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遭遇絕境的時候,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吧。
華敏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動作的,她的手比她的腦子還快,等她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劈手奪過了那把看起來巨重?zé)o比的大刀,然后反手往那山匪砍去,一刀劈下,血肉橫飛,那山匪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倒地而亡!
一剎那華敏沄只聽到自己大喘氣的聲音和連雷雨聲都遮不住的心跳聲。
只不過,此時她的潛力已經(jīng)用完了,全身脫力的很!哪怕看到有山匪朝她飛撲過來,看到華秉佑驚恐的往她身前攔來,她感覺自己的胳膊明明還有力氣,可大腦已經(jīng)控制不了四肢,手臂卻怎么也抬不起來。
要結(jié)束了嗎?!她真想大罵一聲賊老天,太不甘心了!
忽然,沖在最前面的山匪忽然不動了,胸前多了一支黑色的箭頭。
接著,一群身著深藍(lán)衣服的武士加入打斗,形勢立刻逆轉(zhuǎn),華家這邊從弱勢的一方瞬間扭轉(zhuǎn)了形勢,沒一會兒,那群武士就把那群山匪制伏了。
生死之間,華敏沄還沒回過神來,這一切就神奇的結(jié)束了,他們神奇的轉(zhuǎn)危為安!
華秉佑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看向救了他們的一行人,暴風(fēng)驟雨漸漸轉(zhuǎn)小的當(dāng)下,那雨簾后面是一張略微熟悉的臉龐,一個看起來約十七八歲的男子此時正端坐在馬上,披著蓑衣,帶著斗笠,斗笠下方露出一張宜男宜女的精致臉龐,此時正朝他們這邊望來。
那群身著深藍(lán)色的衣服的武士此時整齊的站在他的身后,仿佛剛剛沒有參與這一場打斗一般。
華秉佑愣了一下,馬上上前作揖行禮:“福王殿下,沒想到在此處碰見殿下,若不是殿下相救,想必下官以及小女一行人就要命喪匪徒之手了。多謝殿下相救,下官感激不盡!”
福王從馬上下來,笑著走過來,明明是在雨里,他好像閑庭漫步一般,只見他彎下身子親手?jǐn)v扶起華秉佑道:“出門在外,世兄不必多禮,人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p> 華秉佑連道不敢,福王乃太祖幼子,怎么能和他稱兄道弟。
那邊廂,福王倒是不在意,笑道:“出門在外,稱呼從簡就可,我在外化名南陸,真要較真起來,從我母族來算,我還得稱呼世兄一聲表姨父,叫世兄還是我占便宜了!”
華秉佑怎么敢讓福王叫他表姨父,因此,嘴唇蠕蠕,到底沒再說什么。
此時的華敏沄從愣怔中清醒,看到了眼前的福王,很是震驚,這騷包的男人居然是福王。
就算有蓑衣遮擋,她也能看到他做工極其精良的淺色衣袍,還有那繡著暗色花紋的純白靴子……若她沒看錯,這花色雖然極簡,用的可都是宮中一年都無有十匹的貢緞。
前世她對福王不是很了解,零星的見過幾次,后來在后宮,更沒有機會見到他了。只是后來,沒多久,他就死了,和她小舅一起,戰(zhàn)死在了那場慘烈的戰(zhàn)役中。
福王是太祖幼子,名南宮墨,行六。他的母親謝貴妃和華敏沄的母親謝氏為堂姐妹。
福王年幼的時候,太祖突發(fā)疾病,沒來得及立太子。當(dāng)時太祖的兒子們爭皇位很兇殘,福王太小,絲毫沒有競爭之力。
謝貴妃為了避開儲位之爭,就把福王送去謝家避禍,因此福王與謝家關(guān)系不錯,前世就聽說他和小舅謝琛關(guān)系很好。
人都說福王是極有福氣的,因為年幼,當(dāng)今圣上奪得天下后,對和他爭儲的兄弟們大肆屠殺、圈禁,對可以當(dāng)他兒子的福王卻很是疼愛,賜封號為福王不說,還舍不得他去封地,把他留在了汴京城。更因為圣上自小失母,對撫養(yǎng)過他的謝貴妃很是孝敬,封為太后,一直侍奉到太后臏天。
但華敏沄何其人也,她覺得這福王其實是可憐人。
當(dāng)今圣上可不是心胸寬廣之人。留他在汴京那是好就近監(jiān)視他吧,留著謝太后大概也有作為要挾福王的意思,想必還有籠絡(luò)謝家的意思。如果他真的疼愛福王,那為什么前世福王會流落到戰(zhàn)場,還落了個馬革裹尸的下場,謝太后正當(dāng)盛年,謝家個個習(xí)武,再不濟也會點馬上和拳腳功夫,為什么過上太后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生活后就不好了,就過世了?
未來的魏文帝,如今的皇三子,以后的廉王,是她前世的夫婿,生為廉王妃的自己在謝太后生前也跟著廉王進(jìn)宮,廉王明知道自己和謝家的關(guān)系,卻從不去拜見這位據(jù)說很得當(dāng)今敬重的皇祖母。
至死,為什么福王明明都過了而立之年,都沒有娶妻?想必也跟皇權(quán)傾軋有關(guān)吧。
華敏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浮想聯(lián)翩,未看見她爹給她使眼色,因此有些失禮,未給福王見禮。
福王倒是并不怪罪,他瞥了一眼還拎在那小丫頭手上和她瘦細(xì)的小手極不相稱的厚背砍刀,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這丫頭這力氣……出奇的大啊!
謝家神力傳承之事他當(dāng)然知道,想不到傳承到了這小丫頭身上,想到一個貴女梳著精致的妝發(fā),拎著大刀的樣子,他又搖搖頭,這真是……老天爺開的玩笑么!
眼見雨還在下,面前華家的人有不少人受傷了,就算不受傷,大家也都被淋濕了,雖說天氣濕悶,但淋雨總歸容易生病。于是不再寒暄,華家這邊忙著照看傷員,安營扎寨,福王一行人倒是不再停留,帶著那些被制服的山匪,只說要去前面不遠(yuǎn)的閔南府城,便就此別過了。
半日過去,雨停了,天也放晴了,華家一行人又匆匆趕路,畢竟是來治病的,真是耽誤不得一丁點時間??!
又這樣過了四五日,眼見過了閔南府,忽然前面迎來一行人,華敏沄定睛一看,便欣喜起來,竟然是小舅帶著人馬過來接了。
看著如今剛剛行過冠禮,一臉稚氣未脫卻偏要壓低聲線,假裝自己已經(jīng)是個大人的小舅,華敏沄開心的眼眶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