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自然是去追狼狽而逃的周瑋,另一邊,小靈連忙去找九叔,倒是身為當事人的嚴毅,閑了下來。
看著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張勇,嚴毅插著雙手,他的感覺是對的,方才張勇沖過來時,他完全是出于本能反應,一氣呵成的動作如同習慣一般,他能夠確定,自己受過類似的訓練。
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后腦,仍然鼓著一個大包,多半是被人襲擊后失去的記憶。
若是如此,顯然就麻煩了,腦子這種東西,以后世的醫(yī)學,都無法研究透徹,也不知他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恢復。
再說文府的一處角落中,文萱與周瑋二人,相視而立。
“你為什么要這樣作踐自己,你以為隨便找了個野男人,就算是與我劃清界限了嗎?”
文萱慘然一笑:“我作踐自己……是你在作踐我!”
周瑋猛然上前,握住文萱的雙手,這一次,她沒有躲避,更沒有掙扎。
“你知道那樁婚事,是家里給我安排的,我也沒有辦法……”
文萱看著他的眼睛,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起伏的胸膛,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凄楚。
良久之后,她突然抽出雙手,毫無征兆之下,一巴掌拍在了對方的臉上,怒吼道:“你要了我的身子,如今跟我說你沒有辦法,你讓我怎么辦?”
周瑋捂著半邊臉頰,隱隱能看出幾道鮮紅的指印。
如今的他,全然沒了方才瀟灑偏偏的樣子,髻發(fā)散落,心中更是有點發(fā)懵,他何嘗見過一向溫柔得體的表妹,這般模樣。
文萱的這一聲怒吼,頓時引來了兩個府中下人的圍觀,不過在看到如此狀況后,皆是自覺的選擇了回避。
“你…給…我…滾……”文萱緊咬著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這幾個字。
周瑋這時候哪里還敢多待,聽到這話,當即如釋重負的落荒而逃。
聽著漸漸消失的腳步聲,文萱終于支撐不住身體,癱坐在了地上,哭泣聲隱隱傳來,讓人聽著心中悲咽。
……
隨著夜色爬上枝頭,嚴毅在一個下人的引路下,正向書房而去。
吃過晚飯后,他便收到了文秉昌的傳喚,今日一天,回想起來,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莫名其妙的成了文府姑爺,見到了自己未曾謀面的娘子,又碰到一個愚蠢的情敵為難,如今,還得去見那位不曾見過的老丈人。
著實忙碌!
“老爺,姑爺?shù)搅耍 ?p> 隨著下人的一聲通秉,屋內傳來一聲疲倦的回答。
“進來吧!”
嚴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他倒是沒有什么拘謹,畢竟在他看來,這個如今的老丈人,與陌生人沒有多大區(qū)別。
推開房門,文秉昌正站在書桌前,背對著他,不知在沉思著什么。
看著下人將房門閉上,緩緩離開,嚴毅剛準備躬身行禮,卻似乎有些犯難了,怎么稱呼呢?
岳丈?
老爺?
大叔?
思索片刻,沒有想到什么合適的詞,而此時文秉昌,依然背對著他,嚴毅只好站在門口,靜靜的等待起來。
其實,文秉昌也并非在思考什么,與嚴毅相同,他也未想好如何面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婿,如此之下,書房中,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無聊之余,嚴毅四下觀察,正好落在了茶幾上的一把火銃上,這是一個現(xiàn)役明軍,統(tǒng)一裝備的單人火器,直徑大約有三四公分,長度三十多公分的樣子,長長的圓筒,像是一個燒火棍,上面刻著兩串字,燈火昏暗,也看不大清楚。
房中陳設較為簡單,說是書房,沒有什么書籍,兩三把椅子,一個空蕩蕩的博古架,墻上掛著一把繡春刀,說明著主人的身份。
兩人的這份尷尬,足足持續(xù)了半柱香時間,也不知文秉昌,是不是因為站得腳麻了,只得緩緩轉過身來,兩人相視一眼,嚴毅抿嘴笑了笑。
在見到嚴毅的一瞬間,文秉昌愣了一下,說實話,拋開其他因素,這個女婿的長相,他還是頗為滿意的。
“坐下吧!”
嚴毅點了點頭,也沒有客氣。
“這……你喝茶嗎?”
“不必了,謝謝!”
“怎么稱呼?”
“嚴毅!”
“聽說你尚有功名在身?”
“前兩年得的秀才!”
文秉昌點頭,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翁婿之間聊天,似乎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看著嚴毅一直盯著桌上火銃,文秉昌似乎找到了話題。
“對這火器感興趣?”
“感覺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文秉昌不解其意,不過也沒有深究,嚴毅失憶的事情,他尚且不清楚。
文秉昌走過去,將火銃拿在手里,左右擺弄了一會兒,說道:“這是前幾天從兵部,一個相熟之人那里得來的,我試了兩次,用著聲勢挺大,不過在我看來,沒有刀劍好用。”
見嚴毅感興趣,文秉昌將其遞到他跟前,笑著說道:“這個地方填火藥,再用木棍壓實,這個小孔是放火繩的,點燃后能發(fā)射彈丸,后面還需要接上長木柄……”
嚴毅接過來,仔細瞧了瞧,他心中疑惑,這個東西他感覺很熟悉,可又似乎沒有見過,并且奇怪的是,不用文秉昌介紹,他就能明白里面的結構原理,甚至……
“能攻擊到三十丈之外嗎?”
“可以,只是準頭就差了些,十丈之內的目標,倒是沒問題,不過操作起來太過麻煩,點燃火繩后,需要等的時間太長!”
湊近燈火,他才看清上面所刻的字,這是正德元年所鑄造的,算是最新式,上面還刻著工匠的名字和編號。
這種東西,在這個年代,也就軍隊才會配給,文秉昌能得到這個,看來是有些門路的!
“為什么不設計扳機,直接用火繩引燃,還有這里,怎么不做一個可以肩托的木柄……哦,對了,上面要是有個可以瞄準的準星,準頭應該會高很多!”
在嚴毅的腦中,這個東西實在是太落伍了,恐怕也就只能適合大規(guī)模戰(zhàn)斗中使用,而且因為裝填麻煩,發(fā)射完之后,就真成了燒火棍。
他又看了看尾部的地方,帶著一個凹槽,多半是安裝槍頭之類的東西,發(fā)射一次后,用來當長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