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了門。芙凝開始跟舒怡學(xué)習(xí)交接家中諸事。
沒出閣的時候,芙凝跟著母親一直學(xué)著。莊家總共也就這幾個人口,沒有那么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最基礎(chǔ)的就是對外要記住這誰跟誰交好,誰又和誰是對家,又怎么跟這些人來往。江家的衣食住行都是誰來操辦,府中又如何定奪每人的賞罰,等等。
只是說個大概就把芙凝累住了。舒怡考慮她是孕婦又不好去催,也是上火,嘴上起泡。好在家中還有銘鳶和粟粟在一旁幫襯著。
不傷去了現(xiàn)場,也就兩三日,忽而回來說,要去桃山督辦,怕是一直要忙到芙凝生產(chǎn)。
這日,紀(jì)國聯(lián)港郡盛將軍派人來送新婚賀禮。這個盛凱程本是齊國人,當(dāng)年與不讖有些交情。后來,齊國大亂他被猜忌,領(lǐng)兵投降了紀(jì)國。因?yàn)檫@個特殊身份,他也辦法大張旗鼓。
舒怡把裝扮成佃戶的使者,引入了府中。因?yàn)?,總有些游擊騷擾,不讖帶兵出訓(xùn)沒有在家。
賬房內(nèi),舒怡吩咐粟粟下去把守,不要讓可疑人等靠近,這才就把芙凝引薦給了使者。芙凝按照規(guī)定從手中取出一雙新玉符,交了一半給使者,又重新與使者定下暗號。
做完這些,使者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上面寫著黃金一百兩,遞給了舒怡。
“大小姐,這個是東家的一點(diǎn)心意。你們家這兩場婚事,東家怕是都趕不上了?!?p> 舒怡并沒有接,而是轉(zhuǎn)身遞給了芙凝。
“回去之后,一定要謝謝你們東家。我們這家中的大事小情,以后都是我這個弟妹負(fù)責(zé)。你們也莫要把她當(dāng)做外人?!?p> 芙凝心中不由得感動了。就算她們之前有諸多矛盾,這個姑姐是真把當(dāng)做是自己人,連這么機(jī)密都可以讓自己知道,趕緊把銀票收好。她隨后從桌上拿起一份禮單遞了過去。
這個單子是舒怡讓她自己做主列的。她思來想去,盛將軍最寵愛湯夫人,湯夫人又是因?yàn)榇┮麓虬绯雒摹K约鹤鲋鲗懙枚际桥畠杭易類鄣臇|西。舒怡拿過單子,看了一遍還算是滿意,又說些湯夫人的喜好,加了些小物件。
“這個單子,我已經(jīng)讓聯(lián)港那邊的柜上給你備好了。有了這個印信,就可以。”舒怡指了指下面的加了密碼的印章。
使者點(diǎn)點(diǎn)頭,把單子踹在懷里。他趕緊又把一封信掏了出來,遞給舒怡。舒怡一看信是被火漆密封了,知道事關(guān)重大,趕緊把信揣在懷里。
使者點(diǎn)點(diǎn)頭,行了禮,就由芙凝送了出去。
舒怡見兩個人都不在,手摸摸暗匣的位置,把信投了進(jìn)去,這才離開了屋子。
“芙凝,你等下,我有話給你說,”舒怡把送客回來的芙凝拉住,“就算是夫妻,有的事,還是有秘密的,你說呢?”說完,她真誠地笑了一下。
芙凝只覺得后背一涼,趕緊點(diǎn)點(diǎn)頭。她一直覺得江家的關(guān)系別扭,曾經(jīng)懷疑是不讖和不傷不是一房所處,嫡出庶出難免有些嫌隙。今日,她才窺探其中一些門道。
齊國和紀(jì)國守將來往密切。這其中的事恐怕是十分復(fù)雜,不能與外人說,而且這么熟絡(luò),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而,不傷這個人一身傲骨,十分孤傲,眼睛哪能進(jìn)沙子。
芙凝突然覺得這個家好可怕,萬一走錯了路,又過分知道的太多,或許是生命之憂。今日,也是徹底把她拖下水。芙凝轉(zhuǎn)念一想,怕是娘家也會遭殃。如今她又把替身丫鬟留著自己身邊,明著說是幫忙,暗地里又是怎樣。
之后的幾日,芙凝又驚又懼又累,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一下子就病倒了。因?yàn)?,桃山的事太?fù)雜脫不開身,不傷只好是往來書信,讓她再堅(jiān)持堅(jiān)持。芙凝看著信,信中更愁了,眼淚止不住地流,可又怕被舒怡看見??墒亲约涸谶@府中哪有個靠山?
許是看見芙凝病倒了,舒怡終是有些于心不忍。正好,戲班子常住在府內(nèi),舒怡就讓粟粟安排一下,給她唱些曲子,舒緩一下心情。
沐童倒是有心了,遞了本子來,唱的是《紅鸞傳》。這出戲也多是閨中的女子心頭好,大意是青年才俊和佳人,誤打誤撞,終于有情人終眷屬。曲調(diào)俏皮,故事有趣的很。
舒怡點(diǎn)點(diǎn)頭,讓賬房去支些銀子作為打賞。想來想去,舒怡又吩咐把芙凝的娘也接到府內(nèi)住幾日。
莊夫人到了府上看見,看見自己女兒瘦得不成樣子,心中忍不住,啐了幾口江家的不是。可是,心疼生氣又有什么辦法,只能是怪自己女兒沒有選好,瞎了眼,又不好把這些說給孕婦聽。可是,芙凝見到莊夫人,反倒是更加驚恐,之前總是聽聞江家的后院經(jīng)常就有死了,不見人也不見尸。如今怕不是拿自己家人的性命來威脅自己吧。也是她的父親只是個商賈,哪有那么大的勢力。
家中都是女眷,戲自然是要安排在白天,第二日所以吃過了中午飯,戲臺子就搭了起來。莊夫人看著這一桌的山珍海味,又觀察了一天,江家對自己女兒確實(shí)是不錯,沒有什么造假的跡象,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了地。問自己女兒,她又不肯說,只是偷偷抹眼淚。莊夫人本想著找江家兩姐妹說說,可是因?yàn)槭驸背黾蓿恢倍荚诿唤?,帶著銘鳶學(xué)習(xí),忙得不可開交。好多話,只好是憋在心里。自己琢磨著,怕是女婿突然出差常住在外面,她心里不痛快。
可是女婿這是為了能立業(yè),讓她們娘倆過得好一些,早早晚晚都是要分家的。莊夫人也只能是嘆口氣,這個是死結(jié),打不開。不如,回府之后,跟老爺商量一下,出幾個鋪?zhàn)咏o閨女。雖然,不能發(fā)家致富,至少是吃喝不愁,不用這么分開,苦了自己女兒。也不知道女婿能不能瞧上。
莊夫人心里盤算著,可是看著江家禮數(shù)周全,也不好與人為難撕破臉了。只好,憋著悶氣,陪姑娘一起聽?wèi)蛄恕?p> 今天,因?yàn)槌氖恰都t鸞傳》,女主是富家千金,沐童與之前的打扮極其不同,更加多了一份高貴嫵媚。清冷的氣質(zhì),柔弱的腰肢,走幾步都要有人攙扶著,十分惹人憐愛。雖然這個女主有些做作忸怩,讓他演的竟然多了幾分可愛磨人。
大家都被逗樂了,一切又變得歲月靜好。
下了戲,舒怡打了賞。又想起這幾日,讓粟粟派人打探,還是底子那么干凈,仿佛一切都是個巧合。舒怡瞇了瞇眼睛,這幾日是太忙了,沒有時間去會會他。不如,就趁現(xiàn)在。
舒怡把莊夫人和芙凝送回房間休息,又折回客房。戲班子和仆人都在打掃,倒是沒人注意到她。進(jìn)了客房,外間只有戲班主在,一見她就是滿臉堆笑,一臉諂媚。舒怡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銀錠子遞給了班主。班主懂了,也不聲張,悄悄地出了門。
看到班主這么熟練,舒怡明白想必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舒怡掀開門簾,正抬頭,之間沐童只穿了一身里衣站在那里。舒怡的臉唰一下的紅了,趕緊背過身去,干咳嗽了兩聲。
“不知道先生正在更衣,只是......”
沒想到,她突然就環(huán)住了,“我懂,”說完輕輕在她耳后吹了一口氣。那炙熱把舒怡灼的一哆嗦。
背后噗嗤一聲,笑了,“我耳朵靈著,你一進(jìn)來我就聽見了。”舒怡哪有臉回頭看他。
“我知道,你跟那些有錢的富家子不一樣,我也跟煙柳之地的不一樣,樂趣很多......”
后面的,舒怡并沒有聽見,她落荒而逃,根本就忘了來得目的。
沐童拿起一件外衫套在身上,一臉的玩味,“都說我會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