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科學精神

　　“并不是因為順流好，所以我選擇順流。而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腦子里屬于局限，根本不去相信自己的判斷，不得不扔掉腦子。之后，就是順流?！?p>　　——《首彳經(jīng)草稿》

　　錦官主城。

　　“爸，你對賽恩斯門派，了解多少？”

　　“你想加入？”

　　袁長文正在切菜，而袁天佑依舊在擦拭盆栽的葉子。

　　“不是的，今天回來的時候，正好有賽恩斯門派的人想要拉我加入?！?p>　　袁天佑：“那你為什么沒有加入呢？”

　　袁長文：“我不知道，似乎不太相信賽恩斯門派的說辭。不過，有時候，賽恩斯門派的理論，確實又有用?！?p>　　袁天佑：“賽恩斯門派，源自先祖的科學，卻沒有繼承先祖科學中最重要的東西。你認為，先祖科學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袁長文想了想，突然笑了：“如果我說‘誠實’，肯定沒錯。不過，這只是照搬你曾經(jīng)給我講過的話語，我自己其實并不知道?！?p>　　袁天佑：“科學中，最重要的是科學精神，那種懷疑精神，那種冰冷的精確的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精神。而不是，先祖的科學得出怎樣的結論，或者先祖科學中有哪些理論。因為，認為現(xiàn)階段的研究成果屬于真理，這個想法本身就是偽科學。

　　而賽恩斯門派忽略了這一點，不斷的想要尋找各種假說，不斷的想要去解釋各種現(xiàn)象。當自己的假說成立的時候，就欣喜若狂，仿佛找到了世界的真理。不再質疑自己的假說，看不到自己假說的漏洞。

　　直到很多年，其他人來推翻這個假說，大家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當初怎么看不見呢？于是，修改教材，宣布一個新的假說。詭異的是，大家又開始相信這個新的假說，仿佛這個新的假說就是真理。

　　并且，倘若有人不相信，則會被說成什么不懂科學。反正，就是用情緒在保護那最新的科學理論，但自己其實并不是很懂科學。因為你懂科學，那么就必須承認我之前的話語，任何現(xiàn)階段的研究成果都不是真理。”

　　袁長文點點頭，先祖的科學之路，這種推翻前人的理論，這事很常見。眾人相信科學，相信自己找到真理，這種狀態(tài)也很常見。

　　袁天佑：“其實，賽恩斯門派自己都不知道，越是深入的研究，越是充滿科學精神的懷疑，最后只會毀掉賽恩斯，只會毀掉科學?！?p>　　“自己的研究，毀掉自己？”

　　袁天佑：“很簡單，因為科學是對事實規(guī)律的總結，比如我看見蘋果每次都落地，于是我就總結這個規(guī)律，并且在此基礎上，去研究和分析蘋果為什么落地。這就是科學，也是賽恩斯門派的研究方式。

　　如果你具備科學精神，如果你真的很誠實，那么就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我所觀察到的規(guī)律，真的是規(guī)律嗎’，然后，整個科學就這樣崩塌了。后面的所有，都變成猜測，都變成一廂情愿的相信。

　　跟神話故事，沒有任何本質區(qū)別。”

　　袁長文有些不明白。

　　袁天佑：“先祖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有一個非常著名的例子，農(nóng)場主的故事。有一個農(nóng)場主，每天早上十點準時喂養(yǎng)火雞。于是，火雞中的科學家觀察這個現(xiàn)象半年，每天都這樣。

　　所以，那名火雞科學家宣稱，每天十點都會有食物降臨。于是，其他的火雞科學家，也一同觀察這個現(xiàn)象。又過了半年，火雞科學家們覺得這就是一個新發(fā)現(xiàn)的規(guī)律，因為大家已經(jīng)觀察了一整年。

　　于是，火雞諾貝爾獎頒發(fā)給這名火雞，發(fā)現(xiàn)世界的新規(guī)律，每天早上十點都有食物降臨。結果，那天是節(jié)日，所有火雞都被殺掉了。這個故事很簡單，就是想要說明，我要如何證明我觀察到的規(guī)律，真的是規(guī)律？

　　我看了十年蘋果會一直落地，但我怎么知道，蘋果真的就會這樣一直落地？那么，你建立在‘蘋果會一直落地’這個規(guī)律之上的解釋，什么萬有引力，什么質量引起時空塌陷，這些都變成了鬼扯。

　　你都無法確定‘蘋果會一直落地’，又怎么可以宣稱建立在之上的解釋，是真理呢？于是，嘭，所有科學理論全部坍塌。搞笑的是，為了維持科學，為了維持賽恩斯門派的存在，大家都不去在意這個最基礎的疑問。

　　大家都會說，我們不討論這個，我們先假設規(guī)律會一直存在?？墒牵@種想法，符合科學精神嘛？這樣的說辭，真的誠實嗎？所以，當你看到‘科學證明’這幾個字之后，剩下的內容都可以直接扔掉了?！?p>　　袁長文覺得自己有什么東西破碎了，就像一股深淵在凝視著自己，那股眩暈和墜落的感覺，帶來無比的恐怖。

　　如果不能相信這些，自己怎么生活？

　　如果不能相信這些，自己應該相信什么？

　　不對！

　　袁長文：“我看見很多人伸手觸摸火焰，于是手被燒傷。按照你的說法，應該不相信火焰會灼傷手這個規(guī)律，因為我們不知道這個規(guī)律是否真的是規(guī)律。但，你會去伸手觸摸火焰嗎？”

　　袁天佑笑笑，沒說話，繼續(xù)擦拭著葉子。

　　因為思考，本身就是答案。

　　…………

　　歡樂堡。

　　清清：“怎么，吃醋了？”

　　張十三刀走在石頭路上，有些不開心。

　　“沒，我吃什么醋。”

　　清清有些得意：“嘻嘻，你就是吃醋了。是不是覺得心里不舒服，因為我跟澤西聊得火熱？”

　　張十三刀不愿意承認，卻又不愿意否認，只好不說話。

　　清清伸手挽著張十三刀：“哼！這下知道了吧，我看見你跟女同學一起的時候，心里有多難受了吧。而且，你們還手牽手！哼！”

　　手挽著那一瞬間，張十三刀突然覺得，這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好吧，我確實不太舒服。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

　　清清依舊挽著張十三刀：“哼！看吧，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早知道，我在主城的時候，就隨便找個人牽著手在你面前晃悠?！?p>　　張十三刀笑了，似乎又想起主城時候兩人的不愉快。說起來也奇怪，明明是不愉快，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帶著一絲甜蜜。

　　清清湊在刀仔耳邊，小聲說：

　　“其實，我們有機會逃出去?！?p>　　“怎么講？”

　　清清：“澤西不是說了么，這里的糧食蔬菜賣出去，也就意味著，這里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種完全封閉?？梢愿饷娼涣?，也就有逃離的可能?！?p>　　張十三刀愣住，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更沒想到的是，清清竟然能想到這一點。

　　一直以來，總感覺清清似乎除了生氣還有睡覺，就沒有別的事情了。

　　清清：“喂，你這樣看著我干嘛，好歹我也是堂堂主城刑捕?！?p>　　張十三刀：“是我的不對，突然發(fā)現(xiàn)，我們在這里，似乎更加了解對方了。也許，被困在這歡樂堡，不見得是壞事?！?p>　　“哼，原諒你了。”

　　愛情總是讓人措不及防，也會讓人變得盲目。

　　不過，當不需要面對愛情的時候，當思考其他方面的時候，那個曾經(jīng)的自己似乎又回來了。

　　清清挽著刀仔，嘴角泛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