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現(xiàn)在我當(dāng)家
蟠龍真王一直只是一個傳說，直到蟠龍神樹在秦鈞身上彰顯神跡。
一眾賊寇無不神情莊嚴地仰望著這一神跡的發(fā)生。
在幾千雙崇敬呆滯的凝望下，蟠龍?zhí)倜}將秦鈞身體緩緩?fù)械降厣稀４丝?，這具身體散發(fā)著無比神圣光輝。
肌膚著地的剎那，蟠龍樹頓時失去原有的靈氣，根干枝葉盡數(shù)蔫敗，仿佛將靈氣盡數(shù)灌入秦鈞軀體之內(nèi)。
眾人無不意識到:
樹再非神樹，王確是真王。
秦鈞轟然醒來，見幾十雙大眼珠子崇拜地注視自己，又發(fā)覺全身一絲不掛，連忙張開兩只寬大手掌捂住不可描述的部位。
“你們對我做了什么？”
蔣敖公慌忙吩咐左右：“快給頭領(lǐng)披上衣服?！?p> 緊接著便有兩個糙漢給秦鈞蓋上一件寬大麻衣。在他羞澀起身時，龍角分座首領(lǐng)寶?娘子貪婪地偷瞄著他尚未覆蓋的肌肉。
“請頭領(lǐng)先回臥房更衣，再回大廳安坐，受我等參拜?！笔Y敖公一改從前的輕蔑姿態(tài)，現(xiàn)在變得恭敬有加。
“不燒我啦？”秦鈞問。沒有挑釁之意，只是想確認一下。
“頭領(lǐng)何出此言?！卑焦錾溃骸澳隳宋灏倌暌怀龅恼嫱?，受蟠龍神樹眷顧，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神圣領(lǐng)袖，我們膜拜您還來不及呢。”
“對呀對呀！”
“你是我們的王！”
“你是我們的再造父母呀！”
雖然秦鈞還不明白自己經(jīng)歷了什么，但看這些家伙的表情，猜想一定是某種神秘的東西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
這些蠢貨愚昧得厲害，他們對神跡的信奉能達到什么程度呢？這種信奉是否完全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這些問題，他都必須慎重考慮。
“頭領(lǐng)，我來伺候你更衣吧。”
秦鈞扭頭一看，一位上圍豐滿、腰肢纖細的女子色瞇瞇地看著自己。
“這……”秦鈞警惕地打量這位寶?娘子，長著一張清純可愛的臉，彎彎的發(fā)髻和短袖衣裳都透著少女氣質(zhì)，看起來二八芳華，但秦鈞記得，自己十歲的時候她便是這個樣子，現(xiàn)在自己二十歲，她仍是這般樣子。她的容顏似乎永不退色，同時也無人知曉她的實際年齡。
“二妹，不可輕浮。”蔣敖公及時出言制止，寶?娘子嗔怒地回瞪他一眼，噘著嘴將頭歪向一邊。
“更衣這種小事，我可以自己來，自己來?！鼻剽x笑嘻嘻回應(yīng)，“以后有更重要的事兒，再勞煩娘子！”
這時山腳下突然傳來小嘍啰的嘶喊。
“報！”
“報！”
小嘍啰一路狂奔上來，徑直跑向蔣敖公單膝跪在他跟前。
敖公：“什么事？”
秦鈞：“什么事？”
二人撞車，場面十分尷尬。
敖公干咳兩聲，道：“頭領(lǐng)就在這里，有何情報，可直接向頭領(lǐng)報告。”
“是。”嘍啰轉(zhuǎn)身跪向秦鈞，“頭領(lǐng)，山下有大批軍隊駐扎，貌似要攻打山寨?！?p> “是何方軍隊？”敖公習(xí)慣性脫口便問，隨后發(fā)現(xiàn)秦鈞怔怔地盯著自己，便意識到自己有僭越之嫌，低頭后退了一步。
秦鈞的眼神很平和，很溫柔，但心里早把蔣敖公的全家問候一遍。
我可以不做頭領(lǐng)，也可以當(dāng)小嘍啰，但就是忍不了你口口聲聲尊我為頭領(lǐng)，實際上卻把我當(dāng)小嘍啰對待。
“不用問了。”他披著單薄的麻衣向前一步，“一定是那潁姬被我當(dāng)面羞辱，帶兵回來找回顏面的?！?p> “頭領(lǐng)果然神機妙算，正是那金釵娘子潁姬?！眹D啰回道。
“帶了多少兵馬？”
“帶了將近一千兵馬?！?p> “我山寨之中現(xiàn)在有多少兵馬？”
“山寨一共三千五百六十八個人，可作戰(zhàn)的有三千五百六十五人?！?p> 不用說，那「不可作戰(zhàn)」的三人便是秦鈞及其母親、舅舅。
“哈哈哈。”秦鈞大笑，“敵寡我眾，實力懸殊，對方以卵擊石，還敢如此囂張。”
原本以為周圍人會附和自己的笑聲，不料自始至終只有他一人在笑，周圍人個個面色凝重焦慮，絲毫沒有感受到他口中的「優(yōu)勢」。
“頭領(lǐng)，你有所不知?！笔Y敖公上前沉聲道：“潁姬所帶士兵乃黎方城護城軍的精銳，號稱金甲之師，個個以一當(dāng)十，因此，他們不是一千人，而是一萬人。”
秦鈞不禁皺眉，還是頭一回見這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的人，當(dāng)賊當(dāng)成這個樣，真是丟臉。
“難道山寨的弟兄們就不能以一當(dāng)十？”他問。
“非但不能以一當(dāng)十，甚至有不少人還只能充當(dāng)半個?！卑焦鸬?。
“依你說，該如何是好？”
“頭領(lǐng)應(yīng)該盡快命人去劈幾十條荊條過來?！?p> 秦鈞輕哦一聲，感覺高人出招就是不一般，完全讓人看不透。
“劈荊條干什么？你要用來施法？”
“不是，”敖公搖頭，“是給您用的?！?p> “我用它作什么！”
“背在背上，趕緊下山找潁姬負荊請罪?！?p> “我去你大爺?shù)?！?p> 秦鈞胸中怒火實在憋不住，破口大罵。
這群賊寇太他媽沒志氣啦！
蔣敖公與身旁幾個人互相交換眼神，似乎對總頭領(lǐng)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
“頭領(lǐng)，”又一分座首領(lǐng)站出來說，“敖公所言極是吶，這是保護山寨安全、維護聲譽的最佳方案?！?p> “都落草為寇、嘯聚山林、打家劫舍了，還有個鳥的聲譽??？”秦鈞立刻怒懟，順便抬眼瞪了那人一眼，出乎意料地，那人竟被他凌厲目光震懾住，垂下頭一言不發(fā)。
敖公向秦鈞微微作揖道：“頭領(lǐng)一定有更好的辦法，還請明示?！?p> “我累啦！”秦鈞收緊身上麻衣，“此事容后再議，我得先回屋沐浴更衣?！?p> 他態(tài)度堅決，敖公也不便再多說。
秦鈞走進人堆找到羸弱書生藍筆頭，道：“你來伺候我更衣?！?p> “我？”藍筆頭驚愕地指著自己。
“對！”
接到明確指示，不敢違拗的藍筆頭只好委屈兮兮的跟在后頭走去。
……
秦鈞躺在浴桶里，看著水面漂浮的香草靈藥，芳氣入鼻，好不自在。
“我需要你。”他掬一捧水淋在脖勁上，不懷好意地打量著顫巍巍的藍筆頭。
“你別亂來啊，我警告你，逼急了我會咬舌自盡的，我藍家?guī)装倌曷曌u不能毀在我身上?！?p> 秦鈞睜大雙眼，對對方的過激反應(yīng)感到不可思議。
“我需要你做我的心腹?！彼f得更具體一些。
“心腹？”藍筆頭這才長舒一口氣，“為什么選我？”
秦鈞露出滿臉欣賞的表情：“我知道蟠龍山幾千賊寇，只有你才是最優(yōu)秀的那一個?！睂崉t心想，這山上個個都是嗜殺如魔的草莽，就你一個孱弱書生，我不選你選誰。
“我必須說，你做了一個非常智慧的選擇?！彼{筆頭自豪道：“你想在山寨進行改革，跟蔣敖公他們作對，沒人比我更適合你了?！?p> “哦？”秦鈞有點驚訝，“你怎么知道我要改革？又怎么看出我跟他們意見不合？”
藍筆頭打開一把折扇，輕輕搖動，自我欣賞。
“小書童我雖然不習(xí)刀槍棍棒，手無縛雞之力，但偏偏善于觀人眉宇，洞察心機，任你多深的城府，也逃不過我這雙眼睛?！?p> “你有此資質(zhì)，不去做官真是太浪費啦！”秦鈞由衷佩服。
“浪費？”藍筆頭淡然笑道，“我藍家世世代代守在這蟠龍山，為之生、為之死，俗世權(quán)術(shù)風(fēng)云，皆與我無關(guān)?！?p> “這么驕傲啊，那你還愿意幫我？”秦鈞問。
“本來，我也很瞧不上你，可是剛才在蟠龍神樹下親眼目睹神跡發(fā)生。只有世間唯一的真王才能得到蟠龍神樹的眷顧。
輔佐你，乃是我的宿命?！?p> 這一番話說得秦鈞心里加倍舒坦，他瞬間明白為何千百年里佞臣容易當(dāng)?shù)懒?，「拍馬屁在任何時代都是剛需啊」。
“那么，對我當(dāng)下處境，你有什么建議？”
藍筆頭微閉雙目，深思熟慮了良久，緩緩睜眼道：“我建議你再加點熱水，水涼了?！?p> “哦哦，此言有理?！?p> 說著，藍筆頭便在水桶里加了些熱水，熱氣與熏香蒸騰而上，秦鈞身體里疲憊感涌上來，不知不覺混混睡去……
睡夢中，感覺一雙光滑柔嫩的手推捏自己胸膛，那感覺不足為外人道也。
“誰呀？”
他悠悠睜眼醒來，一瞧，這不是做夢。
面前果然伸著一雙白凈柔軟的纖纖玉手。
“寶?娘子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