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他們是共犯了
云染還是維持住一貫的冷靜,當機立斷打斷系統(tǒng)的慘叫:“別嚎!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系統(tǒng)立刻噤聲。
它能夠感知到,主人此時此刻的心情是絕對不美麗的,甚至已經(jīng)在爆發(fā)邊緣了。
她雖性情冷漠,但是對人販子深惡痛絕。
在未來世界里,她還一力支持販賣人口的罪犯必須立刻執(zhí)行死刑——在未來世界,死刑早已被取締了。
“那個,同學,”云染平復了一下心情,還是覺得莫名心虛,“你……”
“江硯殊。”
“……”
“我叫這個名字,請不要用同學來代稱我?!?p> “……好吧,但是——”
云染還是想不好該怎么說。難道要像上回那樣抵死不認?
正當她猶豫不決,到底是干脆點攤牌,還是委婉點暗示,就聽見一個很嚴厲的女老師遙遙喊道:“你們兩個是哪個班的?手拉手擠在角落里是想干嘛?”
云染雖然習慣性屏蔽原主的記憶,可是突然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頓時全身一激靈,反應(yīng)極快地撿起書包,往墻上一拋,然后甩開江硯殊的手,兩下就攀爬到墻頂。
她這扔書包、甩手、爬墻,一氣呵成,動作流利得就像她早就演練過三百遍!
可是很快,她就覺得腳踝被抓住了。
扭過頭,只見江硯殊站在墻下,壓低聲音道:“我是專門給你送早飯才被風紀主任給逮住,你這就打算自己逃跑,把我丟下?”
“風紀主任”其實是教他們班的語文老師,是個脾氣暴躁的更年期婦女。
每天最愛做的事就是檢查女生有沒有戴首飾,有沒有涂唇膏,頭發(fā)扎得老不老實,校服裙子是不是太短了。
但凡她覺得學生有早戀傾向,那更不得了,直接通報全校叫家長記處分一條龍服務(wù)。
顯然他們在這個時間點,站在這么僻靜的死角,剛好還握了一下手,怎么解釋都解釋不清楚,還不如逃跑更利落!
她轉(zhuǎn)過身,伸手示意:“來,我拉你。”
雖然他沒說“如果被抓住就一定會把她給供出來”,可云染還是覺得,為了安全起見,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就要從源頭消滅這個隱患。
兩個人一起逃亡,那是“共犯”,丟下一個,就成了“囚徒困境”,是最糟糕的博弈結(jié)果。
江硯殊拽住她的手,很輕松就爬了上去。
風紀主任又喊道:“你們兩個還敢跑?趕緊給我下來,再不下來我就讓你們背處分!”
云染跟江硯殊對視一眼:當然要跑,不跑難道還等著被抓現(xiàn)行?
他們同時從墻上跳下,沿著墻根沖刺,然后直接跑進了離學校有點距離的市場,這才停下來喘氣。
云染思忖片刻:“唔……我覺得現(xiàn)在不適合回去了?!?p> “我也覺得?!苯幨夥鲋ドw平復了一下呼吸,忽然轉(zhuǎn)頭看著她,“我給你帶的早飯呢?”
云染:“……”
早飯,在剛才那個危機時刻,當然是順手丟了啊,誰還帶著一包早飯翻墻?
幸虧她嗅覺比常人都要靈敏,很快就轉(zhuǎn)開了這個尷尬的話題:“我聞到一股非常誘人的食物香氣,你要不要順便再吃一頓早飯?”
……
那陣誘人的食物香氣是從一家不起眼的砂鍋店里傳出來的。
店面都是光禿禿的,連塊招牌都沒有,店子里的桌椅也不干凈,桌面上隱約還浮著一層油光。
云染毫無顧忌地拉開凳子,開始研究透明桌墊下面的菜單。
江硯殊僵硬地在原地停頓了片刻,終于還是用意志力戰(zhàn)勝了心理上的潔癖,只用消毒濕巾擦了三遍就作罷。
但是他坐得極其不安穩(wěn),似乎隨時打算奪路而逃。
云染無奈道:“你這潔癖嚴重得跟個姑娘似的?!?p> 江硯殊用一種莫名的語氣重復了一遍:“跟個姑娘似的……?”
云染研究完了菜單,順便估算了一下自己能夠承受的價位,站起身來:“你吃什么,我?guī)湍泓c?”
江硯殊搖搖頭:“我看你吃就好?!?p> 他坐在逼仄的小店里,背脊挺直,就像罰坐一樣。
其實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吃早飯。
學校的食堂很忙,學生們?yōu)榱嗽诙煸缟隙嗨昼姡ǔ性谝粋€時間點打飯。
食堂阿姨為了照顧到每一個學生都能吃上熱乎乎的早飯,規(guī)定每個人只能打一份,不能代打。
他給云染帶了早飯,就沒辦法給自己買了。
云染很快就回來了,從筷桶里抽出兩雙一次性筷子,遞了一雙給他:“我給你點了一份,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p> 江硯殊微微低下頭,劉海遮擋住眉間,嘴角露出了一個很淡的微笑,看上去就像小綿羊一樣溫順:“謝謝?!?p> 云染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原本是對他毫無愧疚之心的,畢竟叫人圍毆他的人又不是她,再說她也不信他真就乖乖挨打,要不然那個混混又怎會倒過來找她麻煩?
那個混混當時可是說了這樣一句話:他的兄弟們都受傷了,醫(yī)藥費該由她出。
這些混混是怎么受傷的,這么多人圍毆一個居然還受傷,總不至于是自己左腳拌右腳不小心摔傷的吧?
可是現(xiàn)在……自從做了那個夢,她現(xiàn)在不但心虛,還有點無法面對他。
系統(tǒng)突然冒出頭來:【所以說,你就想用一份二十塊錢的牛肉米線砂鍋收買他?】
云染直接把它給屏蔽了。
這種整天不務(wù)正業(yè),就喜歡看戲和吐槽的系統(tǒng),應(yīng)該直接禁言伺候。
老板娘很快就端上砂鍋,一碗紅湯,一碗白湯,湯水還是沸騰的狀態(tài),上面整整齊齊地疊著鹵牛肉。
老板娘把白湯的擺在云染面前,又勸道:“其實我家紅湯的是招牌,這清湯沒味兒,你要是怕辣,就選個微辣嘛?!?p> 云染搖搖頭:“我不吃辣?!?p> 不吃和不能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果她想當調(diào)香師,那些味重的調(diào)料,比如大蒜、洋蔥還有辣椒就會影響到嗅覺的靈敏程度,她必須堅定地一點都不碰。
這是原主生下來就與常人不同的天賦技能,她得好好珍惜。
云染吃了幾口,就覺得有一道目光突然定格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地抬起頭,跟少年在水汽繚繞的迷蒙白霧中對視。
江硯殊的眼珠很黑,但又剔透,面部的輪廓早已不再像當年那個被繼母丟給人販子的男孩那樣柔美,隱約透著一股清冷和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發(fā)現(xiàn)一件很奧妙的事情。”江硯殊突然開口道,“剛才我碰到了你的手,但是我沒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