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見到那幾行小詩,竟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自己緩緩的念到:“金玲清脆嗜血誤,一生總被癡情訴?!?p> 而坐在一旁的張小凡忍不住問道:“你嘆氣做什么?”
碧瑤瞥了他一眼,隨后說道:“我是在為金鈴夫人嘆氣,她這般才氣美貌,卻被你們這些臭男人給辜負(fù)了,痛苦一生,真是不值得。”
張小凡為之啞然。
這時碧瑤又看向旁邊的陸雪琪和萬羽,打量著陸雪琪說道:“還有這位姐姐啊,小心被身邊這個人辜負(fù)哦!”
萬羽還未等陸雪琪開口;立馬握住她的玉手,說道:“怎么可能呢,你別聽這個妮子瞎說?!?p> 陸雪琪輕輕點了點頭,隨后說道:“我相信你?!?p> 過了一會,碧瑤突然“咦”了一聲,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古怪之處,這四句話的最后一句的最后一字“苦”,下邊的“口”字中竟是深陷進去,與其他字大為不同,她眼珠一轉(zhuǎn),幾乎立刻反應(yīng)過來,伸手把腰間的合歡鈴拿起一比,果然大小剛剛好,忍不住一聲歡呼。
張小凡在背后訝道:“怎么了?”
碧瑤回頭向他笑道:“有救啦!”
張小凡一驚,立刻來了精神,喜道:“當(dāng)真?”
碧瑤把鈴鐺插入,見沒什么反應(yīng),又試著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片刻之后,忽然間石洞內(nèi)“咔…咔”聲響起,石壁震動,碧瑤大驚,拿著金鈴連忙后退,只聽“轟隆”一聲,原本光滑的石壁竟是塌了一層下來,露出了里面的一層,上邊也如內(nèi)室天書般刻著文字。
張小凡先是一喜,但隨之在這石壁左右查看,臉色卻漸漸難看,看來這個機關(guān)只是為了金鈴夫人為了遮掩這石壁上的文字而設(shè),并無出路,這一下他可是沮喪之極。
碧瑤卻是凝神看著石壁上的文字,金鈴夫人留下的東西,又藏得這般緊要,一定不是尋常之物。過了許久,她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但感嘆之色尤重,低聲道:“原來這就是‘癡情咒’?!?p> 張小凡在旁邊不耐煩,過來看了幾眼,卻見前頭幾句話便是:
九幽陰靈,諸天神魔,
以我血軀,奉為犧牲。
三生七世,永墮閻羅,
只為情故,雖死不悔。
碧瑤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被萬羽聽到。萬羽一下跳了起來,無塵劍出鞘,竟然將石壁上的文字削的干干凈凈。
碧瑤見狀,對著萬羽大喊起來:“哥哥,你這是在干什么!”
萬羽直接無視了碧瑤,面無表情的說道:“這個東西,你不能學(xué)?!?p> 四個人又在這里過了幾日。每日,萬羽,陸雪琪和張小凡空暇邊去看《天書》,而碧瑤卻對著《癡情咒》的殘骸大法脾氣。
《天書》第一卷之中,其實并無什么實際修煉法門,通篇艱深文字,可算是總綱。但萬羽和張小凡習(xí)得佛、道兩家真法,對這段文字還能看懂,不過也只是看懂而已。對《天書》中所說的佛、道合為一體的境界,張小凡卻依然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說要把“太極玄清道”與“大梵般若”兩大真法同時融會施展嗎?沒辦法,萬羽只有費勁口舌的給他解釋。
又過了幾日,萬羽的“天書”已經(jīng)幾乎領(lǐng)略,由于沒有事情做,便在天煞明王和幽明圣母的石像前閑逛。
由于萬羽以前在夢里的世界的奇遇,所以,早已經(jīng)看透常規(guī),就算是身為魔教鬼王宗掌門,見了那兩座神像也不跪拜。
突然碧瑤喊了起來:“不對,不對,這神像上少了件東西……”
萬羽看了看天煞明王,目光最終落到了空空如也的右手上,他大叫道:“是開天斧,開天斧不見了?!?p> 張小凡正坐在石臺上修煉天書,突然見碧瑤沖了進來,一把的抓住他,便拽便說:“你若想活命,便跟我過來?!?p> “干什么?”張小凡吃了一驚,卻見碧瑤一陣風(fēng)似的沖進了右手邊的藏寶室,他猶豫了一下,但終于敵不過對生的渴望,跟了進去。剛剛踏進石室,便聽見碧瑤一聲歡呼,只見碧瑤費力地從一堆鐵器垃圾中揀起一把巨大的鐵鑄巨斧,看她的樣子極為吃力,應(yīng)該頗為沉重。
張小凡跑了過去,幫她扶住這柄巨斧,果然覺得入手極為沉重,他二人合力都還有些吃不消,訝道:“你要做什么?”
碧瑤也不跟他多說,徑直道:“你若想活命,就幫我把這鐵斧頭搬到神像那里去?!?p> 萬羽也跑到這里,對張碧二人說的:“把巨斧給我,你們?nèi)フ已╃?,我們要離開這里了?!?p> 張小凡和碧瑤對視了一眼,隨后將巨斧交給萬羽,兩人便跑向天書的石室里去找陸雪琪。
萬羽將巨斧放到天煞明王的右手上,觀察了一會。隨后手中的力氣加大了些,巨斧伴隨著天煞明王的手上隨之一動。片刻之中,石室中,仿佛響起了沉重的機械聲。
又過了片刻,轟鳴之聲依然在耳邊大做,但在神像后邊石壁之上,巨大堅硬的石壁竟是緩緩向兩邊退開,露出了一條通道出來,逐級而上的石階,一直往上,直到前方黑暗處。
這時陸雪琪和張小凡碧瑤三人也已經(jīng)來到了這里。
萬羽緊緊的抓住陸雪琪的手,對視了一下,率先向那石階跑去,投身到了黑暗之中。張小凡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握住了碧瑤的手,跳入了黑暗中。
四個人拼命跑去,只聽得后頭巨響不斷,石塊橫飛,若是慢跑一步,只怕就要死于此地,真是拿出了身子里最后一絲力氣,向前跑去。沒跑多遠,四人面前就是一片漆黑,在這狹窄而黑暗的密道中,四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撞了多少回,只聽得四周巨響轟鳴,石塊橫飛,仿佛整座空桑山都在發(fā)怒一般,震動不止,但終于是憑著一股對生存的渴望,四人看到了前方透進的一絲光亮。
這密洞洞口原來是開在空桑山半山處,山陰一個懸崖下面,樹木繁茂,極是隱秘,難怪這八百年來都無人得見,想來今日煉血堂的后人多半也不知此處。
萬羽牽著陸雪琪的手沖了出來,剛剛喘了一口氣。只見張小凡和碧瑤也中了出來。幾乎就在張小凡和碧瑤撲到地上的一刻,只聽得“轟隆”巨響,萬斤巨石壓下,塵土飛揚,將這洞口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從今而后,就是再也無人可以得見這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劫后重生的喜悅,緩緩地在碧瑤的臉上顯露出來。她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動,朦朧中帶著晶瑩,她一聲微帶哽咽的歡呼,一種在無限巨大的壓力之后的解脫,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覺得天很藍很藍,山好高好高,清風(fēng)陣陣,滿山滴翠,綠影婆娑,樹濤涌動,這世間竟是處處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而旁邊的萬羽和陸雪琪雖然沒有像碧瑤那樣激動,但臉上也充滿了歡喜。萬羽拍著陸雪琪的肩膀說道:“我說,我們會活著出來吧!”
陸雪琪“恩”了一聲,將頭輕輕的靠在萬羽的肩膀上,卻沒看見萬羽臉上的一抹深紅。
緊張一消失,幾人便餓了起來,萬羽率先說道:“小凡,你烤點野味給我們嘗嘗吧。”
張小凡點了點頭,隨后便去打野味。
“噼啪”聲中,火焰吞噬著柴木,發(fā)出脆響,冒起了陣陣輕煙,碧瑤坐在火堆旁邊,看著張小凡用一根粗大的樹枝把一只剛捉到的野兔子收拾停當(dāng)之后,cha了放在火上烤。隨著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漸漸變得金黃色,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來。
過了一會,張小凡湊近聞了聞,喜道:“好了,可以吃了?!?p> 碧瑤在一旁老早就等得不大耐煩了,只覺得那香味幾乎像是無孔不入,從自己身體上下的毛孔都穿了進去,聞了一聞,身子倒似飄了起來,輕了許多,至于嘴里,那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小心隱藏,只怕連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被這小子給聽了去。
萬羽也撕下了一塊兔肉,輕輕吹了吹,才遞給了陸雪琪,仿佛怕燙著這位美人,只待陸雪琪吃下了這塊兔肉才放心。
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見碧瑤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微訝道:“怎么了,對了,這肉還好吃么?”
碧瑤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樹林深處吹來的輕風(fēng),輕輕掠起了她柔軟的長發(fā),拂過白皙的臉畔。
“很好吃呢,呃……”
張小凡:“怎么了?”
碧瑤:“……我吃完了?!?p> 她的臉有淡淡的溫柔,有一絲幽幽的羞澀,張小凡微微張嘴,竟是癡了。
碧瑤微微低下了頭,兩個人中,忽然沉默了下來,半晌,張小凡突然驚醒:“??!”
他頭上冒出汗來,口里結(jié)巴,語不成句:“我…我沒看,不是,你看我……?。〔皇?!給…給你吧。”
說著閉上眼睛,兔子腿遞了過去,不知怎么,竟是不敢睜開眼睛。
可是良久,碧瑤卻似乎沒有動靜,張小凡鼓起勇氣,慢慢張開了眼睛,只見碧瑤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但眼波溫柔,竟是有說不出的柔媚風(fēng)情,低低地、帶著一絲微笑道:“你把這個給我吃么?”
張小凡點了點頭。
碧瑤接過那兔子,撕下一塊肉放到嘴里,輕輕咀嚼,“很好吃,我這一生中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你現(xiàn)在烤的這只兔子?!?p> 張小凡見碧瑤滿意的臉后,笑了起來。
說來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經(jīng)一直繃得緊緊的,只覺得一直走在生死邊緣一般,這般出來,整個人放松下來,困勁也上來了。
碧瑤首先支持不住,在這小溪邊上的一小塊青青草坪上躺著睡了,張小凡也感困倦,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但覺得陽光和煦,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忍不住回頭向碧瑤看去。只見梳洗過后的碧瑤,頭發(fā)雖然還有些凌亂,但臉龐已是如當(dāng)初初見面時的一般白皙如玉,肌膚勝雪,幾乎是吹彈可破,此刻她閉上了眼睛,靜靜躺在那兒,微風(fēng)吹來,她的發(fā)梢輕動,在陽光下,產(chǎn)生了柔和的光輝。
萬羽和陸雪琪相互一笑,陸雪琪將頭輕輕的靠在萬羽的肩膀上,才睡著。
忽然,碧瑤在熟睡中,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眉尖微微皺起,右手像是習(xí)慣性地伸過來,抓住了張小凡肩膀,偎依在他的身旁,然后,在她唇邊,有淡淡笑容,就這么安心地睡著。
張小凡呆住了,可是看著她那微顯憔悴卻依然美麗的臉,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把她的手拿開,他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漸漸的,他的困倦也上來了,合上了眼,仿佛也忘了這事,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一般,安心地睡了去。
林間微風(fēng),依然輕輕吹動,吹過樹梢,吹過綠葉,吹過靜靜流淌的小溪,泛起輕輕漣漪,最后,拂過這四個年輕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