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座樓,名為聽雨,江南有座榜,名為金榜,金榜有名,名為“英雄”,金榜上有著幾個人,比如說宇文亦初,裴度,魏凌,也有著這樣幾個人,南宮軒逸,裴無慕。金榜之主,好風(fēng)月,喜酒肉,為天下英雄立金榜。而這南宮軒逸,裴無慕便是這金榜之上的公子榜前五之列。
此刻這兩名揚九州的溫潤公子正在宇文亦初的令主府上,四處搜刮著一些看上眼的寶貝?!拔艺f無慕,你這性子能不能改改,每次來都要從兄長這里拿走許多,傳了出去,豈不是誤了你父親的名聲。”南宮軒逸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正興沖沖的往口袋里揣著東西的裴無慕。
“我爹啊,他才不管我呢,今年連歲都沒和我一起守,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裴無慕語氣雖然輕快,可任誰都聽得出他言語之中的落寞?!白笙啻笕宋桓邫?quán)重,可能是公事繁忙,沒來得及陪你?!?p> “得了吧,大過年的,哪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連右相都回家陪孫子了,就他事情多……”很明顯裴無慕是在家里受了很大的委屈,跑這兒訴苦來了?!昂昧撕昧?,不扯這些沒用的了,跟你們說正經(jīng)的,”裴無慕拖過一張凳子在桌旁坐下,撈起一杯白下州孤君道指揮使前幾日剛送給宇文亦初的沸雪酌一飲而盡,“你們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回來的有多及時吧?”“及時?”南宮軒逸不解地眨眨眼睛,“我們趕上什么了嗎?”“哈哈,”裴無慕用力拍著好友的肩膀,“你們趕上了一場大熱鬧!”聽他這樣說,一旁的宇文亦初和杜我言倒還罷了,南宮軒逸卻是睜圓眼睛,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因為他非常了解裴無慕,知道這位左相公子是全京城最愛看熱鬧的一個人,哪里有熱鬧哪里就有他的影子,看的熱鬧多了標(biāo)準(zhǔn)自然也會水漲船高,所以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大”熱鬧,就一定不會小到哪兒去。
“別吊胃口了,快說,有什么熱鬧看?帝國要加恩科點武魁了嗎?”南宮軒逸催問道。
“比那個熱鬧,”裴無慕擺擺手,“這次你知道為什么諸國使臣這次面圣進貢后沒有離開嗎?”
“難不成是因為帝國那幾位待嫁的公主殿下?”獨孤寧珂輕輕替宇文亦初斟滿一杯沸雪酌,輕笑道?!斑€是嫂子聰明?!迸釤o慕一拍手掌笑道?!岸沂悄銈円粋€永遠(yuǎn)也想不到的人,一個特定的人,一個讓他們打得滿頭包都愿意娶到手的人……要不要猜猜看是誰……”話音未落,宇文亦初隨手放下茶杯,道:“我猜是符好將軍?!蹦蠈m軒逸跳了起來,失聲道:“什么?!”而裴無慕則是一臉幽怨地盯著宇文亦初,恨恨道:“兄長,雖然你聰明絕頂讓人佩服,可這種什么都猜得中的毛病實在不好,讓人覺得很無趣,很沒有成就感啊!”
對于裴無慕的抱怨,宇文亦初也是淡然一笑,繼續(xù)說道:“看來是朝臣們?nèi)滩蛔×???p> “忍不住什么了?”南宮軒逸大聲道,“清源和北辰提的這是什么狗屁要求?大帝早該一開始就拒絕了才對,還搞什么公開比試?!大臣們沒有諫阻么?符好將軍怎么可能嫁出去?”宇文亦初唇邊浮起一絲淡得讓人難以察覺的清冷笑意。是啊,符好將軍怎么可能嫁出去?她可不是一個長在深宮幽閨的普通貴女,而是以一介女流之身,執(zhí)掌南境十萬邊防鐵騎的奇才統(tǒng)帥。十年前玄月南邊的強敵赤月興兵,負(fù)責(zé)南境防線的朱雀王將燕師影戰(zhàn)死,其義女符好臨危受命,全軍縞素迎敵,血戰(zhàn)赤月十萬赤焰騎于青冥關(guān),殲敵三萬。此役后,文淵大帝頒下旨意,命符好代幼弟燕洵愷鎮(zhèn)守南方,南境十萬朱雀軍皆歸于其麾下。符好也曾指天盟誓,燕洵愷一日不能承擔(dān)南境重責(zé),她就一日不嫁,至今已三十二歲,仍是單身。
裴無慕拍了拍南宮軒逸的肩膀,故作深沉的嘆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傾慕于符好將軍,但是你要知道,作為聽雨樓金榜上的高手,劍仙關(guān)門弟子,不是你我可以覬覦滴!”說罷,裴無慕哈哈大笑,跳著躲開南宮軒逸的一拳。
南宮軒逸沒有繼續(xù)理會裴無慕的嗤笑,而是憂心忡忡的看向宇文亦初,道:“兄長,符好將軍那里……”
宇文亦初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這位十三殿下自小喜歡跟在符好后面在南境風(fēng)吹日曬,為了討符好開心,十三歲的他便將南境朱雀軍的試煉一一試了個遍,可依然沒有換來那位朱雀王將的嫣然一笑,現(xiàn)在被文淵大帝指婚,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要不你也去試試,一來可以替符好將軍除去一些別有用心之徒;二來,萬一符好將軍被你真心感動,從了你呢?”南宮軒逸被宇文亦初一通話煞紅了臉,悄摸的沒了聲音,靜靜的坐在一旁品著手中茶,裴無慕看著蔫了的南宮軒逸,也是隨之一笑,“沒想到我們十三殿下春心萌動的樣子,很是好看呢這若是被哪家小姐偷看了去,怕是又要夜不能寐了。”
“去,”南宮軒逸打斷裴無慕的調(diào)笑,又回頭看向了宇文亦初,“此次聯(lián)姻,兄長當(dāng)真要看著符好將軍被當(dāng)做棋子嗎?”
宇文亦初淺淺一笑,“長姐指揮南境十萬朱雀軍數(shù)年,如此風(fēng)浪,長姐又怎么應(yīng)付不來,只不過,這朝中煽風(fēng)點火之人,總歸還是少點好,不然風(fēng)太大的話,恐會閃了腰。”說罷,手中茶杯赫然冒出一道冷氣,待南宮軒逸和裴無慕再次瞧去,茶杯中的殘茶早已凝結(jié)成冰,碎裂成渣。
“不過,符好將軍在帝國地位舉足輕重,難道大帝就沒有征求過符好將軍本人的意思?”
“當(dāng)然問過,因為燕洵愷世子上月已成年襲爵,所以符好將軍倒是同意了,不過加了幾個條件,首先,比試者必須是求親者本人,其次,文試她不管,由大帝裁斷,但武試的優(yōu)勝者要跟她親自比試,輸了才嫁?!迸釤o慕悠悠道。
此言一出,南宮軒逸又松了一口氣,笑罵道:“死無慕,故意逗我們!這樣就好多了,北辰和清源諸國的成名高手多半已婚無資格,未婚的就算再精挑細(xì)選,打得過我們符好將軍么?”
“也不一定非要打得過才行,”宇文亦初再次插言,“如果長姐看得順眼喜歡,自然不輸也會輸了?!?p> “我也這么覺得,”裴無慕美美地道,“你們都曉得,符好將軍一向喜歡我……”
“你就少開玩笑了,”南宮軒逸推他一把,又道,“不過這次北辰和清源也算是做著美夢來的,不成功吧,沒有多少損失,一旦成功了……你們想想,不僅是聯(lián)了國姻,而且娶到手一個軍事奇才,名聲也會一下子響亮不少呢?!?p> 宇文亦初淡淡道:“北辰和清源近來朝局都不穩(wěn)吧,各有幾派在你死我活地奪嫡爭太子之位呢。此時有哪個皇子娶到了符好將軍,簡直就如同已穩(wěn)拿太子的寶座一樣?!?p> “兄長這話算是點到要害了。明知我帝國朝堂不大可能會放符好將軍外嫁,但總要拼著血本來爭一爭,若是僥幸爭到了手,回國就一定贏定了。”南宮軒逸贊同道,“也不知是誰去給他們出的主意,也虧他們敢鼓足了勇氣來?!?p> 宇文亦初很感興趣地看著他,問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有人去給他們出了主意呢?”
南宮軒逸聳聳肩道:“我不愛亂分析的,只是直覺。你們想啊,兩個國家一起想到這個主意,又差不多同時付諸實施,也太巧了一些?!?p> “管他巧不巧,總之不能讓符好將軍外嫁出去就行了。”裴無慕搖著手,轉(zhuǎn)向宇文亦初,“兄長,依你看這場比試誰會贏呢?”
宇文亦初失笑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哪里會知道?”
裴無慕嘆了口氣,“唉,我還以為兄長能夠未卜先知呢。好吧好吧,今天就到這兒吧,這一天天跑來跑去的,可把我累壞了?!?p> “好,小少爺,我陪你回家!”南宮軒逸也是無奈一笑,“那,兄長,我們這就離開了,改日再聚!”
“好!”宇文亦初放下手中茶杯,看著越來越暗沉的天空,淡淡的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