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的春日曦輝透過層層疊疊的彩色編織窗簾厚厚地灑在清寧的棉被上,有一盆長勢慷慨激烈的白色馬蹄蓮正滴落淺淺細沁,清寧睜開眼睛的瞬間,聽到主廳門輕輕的鑰匙聲,果然畢然拎了紫米飯團和溫酸奶進來,對她簡單地安慰說:“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清寧睡得微馨,蒙蒙咚咚地答了會兒說:“被窩好冷。”說著,身體配合地打了個寒顫,又蹭了會兒料子的軟香。
畢然笑她,連小手臂都有些歡暢:“怎么不給我信息?!?p> 清寧懵了會兒,猛然反應過來,說了句:“老大,當小籠包不?”
畢然鄭重搖了搖頭,對她說:“快起來,今天我們?nèi)デ寮焉焦韧??!?p> “你剛回來,不是應該好好休息嗎?”
“你后天就回學校了。”
清佳山谷在北嶺山脈的中部,什么都好,就是有點陰森森。清寧一個人是不會去的。
畢然笑了一路,對清寧暗中關懷說:“我小的時候,常去北嶺作記錄,你盡管放心吧,這個季節(jié),北嶺是不會有太多危險的。”
清寧閑閑然地啃了一顆草莓:“我?guī)Я艘话研$P刀,想去找蘭花?!蔽乙彩潜睅X山人啊。
下了車子,兩人開始嫻熟的搭配,支起帳篷,原處白羽山雀芊芊細囀,讓人贊嘆午后陽光的溫柔。
畢然發(fā)現(xiàn)清寧的手心有些微倦,細細問她:“是課業(yè)太累了嗎?有什么難題難住了你?”
點點的松尖零影清灑落畢然高潔的額頂,慢悠悠地搖晃進清寧藹靄淡淡的眸子。
清寧點頭笑著說:“就是寢室室友有些不了解。”
男子在青色織紡布后,埋起濃濃秋意,溫情的出了一句:“我把工作安排下,來接你?!?p> 清寧驚慌地搖搖頭:“賺奶粉錢嘍,爸比?!?p> 畢然就笑了。
清寧甜甜地仰起頭。
花兒一樣的年華,男子換好登山衣,對妻子說:“快些,我們趕在日落前回來。清佳離這里有兩小時的來回山路?!?p> 清寧緊緊扎好腰鏈,放上登山刀。
一路無話。
到路途中部的時候,清寧突然沒來由地笑了。畢然問她笑什么?
清寧樂不可支地說:“剛才有墓?!?p> 畢然頭一次有些愕然:“對的。”
“小時候,”清寧拉過畢然提著水果袋的手,清甜開口,小小的梨渦溢出春日的曼妙,“我們常來清佳山谷,有一位叫玲玲的女生。第一次有人提起這墓碑的時候,旁人都說,‘你別開口’或者‘大哥,我們打擾了!’只有玲玲一位女生——猛撲到這座墓碑前——你知道嗎!她真的悠閑優(yōu)雅地從口袋里拿出一條手帕,開始對著墓碑說,‘君,我好想你!……’”
“難得看你說笑話?!碑吶谎勰康唬碱^微皺地回復。
“不是的,”清寧忙解釋,“是真的。當時我們都驚呆了,好不好;她還演得深淚并俱,我問她,‘玲玲,你手帕哪里來的?滿清秀的?!悴滤f什么?!?p> 畢然看著遠處的清佳谷口:“對不起?!?p> “她說,‘我借來的?!鼻鍖幷f著又笑了,“另一位女同學才反應過來,忙開始搶起自己的手帕來了?!?p> 哈哈。
畢然愛著清寧,她滿帶香濃的回憶。
清寧見畢然一本正經(jīng),略略有些發(fā)牢騷:“先生,您不覺得很天真嗎?”
畢然深深看清寧眼睛,在春日樹蔭中,對她張開了雙臂。
清寧突然就感動了。她挨進畢然,靠在了他的右肩頭。
當年的朋友們也是,一到清佳谷口,就彼此笑著含淚說:“朋友,抱抱?!?p> 畢然點點開口:“拉住寶爸我的手哦?!?p> “好。”
原是去找蘭花草,但是卻遇到溪菖蒲點綴流株。畢然二話沒說,開始大豐收模式,清寧哼著歌幫忙。
日頭向左的時候,終于滿載而歸,附帶山花爛漫。
在帳篷里,畢然看清寧盤著腿吮吸蘋果的汁水,雀鳥之之,他抬手翻過一頁紀伯倫詩集。
又看清寧小小的貝齒空曠過一冬的殘花敗柳,翻了一頁雅歌。
又悄悄的把紙巾盒挪到清寧手邊,看清寧開心地隨手揀起,舒了眉睫。
回程的路,車上放著莫先生的這世界那么多人,兩人討論了一會兒歌詞,清寧就舒適地睡了。
長長的夜色,亮色彩燈滿足一路的喧囂,看行人奔走歡笑,冷暖如常,畢然輕輕叫醒清寧,卻見懵感小妹阿寶斷了音點。
圈圈媽接過一袋子野蔥菖蒲,小聲囑咐畢然明天來吃晚飯。畢然點頭叮囑圈圈媽注意身體,又詢問有什么要買的。
圈圈媽看清寧睡得香,揮手讓他們快回去。
半個月亮爬上來,誰的樂聲自帶喜感:畢然還在努力處理訂單,大大的收音耳麥逗得清寧笑出鳥兒聲。畢然關了臺燈說:“走,陪你吃夜宵去。餃子還是粥?我燒了你最喜歡的黑米粥。”
清寧換上白色毛絨家居服,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其實和普通室友沒什么兩樣,當然,那么貼心的大被子是打著星星也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