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徐澈早早起床,像往常一樣煎藥、做飯,又服侍父親徐清蔚用飯吃藥后才出門去到陳皚家中。
陳皚母親見徐澈進屋,連忙招呼道:“是小澈啊,來,快坐。陳皚還在睡著呢,我這就去喚他?!?p> 徐澈阻住了陳母,笑道:“您不去,我去叫他?!闭f完也不等陳皚母親反應(yīng),一貓腰便鉆進了臥室去。
屋里,陳皚正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那渾圓的肚皮裸露著,口中正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聲音,似是在夢中吃著什么美味佳肴。
徐澈見狀,眼珠一轉(zhuǎn),舉手到屋頂抽出了一束茅草握在手心,然后躡手躡腳走到床頭坐下,再將手中的茅草分根塞到陳皚的嘴里。
陳皚口中有了東西,下意識便咀嚼起來,徐澈樂不可支,不由笑出聲來,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喊道:“開飯咯!”
陳皚頓時驚醒過來,張口便喊道:“吃飯?在哪里呢?”他這一說話,原先銜在嘴里的那些茅草就盡數(shù)掉落下來,他低頭看了看,又抬眼望向正在一旁壞笑的徐澈,霎時明白自己被捉弄了,當即側(cè)臉沖屋外吼道:“娘,你怎么又把他給放進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在我睡覺的時候不許讓他進來!”
徐澈抬手敲了陳皚的腦門一下,喝道:“怎么跟你娘說話呢!還不趕快起床,整天就只想著吃飯,你要是再不起床干活,明日里就真得吃草填肚了!”
陳皚口中嘟嘟囔囔的抱怨著,慢吞吞地起身穿好了衣服,跟著徐澈出了臥室。
此時,陳母已做好了早飯端到桌上,見到兩人出來后,便招呼道:“快過來吃早飯?!?p> 陳皚頓時兩眼放光,快步上前,卻又被徐澈一把攔了下來,只好哭喪著臉問道:“澈哥,你這是干嘛呀?”
徐澈板著臉說道:“忙什么?去洗漱干凈了再來?!?p> 陳皚只好咽了咽口水,極不情愿地朝屋外水井處走去。
等他出了門去,徐澈才笑著向陳母眨了眨眼。
陳母也笑道:“我家這個小猴子呀,也只有你能降住他啦?!?p> 徐澈嘿嘿一笑,伸手掀開了桌上盛裝著早飯的土陶碗蓋,湊前瞅了一眼,卻只見里面裝著的是夾雜著菜葉的稀粥,他立時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們吃這個有多久了?”
陳母面色一緊,難為情道:“已…已有兩個多月了…”
徐澈眉頭一皺,嘴角微微抽搐幾下,但終究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兜來,遞向陳母,才道:“這里有三十個大錢,您拿去買些吃的,這每日里只吃稀粥哪成啊?!?p> 陳母急忙擺手道:“不,不。你爹爹身子帶著病,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我不能再接你的錢了,你快收起來。”
徐澈將錢袋硬塞到陳母手里,笑道:“您就快收著吧。這錢吶,是我和陳皚的遣散錢,我們倆尋了個新的活兒,今早便要去上工了。新雇主人很好,他答應(yīng)了我倆,工錢一定會比先前酒樓里給的多呢。”
陳母奇道:“咦?這件事我怎么沒聽陳皚提起過呢?”
徐澈無奈嘆氣,說道:“這家伙,昨晚肯定是玩得野了,還沒來得及跟您說呢?!?p> 陳母點頭道:“可不是么,他昨天確實是回來得晚,到家倒頭就睡,也不曾與我多說一句?!?p> 徐澈側(cè)眼向屋外望去,只見陳皚正搖搖晃晃向屋里走來,他急忙側(cè)身擋住了陳母握著錢袋的手,說道:“您快收起來,別讓他看見了?!?p> 陳母稍一猶豫,還是依言將錢袋收入腰間袋中,小聲說道:“小澈啊,真是謝謝你啦,等這月陳皚結(jié)了工錢,我便還給你。”
徐澈笑道:“好說,好說?!毙睦飬s暗罵道:“陳皚這家伙,胡亂花錢的毛病可是一直改不了,看來還得尋個時機好好教訓他一頓才是?!?p> 只等陳皚吃過早飯后,兩人便告別了陳母,邁步向茶坊行去。此去離茶坊倒也不遠,兩人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此時時間尚早,茶坊的院門還未打開,陳皚老遠見到院門緊閉,便開始抱怨道:“澈哥,你這人最是心急,你看,咱們這不是來早了么?!闭f著便要上前去敲門。
徐澈連忙攔住了他,說道:“不可敲門,慕叔叔他們興許還沒起床呢,咱們就在門口候著罷?!?p> 陳皚唉聲嘆氣地走到石階前,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徐澈見陳皚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心中頓時來氣,伸腳去踢了踢陳皚的屁股,斥罵道:“你道這是在家里嗎?快起來,站到我身邊來。”
陳皚極不情愿地起身走回到徐澈的身邊站好。徐澈沉聲道:“咱們初來乍到,你就這般懶懶散散,成何體統(tǒng)?若是惹得東家不滿意,到時辭退了你,我可不會替你求情!”
陳皚撇了撇嘴,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嘴上卻轉(zhuǎn)移話題道:“澈哥,為啥你的精神總是這么充足,到底有什么秘訣?你快教教我?!?p> 徐澈看了陳皚一眼,輕聲一笑,旋即緩緩抬頭遙望天際,可立馬又被朝陽的明艷逼得低下頭來,嘆道:“其實,我也會累的,只是…”說到此處,忽然又咧嘴笑了笑,伸手去拍了拍陳皚的肚子,戲謔道:“原因很簡單,就因為我比你瘦啊,瘦人的精力自然會更旺盛一些,你應(yīng)該減肥啦。”
陳皚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但旋即又搖頭道:“那算了,我還是愿意做一個快樂的胖子…”
正當兩人閑話胡侃之時,忽聽得身后院門響起了“吱呀”一聲,隨即門便緩緩打開了,慕北亭從門里跨步走了出來,沖徐澈笑道:“徐小哥的這番話極是在理,陳小哥是該減些體重啦?!?p> 見到慕北亭現(xiàn)身,徐澈急忙拉著陳皚沖慕北亭行禮問安。
慕北亭則揮手笑道:“在我家里不興有這許多的繁文縟節(jié),你們既是我家里的傭工,也是我的小友,日后若是再多行禮數(shù),我可就不高興了。”
徐、陳二人見慕北亭如此隨和親切,心里也極是高興,口中連連稱是,對他的親近之情又多增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