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
望江要塞被噬靈魔入侵，所有人都保持著雙手合十的懸空狀態(tài)。
而袁天佑和老者，兩人卻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十分真實的幻境。
沒有天空，沒有遠(yuǎn)處的山脈。
卻有破碎的要塞，甚至地面上的灰塵都是如此真實。
倘若你吹一口氣，這灰塵同樣會被吹走。
“移除時間之后，還剩什么？”老者低喃的自言自語，“不僅僅是因果關(guān)系，所有建立在時間之上的說辭，都變得不切實際?！?p> 袁天佑：“所以，這才是最厲害的武器。我不需要跟你探討什么人生究竟應(yīng)該怎樣度過，移除時間，也就沒有人生這種東西，還探討什么呢？自由意志和宿命論，聽起來這種辯論很唬人，大家也可以熱血澎湃的討論三天三夜。
可是，一旦移除時間，你就會發(fā)現(xiàn)，正反雙方都變成可笑的鬧劇。宿命論是建立在時間之上的，自由意志這種東西同樣如此。兩個都可以扔掉，根本沒有探討的必要。抽調(diào)話語中的假設(shè)成分，上面宏偉的大廈轟然倒塌。
看看我們引以為傲的各種書籍，不管是勵志的還是教你做人的，哪一個不是建立在時間上的探討。甚至，整個人類文明都是建立在時間之上的。但是，真的有過去嗎？既然無法確定，那么為何又要如此肯定呢？”
“哈哈！”老者突然笑了，“以后我們說話，都要在前面加上‘這只是我此刻覺察到的內(nèi)容，但并不表示這些內(nèi)容真實存在，依據(jù)這些內(nèi)容，對這些內(nèi)容進(jìn)行分析，我認(rèn)為’人類文明有幾百萬年的歷史。
但究竟有沒有人類文明，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書上這樣寫了，只是猜測過去發(fā)生的事情真實存在，于是我就相信書中的那些證據(jù)。但這些，完全都可能只是此刻的呈現(xiàn)……嘖嘖，確實令人感到恐怖的說法?！?p> 袁天佑：“這不是某種說法，而是誠實的排除腦子里的肯定之后，剩下的。比如，所謂的自由意志，就是因為我之前認(rèn)為我要怎樣做，然后現(xiàn)在我就這樣做了，于是我宣稱自己擁有自由意志。
比如我想吃蘋果，于是我拿起蘋果開始啃。移除時間之后，我根本無法確定之前那個‘我想吃蘋果’的想法真實存在，我只是此刻在啃蘋果而已。我只是此刻覺察到，我之前有那個想法，但并不表示之前的事情真實存在。
我將其稱之為，畫面元素解釋畫面元素?！?p> 老者略微思考，便跟上：“就像一幅畫，畫里描述了某種因果關(guān)系，但僅僅是此刻畫面中的內(nèi)容。比如畫里的我正在吃蘋果，然后畫里還描述了我回想之前進(jìn)屋的時候，自己想要吃個蘋果。
如果去解釋，為什么我在吃蘋果？按照畫中的描述，是因為我之前想吃蘋果。但事實上，這僅僅是一幅畫，僅僅是此刻的呈現(xiàn)。我們不能確定……甚至，此刻你我坐在這里，根本無法確定我之前襲擊了這里?！?p> 袁天佑：“沒錯。你摧毀了要塞，控制了我們所有人，這些都是畫面元素解釋畫面元素。雖然這種解釋很合理，甚至?xí)闹芩腥撕臀锒紒碜糇C這種解釋，但依舊只是內(nèi)容而已。
我并不是說，你沒有摧毀要塞。而是說，我無法確定‘你摧毀要塞’這件事情真實存在。這才是所謂的不念過去，那些人根本不明白‘不念過去’有多么恐怖，以為，不想過去的輝煌，不想過去的悲慘，就是不念過去？
你父母對你的養(yǎng)育之恩，這是過去。所以，你準(zhǔn)備不念過去嗎？你父母被人殺掉，你準(zhǔn)備不念過去嗎？你的小孩被劫走，你準(zhǔn)備不念過去嗎？想象一下，你移除時間，你不念過去，你根本無法確定這些事情真實存在。
那么，你會變成怎樣的人？”
老者苦笑：“你又在擊碎我……不過，那樣的狀態(tài)，似乎只有歷史中的幾個人物，才擁有……時間不存在，而我所有的感悟都建立在時間之上，嘖嘖……甚至，移除時間之后，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講的。
我們對孩子的教育，是建立在時間之上的，是我們假設(shè)小孩的未來會因為此刻的言行，而逐漸積累起來造成影響。但事實上，我們無法確定，只是此刻覺察到的內(nèi)容顯示，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由于過去的積累罷了。
還有，我們所謂的經(jīng)驗，同樣也是畫面元素解釋畫面元素。只是對于此刻覺察到的內(nèi)容，進(jìn)行總結(jié)。先不說時間的問題，僅僅是這種總結(jié)本身，就是一種狹隘……不，直接移除時間，根本不需要留下任何探討的空間?！?p> 袁天佑：“所謂的總結(jié)經(jīng)驗，就是鬼扯，就是大人騙小孩子的手段。講什么我的社會經(jīng)驗比你豐富，只是一個笑話。大人始終覺得自己的想法能夠讓小孩少走彎路，但這是真的嗎？
如果這個經(jīng)驗真的如此有用，那么為什么大人沒有用在自己身上，而要求小孩聽話呢？是因為，總結(jié)的經(jīng)驗只能適用于小孩嗎？倘若是這樣的話，大人如何來證明自己的經(jīng)驗真的可以用在小孩身上呢？
沒法證明，對吧，因為大人也是第一次這樣做。所以，大人根本就沒有長大，依舊只是一廂情愿的在相信什么，依舊只是拿著玩具叫囂著你有沒有這么多玩具的小孩。都是情緒在鞭笞，而情緒的名字叫做恐懼?！?p> 老者笑笑：“一旦移除時間，你剛才的話語就變成鬼扯。因為，你假設(shè)了對方的過去一直存在，你假設(shè)了恐懼在鞭笞，從而對方在恐懼之中做出了某些事情。但這一切，都是假設(shè)，都是假設(shè)時間真實存在。
仔細(xì)想想，一旦移除時間，一旦停止相信時間的線狀流逝，那么所謂的時間旅行也就沒有什么問題。不管什么外公外婆悖論，沒有時間的線狀流逝，這種悖論也就不再存在。僅僅只是此刻的呈現(xiàn)，想要呈現(xiàn)什么不可以呢？
就是呈現(xiàn)你回到過去，殺掉外公卻依然存活，有什么不可以呢？甚至，時間旅行本身就只是此刻的呈現(xiàn)。建立在假設(shè)之上的探討，移除假設(shè)就能看見探討內(nèi)容的荒謬……確實如此，我之前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哎……”
老者笑了之后，卻沒有笑容。
笑，是因為自己找到漏洞，看起來很有道理的說辭，一旦移除時間之后，就變成鬼扯。
不笑，是因為，
老者：“移除時間之后，我們真的還可以說話嗎？真的還有什么道理可以講嗎？真的還有什么話語可以流傳嗎？”
袁天佑微微嘆氣：
“也許，只能拈花微笑吧?！?p>
小生慕容
蓉城的天氣好熱，穿短袖都沒有問題。而且，空氣濕度很大，總覺得身上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