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一陣小跑,自己這頻繁掉隊的步伐,只好奮力沖刺一段來追上金御。
藍衣從金御側(cè)面探過頭,俏皮問道:“呆頭鵝,那我們現(xiàn)在是去你家嗎?是去見你父母嗎?”
金御點頭應(yīng)聲:“嗯,是的?!?p> “這么快就可以見家長了呀!嘻嘻?!彼{衣心里暗暗道,又想起之前方嵐的幾句調(diào)侃,藍衣唰的紅透了臉,連耳朵都不曾幸免。
“我們到了?!?p> 金御抬頭眺望那處破敗小宅,話畢便向宅子邁步而去。
藍衣也依著金御的目光掃去,藍衣的神色,此時也開始逐漸擰巴起來。
房頂?shù)臒焿m落的很重,厚厚一層。
房檐的角落處結(jié)滿了蛛網(wǎng),上面的蜘蛛不時動彈幾下。
門前的空地則滿滿的全是落葉和灰塵。
金御上前,手掌貼在木門上,一使勁,門被咯吱一聲推開。
嘩啦啦一聲,門上的灰塵如同傾盆大雨一般墜落。
待到灰塵落盡,金御邁步而入,藍衣身后相隨。
房屋內(nèi)漆黑一片,金御按照記憶,在櫥柜中摸索著拿出油燈和火折子。
呼,金御吹起火折子,點燃油燈放置在桌面之上。
傍晚的緣故,加上房子里面沒有光亮處,油燈點燃,屋子里的模樣方才顯現(xiàn)在兩人的面前。
地面上一灘灘干涸的血跡、
滿地破碎的木板木屑、
打翻在地的爐罐碗碟的碎片、
金御的目光平靜的掃過一幕又一幕的場景。
金御舉起油燈,邊走邊瞧,沒有半句言語,沒露半點聲響,那微弱的油燈燈光照耀著金御的側(cè)臉,金御神色無悲無喜。
藍衣忍住滿肚子的疑問,她雖然偶爾呆呆笨笨,但絕對不傻。
此番異狀,藍衣就這樣乖乖的跟在金御身后半步,亦無言語。
金家這老宅子是祖上留下的,房梁,柱子都是有年頭的了,加上這么久沒人搭理,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煙塵味。
金御舉著油燈再往里走,發(fā)現(xiàn)也再沒什么了,屋子里但凡能值幾個銅板的都被搜刮干凈了。
想來應(yīng)該是齊家報過官,官兵來搜查過,也是后來林黎給自己把這糾紛壓了下來,現(xiàn)在自身才得以安然無恙。
金御搖搖頭,并未多做糾纏,身外之物罷了,家都沒了,要這些作什么?
最起碼現(xiàn)在爺爺是安全的,自己只管努力修煉,闖他個青天白日出來便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屋子不大,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會功夫,金御便是逛完了全部。
金御推開后門,而這時卻也沒有多余的光亮照進來了。
金御邁步而出,月光下顯得那身黑袍煞是嚴(yán)肅。
清新的空氣再次充斥著兩人身邊,難得的輕松。
藍衣從那屋子里的壓抑出來深吸了一口氣,一臉享受,又裝作不經(jīng)意般隨意問道。
“額,對了呆頭鵝,屋子也逛完了,方叔叔說見你父母,在哪呢?”
金御微微笑,指著一處:“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應(yīng)該在那。”
淡淡月色,照著前兩座并不顯眼,微微凸起的小土堆。
“阿!你父母...你父母也,對不起,對不起。”
藍衣低下頭一個勁道歉,她深知失去親人是什么感受,此刻也終于知曉為何這屋子如此破敗。
金御往后揮揮手:“無妨,過去了?!?p> 金御向那兩座小土堆緩緩走去,面龐依舊無悲無喜。
月色之下安靜異常,只有金御前行踩到地面枯葉的脆響聲。
墳冢前沒有碑,金御走到墳冢前,雙膝跪下。
金御雙手拂過冢上的泥土,細細看去,泥土中都混合著血跡。
金御耷拉著頭,那肥大的黑袍,將金御整個身子全部遮住。
身后的藍衣看不到金御半點模樣,但藍衣就這樣遠遠站著,望著這樣一個少年。
一個撫摸枯冢的少年。
其實這也讓藍衣挺意外的,也是萬萬沒想到,初次見金御父母會是這樣相見。
看著那黑袍不時的輕微顫抖,此刻藍衣的心里也開始暗暗發(fā)誓。
發(fā)誓以后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少年。
多情片刻,金御用盡全身的氣力,雙手撐起。
金御環(huán)顧四周,從儲物袋中取出青鋒,向一旁的山石堆里走去。
一陣挑選之后,金御取出一塊巨石。
青鋒狂意揮舞,削鐵如泥。
金御運氣,一塊長方形的石碑,就插進了兩座土堆正前方。
碑上光滑整潔,筆畫行云流水,文字一左一右排列
“父:金壯,母:連玉,之墓?!?p> “爹娘,孩兒不孝,未盡孝道便已陰陽相隔?!?p> 金御收起青鋒,站在碑前自顧自地說道,神情倒是沒什么變化,依舊平靜,只是睫毛卻是早已濕潤。
“有朝一日兒子一定踏上混天宗?!?p> “要那宗門上下,血染天!尸鋪地!”
“要那宗門地,三年無生機!”
金御神色依舊平靜,貌似看不出什么漣漪,但又好像心里藏著一片洶涌。
金御再度跪地,扣了三個響頭。
藍衣上前挽起金御臂膀,寬慰道不要太過傷心。
在藍衣上前扶起金御的同時,藍衣也早將先前悄悄刻畫好的符文,在金御還沒抬頭的時候打向石碑。
符文接觸到石碑表面的片刻,那符文像是沒進石碑了一般,眨眼消失不見。
夜風(fēng)刺骨,藍衣攙扶著金御進了屋子。
而先前那石碑,則只是閃了一下烏金般的光亮,再之后便恢復(fù)正常。
外表上是看不出什么,而只有藍衣知道,那打進石碑的偽二品鐵甲文,筑基以下的修士莫想損壞石碑一分。
再度回到屋子,由于敞開的前后門,加上灌進來的冷風(fēng),將屋子里先前的氣味沖了個干凈。
金御在櫥柜里一陣摸索。
“還好,上次買的被褥還在。”
金御將原本父母房間上的老舊棉絮撤掉,鋪蓋上新的。
“這被子是干凈的,睡吧,很晚了,明天就要啟程返回了?!?p> 金御手中抱著剩余的一床被子,對著藍衣言語。
桌面上油燈的光很暗,只看得到藍衣的身形輪廓。
藍衣此時的腦子卻是一片混亂亂。
“這...發(fā)展的這么快的嗎...我該怎么辦...要不要拒絕他...”
金御對藍衣此時的腦洞全然不知,說完便抱著剩余那床被褥回到自己房間鋪上。
“早些睡吧,明早我喊你?!?p> 金御邊走,頭也不回的淡然道。
“這...”
藍衣卻是楞在了原地,獨自凌亂。
“這算什么事嘛!”藍衣幾近抓狂,心里一陣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