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告訴你,我不止不知道你爹是誰,我甚至連你是不是我妹妹的孩子都保持懷疑?!?p> 秦鈞:“……”
這么說我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嘍?秦鈞心中頓時驕傲與孤獨并存。
“不是我說話傷你,你想想,我妹子她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怎么會生孩子呢?換作是誰都不能相信呀。要不是妹子堅信你就是她孩兒,我早在路上把你扔掉了?!?p> “這話好像沒毛病?!?p> 秦鈞坦然接受這份離奇且略顯傷感的身世,離開舅舅獨自到山前去。
神人降世,圣母感孕誕子,這樣的神話傳說到處都是,但他是受過九年義務(wù)教育唯物主義熏陶的好孩子,對這種事情始終保持嚴肅的警惕。
“要說我不是神人降生,可卻又在蟠龍樹上死而復(fù)生。要說我是吧,卻一無過人的武力魔法,二無靈獸加持,因此這群山寨幫眾仍然都把我當尋常小兒看待,陽奉陰違,仿佛蟠龍神跡只是個偶然?!?p> “我若不盡早變強,遲早要被那群家伙重新送上蟠龍樹燒了?!?p> “哦,對啦,蟠龍樹。”
思及于此,加緊腳步向蟠龍樹跑去。
繞過山腰,來到山前,隔得老遠便望見蟠龍樹那遮天蔽日之貌,他再次驚嘆之余,也難免扼腕嘆息。
蟠龍樹整個枯萎了。昔日奕奕神采早已不再,如今像個垂垂老矣、瘦骨嶙嶙的老人。
經(jīng)歷了昨夜「斗蛇」一役后,秦鈞確信自己從神樹上獲得了某種靈異的東西,只不過他對那神力茫然不知,尚未開發(fā)出來。
“蟠龍樹根?!?p> 想起昨夜?jié)}姬的反復(fù)叮囑,走到樹干邊,蹲下去瞧了半天。
那九百九十九條藤脈仍舊從地上鉆出、纏在樹干上,但這絕不是蟠龍樹根,真正的樹根應(yīng)該在正中心地下。
“得想辦法把根底下挖出來?”
他退幾步估量樹干周長,頓時直搖頭,這沒個挖掘機是搞不定的。
如果下令讓山寨嘍啰們合伙把樹干鋸斷,再挖開樹根,他們會愿意嗎?想了想還是算了,這個山寨的文化保守又固執(zhí),不敢犯眾怒。
“秦頭領(lǐng)!”
藍筆頭從一塊巖石后閃出來。
“聽敖公說頭領(lǐng)使喚屬下?”
秦鈞看看藍筆頭,忽然發(fā)現(xiàn)他幾乎任何時刻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今天有什么開心事兒嗎?”
“跟追隨頭領(lǐng)就是屬下最開心的事。”藍筆頭毫不猶豫回答。
秦鈞被奉承得飄飄然,道:“真會說話,我要是個女的,指不定就嫁給你了?!?p> “不管是男是女,頭領(lǐng)只要吩咐,屬下不敢不從?!?p> 秦鈞看他豁出性命拍馬屁的樣子如此可愛,心中一樂,便決定試一試。
“我現(xiàn)在還真有件事要你幫我想想辦法,我有件東西埋在這蟠龍樹根底下,你有什么好主意幫我取出來?”
“讓我想想。”
“給你兩分鐘。”
“兩分鐘是多少時間?”藍筆頭問。
“就是你心里倒數(shù)一百二十個數(shù)?!?p> “好的?!?p> ……
“頭領(lǐng),兩分鐘到了?!?p> “哦,想出辦法來沒有?”
“辦法?不好意思。”藍筆頭尷尬摸著頭道,“剛才光顧著數(shù)數(shù)字,把這事兒忘了?!?p> 秦鈞絕倒?!澳阏媸俏业暮幂o佐官呀?!?p> “不過?!彼{筆頭連忙挽救自己在頭領(lǐng)心中的形象,“其實這事兒吧,它也不難,要挖開這樹根,憑咱們兩個的力氣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一個寶?娘子也辦不到。要是讓敖公他們知道,他們肯定極力反對。如此,惟有一計……”
他在秦鈞耳旁嘀咕幾句。
秦鈞微微頷首:“辦法倒是好辦法,只是,這樹不是水火不侵嗎?”
“那是以前,自從神樹把靈氣傳到頭領(lǐng)身上,就不一定啦。”
秦鈞聽后默不作聲,來回踱步,一副深思之貌,良久,回頭說道:“不行,這樹不能毀在我手里。你幫我去叫一下寶?娘子,今晚八九點鐘在樹下回合。”
“八九點鐘又是個嘛時間?”藍筆頭又是一臉懵圈。
“哦,等會兒,我算算。”秦鈞掐著手指計算:“之前看電視時候說,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是子時,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那就是亥時,你們晚上亥時來這里找我。”
“了解啦!”藍筆頭笑嘻嘻轉(zhuǎn)身離開,行不多遠,突然連忙掉頭回來,“哎呀呀,瞧我這記性,我剛剛有件事還沒說,頭領(lǐng),大伙在「盼撫廳」等你開會呢。”
秦鈞差點沒忍住給他一巴掌。藍筆頭這家伙有時候看起來聰明過人,有時候又傻不拉幾的,簡直搞不懂。
“盼撫廳是什么東西?”
“就是山寨二十來個重要成員聚集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地方,頭領(lǐng)你別緊張?!?p> “我是說,為什么叫「盼撫廳」?”
“哦,就是「盼望著,盼望著,招撫的腳步近了」的意思?!?p> “誰TM取的?”
“區(qū)區(qū)在下?!?p> “艸!”
秦鈞一腳踹出,藍筆頭險些跌個狗吃屎。
……
來到盼撫廳上,五分座、十令旗的負責(zé)人早已等候多時。
“有勞眾兄弟多候!”一進門他就敞開嗓子吼一聲,學(xué)做個好漢的樣兒。
“頭領(lǐng),”等他坐定,蔣敖公便面露喜悅站出來,“天大的喜事吶,黎方來信請頭領(lǐng)前去赴會。”說著便將一封信遞給秦鈞。
秦鈞接過信,封皮上寫著“蟠龍山總頭領(lǐng)秦鈞親啟”,但從封口來看,蔣敖公沒等他“親啟”,就已經(jīng)擅自撕開過目了。
照理說這是“僭越”,是“大不敬”,換作其他人可能便大發(fā)雷霆了,可秦鈞只是微微一笑。他不是小肚雞腸之人,犯不著為這等小事惱怒,何況山寨里事無不可對人言,自己身上沒有秘密,更關(guān)鍵的是,他覺得自己打不過蔣敖公。
蔣敖公似乎察覺到秦鈞臉上的微妙表情,解釋道:“適才屬下?lián)挠芯o急軍情,以為黎方城派兵攻打山寨,便擅自先拆信封,請頭領(lǐng)見諒則個?!?p> 秦鈞笑呵呵揮手道:“敖公多心了,不消解釋?!背槌隼锩娴男偶堃豢矗厦嫦夘^小楷規(guī)規(guī)整整寫道:
“秦頭領(lǐng)臺鑒:
前日于蟠龍樹下與頭領(lǐng)洽談?wù)邪彩乱?,雖不歡而散,然而其后事態(tài)輾轉(zhuǎn),小女子有幸重新親炙頭領(lǐng)風(fēng)范,目睹頭領(lǐng)不俗氣魄,又幸蒙救命之恩,實不勝感懷!
今將頭領(lǐng)修能美質(zhì)上報城主,懇請城主召見頭領(lǐng),幸得城主允諾。
八月初八乃城主大婚之日,請頭領(lǐng)務(wù)必光臨黎方城,屆時蟠龍山歸正之事大大可期矣。切記切記。
潁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