜晚過后,大家能為瓦拉幾亞,貢獻自己最大的力量。
此刻,讓我們,為瓦拉幾亞注定光明的未來,共同舉杯!”
說著鼓舞人心的臺詞,采佩什舉起酒杯,舞池里的貴族們亦是如此。
可惜,現(xiàn)在還沒有香檳,人們杯中以葡萄酒和里子酒為主。
淺淺的喝了一口杯中葡萄酒,采佩什把酒杯,放到身旁侍者的托盤上,瑪利亞夫人也是如此。
“比滿天繁星還要璀璨的母親大人,可否邀請您,與我跳第一支舞?!?p> 采佩什左手背后,微微躬身,右手伸到瑪利亞夫人身前。
這屬于,貴族舞會中的標準配置,瑪利亞夫人輕車熟路的把自己的左手,搭在采佩什伸出的右手上。
音樂響起,采佩什與瑪利亞夫人,在主舞臺上翩翩起舞。
宮廷舞,在這個年代只屬于貴族,某位倒霉的法蘭西國王,被砍掉腦袋后,才逐漸走進民間,成為后來的交際舞。
一曲作罷,瑪利亞夫人手提長裙,微微墩身。
采佩什雙腳交叉,雙臂彎曲攤開,做出一個看起來很別扭的動作。
他一度以為,這個動作,應(yīng)該是某個尿急的人發(fā)明出來的,以此來緩解膀胱的壓力。
動作雖然難看,但掌聲肯定少不了,只不過貴族們鼓掌,也要拿捏好分寸,所以顯得不太熱烈。
第一支舞跳完,按照正常流程,應(yīng)該是在場的貴族們,自由起舞的時間。
不過,突然有個人,走到緊挨著主舞臺的臺階下,先是躬身行禮,然后說道:
“瑪利亞嬸嬸,請原諒我的魯莽。
我有一件事情,想向所有人宣布,不知道是否能得到您的允許?!?p> 走出來的,自然是達安公爵,他可不敢再忘記提降薪的事情。
“有什么話盡管說,作為國家的首相,你在任何場合,都有這個權(quán)利?!?p> 說話的同時,瑪利亞夫人向側(cè)面邁出一步,將采佩什身邊的位置,讓給了達安公爵。
達安公爵再次向采佩什和瑪利亞夫人行禮,然后站上主舞臺,向所有人宣布:
“我相信,瓦拉幾亞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不過在通往光明的道路上,一定會布滿了荊棘。
為了美好的未來,我作為瓦拉幾亞首相,在這里向所有人宣布,從這一刻開始,我每年,只領(lǐng)取一枚金幣的年金?!?p> 這番話,達安公爵已經(jīng)對著鏡子練過許多遍,所以表現(xiàn)的非常有張力。
在場所有人,只以為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沒人會想到,采佩什在里面起到的作用。
“為達安公爵鼓掌!”
采佩什將雙手舉過頭頂,輕輕地拍了幾下,由他帶動,舞池里響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
內(nèi)務(wù)大臣、財政大臣、外交官員、衛(wèi)生官員、軍事官員……
這些高級官職,都由貴族來擔任,他們一向都是一群很敏感的人。
他們此刻正想著,要怎么予以回應(yīng),結(jié)果,達安公爵大義凜然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提議,為了瓦拉幾亞,所有高級官員,都應(yīng)該主動要求減少年金。
我不要求大家,和我一樣只要一枚金幣,但我希望,你們能夠?qū)F(xiàn)有年金減半。
當然,如果有誰不想這么做,我也不會勉強,相信大公爵大人和瑪利亞嬸嬸,會理解大家做出的選擇?!?p> 達安公爵一番話說的很到位,完全符合采佩什的預(yù)期。
而其他高級屬官,當著所有貴族夫人和貴族小姐的面,他們好意思不跟著降薪嘛。
“我作為財政大臣,也要求每年只拿一枚金幣的年金?!?p> 德約侯爵,也不是缺錢的人,立刻給予響應(yīng)。
在場一眾貴族,也為他響起掌聲。
“我作為內(nèi)政大臣,主動削減一半的薪水?!?p> “我作為……”
在場的所有高級官僚,紛紛主動要求降薪,有只拿一枚金幣的,也有薪金減半的。
采佩什的目光,在這些官員身上跳動,最后,他看向了默不作聲的衛(wèi)生官員。
這個年代,雖然沒什么治療手段,但是醫(yī)院還是有的。
病人被送進醫(yī)院,能不能活下來要看運氣,運氣不好的,在奄奄一息的時候,會被送去臨終關(guān)懷院,走完最后一程。
當然,也有些人,被送進臨終關(guān)懷院之后,不必再接受放血治療,病情反而好了起來。
這位衛(wèi)生官員,主要負責城內(nèi)的醫(yī)院和臨終關(guān)懷院。
如果哪里發(fā)生瘟疫,焚燒尸體、隔離親屬,也是屬于他的工作。
見這家伙,始終都默不作聲,采佩什開口道:
“伊姆雷子爵,各地的醫(yī)院,都運轉(zhuǎn)的正常嗎?”
采佩什沒談降薪的事情,因為那是他達安堂哥的提議,問一下衛(wèi)生官員的分內(nèi)工作,應(yīng)該沒有人會多想。
伊姆雷子爵,聽到采佩什問話,滿臉不在乎的說道:
“城內(nèi)的醫(yī)院,都運轉(zhuǎn)的很正常,放血療法一如既往的有效?!?p> 不主動要求降薪,我還以為是個有本事的人,沒想到是個厚臉皮的廢物。
關(guān)于放血療法,采佩什有著深刻的體會,他在心里吐槽一句,就打定主意,要把這家伙就地免職。
于是,他繼續(xù)追問道:
“這個月,城里的所有醫(yī)院,一共收治了多少病人。
他們中,有多少人治愈出院,有多少人被送進臨終關(guān)懷院,你給我一個具體的數(shù)字?!?p> 面對采佩什的問題,伊姆雷子爵無法給出答案,但他還是理直氣壯地說道:
“具體數(shù)字我不知道,不過醫(yī)院那邊,有專人負責,我可以把他給找過來,回答這個問題?!?p> “人我會找來的,然后讓他擔任衛(wèi)生官員,你不適合這份工作,回到自己的領(lǐng)地去吧。”
即將推廣安全用水法案,這種無知的家伙,必須清理出醫(yī)療衛(wèi)生隊伍。
伊姆雷滿臉驚訝的表情,他大聲的辯駁道:
“大人,那個家伙只是個平民,怎么能讓平民,擔任高級官員,我反對!”
“反對無效,我只要能為國家干事的人,像你這種,活著就是浪費糧食的家伙,有多遠滾多遠!”
采佩什怒斥這家伙一頓,隨后他放緩口氣,轉(zhuǎn)向所有人說道:
“抱歉各位,剛剛我失禮了,請大家繼續(xù)享受,這段美好的時光?!?p> 把話說完,采佩什讓一旁的樂師,開始演奏音樂,舞會大廳中的氣氛,一下子又活躍起來。
人們紛紛尋找舞伴跳舞,氣急敗壞的前衛(wèi)生官員伊姆雷子爵,被所有人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