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秒后,受體血液循環(huán)系統(tǒng)將回歸標準區(qū)間?!?p> 聽到答案,杜陽明心頭一松……不論如何,老爹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當遠處救護車的聲音響起時,杜陽明才稍微松懈了點。
他爬出車廂,將手機閃光燈打開,沖著公路不停的搖擺,希望來人能夠盡快趕到這里。
燈光似乎起了作用,救護車很快停到了路邊,杜陽明依稀能夠辨認出來了不止一輛車,而是好幾輛,于是更加賣力的搖晃手機。
“找到了!找到了!把大燈打開!小王你把車頭對準下面!把大燈打開!”
聽到山坡上傳來的聲音,杜陽明心中一喜,接著將手機插在一旁的土里,燈光正對著大巴車。緊接著就聽坡上的人傳來一陣倒吸氣的聲響。
一道宏亮的人聲喊到“……下面的人!能看到路嗎?!”
杜陽明扯著嗓子回應“沒有路!全是土!很軟!上不去!!”
剛喊完,土坡另一側燈光亮起,照出了大巴車的輪廓,如墨的夜色瞬間被沖開。同一時間,一陣飄渺的警笛聲從山腳下傳來。
“消防車到了!把車都挪開,準備好擔架和我下去救人??!”
接著是雜亂的聲響,站在大巴車旁的杜陽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想哭的沖動卻怎么也止不住。
“嘩啦啦……”土石滾落,杜陽明趕忙抹了把臉,拿起手機幫下來的醫(yī)護人員照明,來人見他一身邋遢的樣子,就想攙他上去。
杜陽明擺擺手,“不用管我!我沒受傷!先救車里人!好幾個暈過去的!”
他這么一說,救護員也不勉強,跟著他就到了車門前。
“我剛才是從窗戶里爬出來的!滿地都是行李!根本過不去,咱們一起……”
救護員趕忙打斷他,“小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去旁邊幫我們照明吧,剩下的我們來!”
杜陽明聽到這話當下就想拒絕,卻發(fā)現幾人已經扳開車門從門里向外拋行李,自己也確實幫不上什么忙,只好退到一邊舉著手機照亮。
人影竄動間配合默契,沒一會兒,又是一撥人從坡上下來,搬動行李的速度顯然快了起來,很快第一位傷員便被抬出了車廂。
杜陽明靠上一旁的石頭,屁股坐下的一瞬間,疲勞和困頓立刻侵襲而來,他不得不勉強撐起身子又站起來。
不能靠,靠下去就不想起來了。
高功率的探照燈漸漸升起來,周圍的景物逐漸清晰。
“嗡……嘎嘎嘎……”
消防機動鏈鋸的聲音,恍惚中的杜陽明分明看到土坡相對緩和的一側,一顆樹的影子倒了下去,是消防員在開路。
什么時候來的?也許是剛才吧……
他們來了就好了。
眼皮好沉……
好困……
“啪嗒!”
“……喂!再來個人搭把手!那小兄弟暈過去了!不用擔架!把他背上去!……”
。。。。。。
。。。。。。
“……接收到意識射流……”
視野中是紛亂無序的各色魅影組成的混沌,漸漸地,活躍程度相同的影子彼此聚集向一起,組成一簇又一簇外型一致的東西,仿佛飄蕩在空中的巨大氣球,映入眼底的全是這些東西,再遠一些,更遠一些,全都是。
杜陽明腦海中一片混沌。
這些東西是什么?什么是意識射流?它代表什么?在向我傳遞什么?
沒有人回答他,沒有答案,一切都在瞬間破滅,又在瞬間發(fā)生,同樣的景象再次重演,一遍又一遍。
“……檢測到異質溶液侵入靜脈……判定為簡易維生措施……異質溶液滲透壓正常,機體不予排斥。”
躺在病床上的杜陽明眼皮一陣抖動,又一次聽到了這個聲音,雖然語氣依然那么生硬,卻讓他倍感親切。
睜開眼,白墻白窗簾,掛著的吊瓶滴答滴答的向手背輸送著液體。
這是……醫(yī)院?
自己是怎么來的?對了,體力不支暈過去了,看來是救護人員將自己送回來的……老爸怎么樣了?
試著抬了抬手臂,力量充沛,就像睡了一覺剛起床,杜陽明晃晃腦袋就想起身。
“哎哎哎!別動別動!剛打的點滴!小心鼓包了!”
一名秀氣的小護士快步走過來,先瞅了一眼杜陽明扎著輸液針頭的手背,發(fā)現沒有問題后,這才扭過頭叮囑他。
“你都昏迷兩天了,別這么劇烈活動!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床上躺了兩天還生龍活虎的?!?p> 杜陽明一聽時間已經過去兩天,當即愕然,“護士,我爸怎么樣了?”
小護士瞥了眼床頭的病號名卡,回憶了一下送來的人,“是杜成飛么?”
“是!”
“輕傷,鎖骨輕微骨裂,軟組織受損,不算嚴重。這次事故受傷最輕的就屬你們爺倆了……你先別動,我給你量一下體溫?!?p> 秀氣的小護士取來體溫計,又在診療記錄上填了些記錄,這才離開病房。躺在床上的杜陽明不止一次的感覺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帶著股不明的意味,像是在看珍稀動物,卻又帶著絲羞意。
自己這張臉怎么了?談不上帥氣吧?難道臉上長什么不可描述的器官了?
抓緊摸了一把,沒有摸到傷口,反倒是之前肉嘟嘟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肌肉線條隆起,輪廓更加清晰。
“我去!我這臉手感怎么變了?”杜陽明一把抓過床頭的手機,想要打開攝像頭看一看自己的臉,結果摁了半天屏幕都沒亮,這才發(fā)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也是,都昏迷兩天了,手機早該沒電了。
“吱呀……”病房的門打開,一群白大褂徑直走到杜陽明床前,為首的醫(yī)師笑瞇瞇的看著他,讓杜陽明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詢問了半天的病情,問題多是疼不疼,難受不難受之類的,杜陽明一一回答之后,白大褂又走了出去。
門剛關上,隔壁病床上的光頭中年人就冷哼了一聲。
“真能作秀,見到攝像機一個個道貌岸然!內分泌科的也TM來蹭鏡頭。真是有病……哎!隔壁這小伙計,餓不?哥哥這有吃的,你這兩天光掛水了,吃點東西吧?!?p> 一邊說著,他指了指床頭的果籃,向杜陽明投去關心的目光。
杜陽明搖頭謝過,現在雖然很餓,但是心里仍舊有些不安,沒有親眼見到老爸,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
看了看手上的針頭,用幾塊膠布固定著,杜陽明一狠心揭下來,同時腦子里又聽到那聲音。
“溶液注入終止,本次靜脈注入溶液273毫升,溶液所含雜質已剔除。”
皺了皺眉,杜陽明翻身下床,莫名出現的聲音并未讓他感到恐懼,相反,對于這種量化型的提示,他覺得還挺受用。
拿著不能開機的手機,杜陽明走向門外,旁邊的中年人好奇喊到:
“伙計!嘛兒去???”
“找我老爸!”
杜陽明說著推開門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