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鬼無臉
不得不說,與天牛蠱心有靈犀的感覺,很神奇。說不出帶給我的感覺是好,還是不好。但確定的是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我的下丹田處,有一股灼熱的感覺慢慢產(chǎn)生,慢慢傳遍全身,初始,這股灼熱感讓我很舒服,就像冬天時,火爐給人的感覺一樣。
但這股灼熱的氣流溫度卻越來越高,當(dāng)溫度超過某一個點(diǎn)后,我的下丹田就如有股鐵水在冒出一樣,這通紅的鐵水透過血管,傳遍我的全身,所傳之處,就感覺那里有一只渾身帶刺的蛇一樣,在那里游走,橫沖真撞,所撞之處,我感覺那里便生氣不盡的疼痛。
剛開始感覺體內(nèi)還只有一兩條這樣的滾燙氣蛇在游走,慢慢地越來越多,十條、十五條、二十條、三十條……我的意識已不能覺察那些氣流在身體的位置了,因為全身各處都傳來它們帶來的疼感,我忍不住大叫起來,我感覺到土地婆婆用一根什么東西將我捆住,我使勁掙扎,使勁咒罵,具體罵的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后來,土地婆婆說我罵的那個氣人呼,氣得她用力抽我的大嘴巴子,掐我的人中,意圖將我弄醒,但都以失敗告終。所幸的是,我是在土地婆婆的結(jié)出的幻境里,無論我聲音如何大,都不會為第三個人所聽到,于是婆婆便不再管我,任由我翻滾、嚎叫。
她不管我的原因,還在于,她看我暈身通紅如烙鐵一般,并且皮膚之下,不斷有黑色氣體與液體冒出,這表現(xiàn)就與修行之人洗筋伐髓一樣,她估計是吃下的神丹里的能量太多,被我吞下之后,又不懂得讓它緩慢釋放的法子,便以非??癖┑姆绞揭幌伦颖l(fā)出來。
過程雖然痛苦,對人的神經(jīng)是一個巨大的折磨,但是,對人的身體與修行,卻是大有裨益的。
后來,大約一個小時吧,土地婆婆就見我如燒紅的鐵般的身體,慢慢恢復(fù)了正常的顏色,再一摸,已不燙手了,口中也不再呼出白色的熱汽,身體皮膚也不再排出黑色物質(zhì)。再看我的整體氣感,以她的神眼,可以看見我渾身放出某種微紅的氣芒。
等我身上的灼熱之感慢慢褪去后,我能感覺到,整個身體就像是退潮后的沙灘一般,清新、生機(jī)勃發(fā),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仙俠劇里凌空飛行的白衣男主角,但當(dāng)我睜開眼看見自己時,我的自我感覺完全崩潰了。
我身上是一片黑色的不明物質(zhì),薄薄的一層,里面隱隱有很多物體,就好像喝醉酒的人吐出物一樣,還有一些白灰白灰的油脂,而我身上不著一物,原來衣服被自己的體溫?zé)闪孙w灰。
而土地婆婆正笑瞇瞇地盯著我看,目光從頭掃到腳,又從腳掃到頭,眼神里滿是奇異的光。
我想到自己沒穿衣服,忙一個激靈跳了起來,雙手捂住自己隱秘部位,尷尬地說:婆婆,你,你這是干什么?
土地婆婆這才看出了我的窘迫,卻沒有照顧我的感受,而是說,婆婆我活了這么久,第一次見得一個修仙者的進(jìn)化哩,你現(xiàn)在全身的氣感都打開了,你知道嗎?有些修行者,修行一輩子也達(dá)不到這個境界。
土地婆婆越說越興奮。我對她講的話完全不敢興趣,此刻我只想著兩件事。
第一件,我初一十五還疼不疼?第二件,能給我穿見衣服嗎?
土地婆婆在我的強(qiáng)烈要求下,找了件袍子給我披上。至于還疼不疼?土地婆婆并不能幫我解答。但我自己卻有一種直覺——應(yīng)該不會疼了。似乎這天牛蠱與我很親切,而且我感覺身體也更輕松、有力了。如果說天牛蠱帶給我的壓抑感覺,就像給我罩上了一層黑紗,而現(xiàn)在那層黑紗不見了。
靜觀其變吧!
當(dāng)下我最需要做的就是洗個澡,洗掉渾身的氣味與粘稠。在土地婆婆這兒是沒辦法洗的,她是個土地神,壓根就不需要洗澡的。最好的選擇是回青崗寺,魯西和尚讓我暫住的門房里就有熱水器。
當(dāng)下我便讓土地婆婆為了開啟幻境之門,我走出幻境,與土地婆婆告別,往青崗寺走去。
到了青崗寺,正是下午四點(diǎn)多,寺門口有三三兩兩的香客進(jìn)進(jìn)出出,我走進(jìn)門房,洗了個澡,換上了包里備用的衣服。然后打算去與魯西和尚告?zhèn)€別。
我來到大殿,看到胖僧魯西正在與兩個女香客親聊天,見到我來,讓我先在一旁,等一等。于是我便站在一旁。
好像那兩個女香客是在談“如何才能旺桃花,盡快找到男朋友”,那胖和尚正在給她們分析,一個人因緣的成因與由來,并著重強(qiáng)調(diào),要讓她們珍惜眼前人,惟有如此,才能不會錯過好緣份。
我聽著很是奇怪,怎么感覺這胖和尚就是在向這兩位女香客推薦自己呢?這個花和尚,這個節(jié)奏也太明顯了吧。不過那兩位女香客似乎沒有同我一樣的覺察,而是又大談特談身邊有些人好像對她有好感,但出于女人的矜持沒有回應(yīng),慢慢主些機(jī)會就都不見了。
這胖和尚,又是對她們好一通暗示,大意還是一樣:要珍惜眼前的人,要珍惜緣份。聊到最后,他記下了兩位女香客的電話,說他后面有可能會電話回訪香客的成長。
我也不是個道德高尚的人,這男女屬于私事,我倒也沒有因為他的好色而對他有鄙夷之色。
好不容易等他與兩位香客聊完,才轉(zhuǎn)過身來看我。
就在我正準(zhǔn)備打招呼,說我要回家了時,他突然一把拉住我,把我讓大殿旁的一個偏房拖去,一進(jìn)偏房,他便急速將門一關(guān)。狠狠地問我:你小子是不是有病???!
我被這一句弄得莫名其妙,也就有了點(diǎn)怒意。“你個胖禿驢,什么意思?”
“還TM什么意思?我都說了會給你想辦法,你為什么還要去偷?”他低吼著,很憤怒,但又似乎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聽他講完,我這才想起來,他說的可能是那陳年香灰與百年樟木根。
雖然不是我偷的,但卻是土地婆婆為了我而偷的。于是我的憤怒便少了,自知有些理虧。
小聲地解釋道,這兩樣真的不是我偷的,但的確與我有關(guān)系。但不就是拿了些香灰與樟樹的根須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呀!虧你們還是出家人呢!虧你們以救世度人為使命呢!
一邊說一邊看向魯西的眼睛,我希望聽到他的心聲,我相信他之所以這么憤怒,肯定有別的原因。就在我們四目相對時,那機(jī)器般的聲音浮現(xiàn)在我腦海里,拷,這個y該死的東西,放跑了一只惡鬼還不知道,還在這兒得巴得得巴德。
在聽到這聲音的同時,腦子里還浮現(xiàn)出這樣一副場景,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里,一只臉盆般大小的香爐擺放在一個桌子上,香爐上面的蓋子半開著,一股黑煙從里面冒出,這黑煙慢慢凝成實(shí)體,是一個男人的形狀,渾身皆是黑色,好像還不太穩(wěn)固,若隱若無,一陣風(fēng)就可吹走似的。臉是純白色,沒有無官,這純白色的空洞臉龐,猶如實(shí)體。
這無臉鬼在黑暗中飄浮了一會兒,然后消失在畫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