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除了沈括外,還有六七個人。
這些人古瑞都見過,都是以前的雜學社,現在更名為科學社的狂熱之徒。不過見是見過,古瑞與他們卻并不相熟,除了沈括外,能叫出名字的只有專研數學的賈憲。
古瑞尷尬問道:“冒昧來訪,沒有打擾諸位雅興吧?”
沈括道:“吉豐這是哪里話?自吉豐《論科學發(fā)展》的折子上奏以來,我等無不歡欣鼓舞,終于有人在朝堂之上替我等雜學之人說話了。更叫我們驚喜的是,陛下竟然采納了吉豐的建言,還興辦科學書院,推廣科學。這等夢寐以求的事情以前簡直想都不敢想。我們幾人考慮到書院既然要講授科學,那必須有講義。經史子集這些經典教授了千年,早就有成熟的教材和體系,而我們科學才剛剛進入書院,世面之上難以買到教材,雖然有吉豐的十本雜學和一些大家的著作,但體例不一定適合教學。所以我們幾人自作主張,集合了汴京城中的雜學大家,分門別類的編著了教材,初稿已經出來了,正在討論呢。吉豐快來看看!”
古瑞喜出望外,沒想到有這等好事。
他急忙上前,見到的第一本乃是《算術》,主編的是賈憲,共同編著的還有幾個當時的數學大家。
賈憲介紹道:“這本《算術》是結合了吉豐的《數學啟蒙》編撰的,采用了吉豐所著更利于計算的大食數字,這本書比較基礎,適合對數學接觸不多的新人學習,用在科學書院最初的教學應該合適。后續(xù)預計還會出三到四本,每本難度逐漸增加?!?p> 古瑞贊道:“好!”
賈憲介紹完,沈括又拿出一本放到古瑞面前,道:“吉豐你看,這本書叫做《技錄》,因為時間有限,目前也只有一冊,但預計至少有五六冊。所謂技錄,即收集天下各種技術工藝的內在道理,比如冶鐵的原理、造船的原理、造酒的原理等等。其中有一部分是參考你所著的《物理啟蒙》、《化學啟蒙》,但你的書格調更高,理論更高深,有一些甚至就連我們都理解不到,只能作為有興趣的學子后續(xù)研究之用?!?p> 在場的幾人又向古瑞介紹了其他的幾個書系:《圖說》,這是一本介紹幾何的書,有些內容來自于古瑞的《幾何啟蒙》,但大部分內容其實比《幾何啟蒙》高深許多,聽介紹,這個系列也是要出四五本的。此外還有《天文地理學》,主要講天文歷法,地理知識等……
最叫古瑞驚訝的是兩個書系:一是《建筑紀要》,里面不僅羅列了樓、房、橋、塔等各種建筑的設計、施工、維護要領,而且總結出了一整套建筑受力研究的方式方法及實踐經驗,可謂是一本建筑學與力學的集大成之作,即便放在后世也會為人所稱道。另一個書系是《器物》,研究的是此時世面上各種鐵、木器物的結構原理,它與《技錄》不同,后者記錄的多是生產的基本工藝及原理,而前者研究的是各種器械的制作及改良,比如紡織的器械、車攆,甚至還有投石機、連發(fā)弩等軍事用途的器物,與后世的《機械原理》頗有幾分相似的味道。
古瑞看完大喜過望。有了這些書,科學書院的教材算是不愁了。邀請這些書的編著者去做教授,想來也不會拒絕。
他看著在場的眾人,道:“感謝大家對科學書院的支持,大家費心了。若是請大家都書院講學,不知道各位愿不愿意?”
沈括笑道:“求之不得!”
其他人也踴躍,畢竟雖然是科學的大家,但以往并不受人待見,而且少有像沈括一樣在朝為官的。而要是能成為科學書院的教授,受人尊敬自不必說,畢生所學所研也有了用武之地。
接下來的日子里,汴京的士林學子之中發(fā)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科學書院開山收徒,當今陛下親題院名,聞名遐邇的大學問家古瑞親任山長,書院不僅教授經史子集,還教授科學,除了古瑞親自授課以外,還匯聚了二程、曾布、沈括、賈憲等一大批當世大儒及科學大家。
第二件大事是謝景溫彈劾蘇軾販賣私鹽,以致皇帝大怒,怒斥蘇軾“不是好人”。蘇軾對朝廷心灰意冷,受古瑞之邀,入科學書院授課。
自科學書院招收學子以來,前來報名入學者絡繹不絕,及致報名結束已經收了一千多人,對于一個新開的書院來說,這數字足以讓人瞠目結舌,更使得科學書院名聲大震。原本就聲名赫赫的古瑞,借著這股東風,更是將名聲傳遍全國,甚至西夏、契丹也眾人皆知。
書院開學伊始,古瑞作為山長,不僅要親自授課,要處理的事務更是繁多,雖然沈括、二程等人竭力相幫,還是將古瑞累的夠嗆。
他很多時候吃住都在書院里,工作起來廢寢忘食。這種狀況持續(xù)了一月有余,待各個事項理順,他才終于有了些閑暇,回到家里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王堇不知道從哪里聽說古瑞回來,急忙過來看他。見他比以前清瘦許多,不免心疼。
她將古瑞從高通普的院子里拉出來,道:“吉豐,以后你就不要住在這里了。你在書院里忙碌的這些日子,我已經看好了宅子,你過去住吧。”
王堇將古瑞帶到了一處漂亮的宅子前,竟然有一個精明的管家和十來個男女仆人在門口迎接他們。
古瑞驚奇。
王堇道:“這些都是我去雇的,都是誠實可靠之人,照顧你生活正合適?!?p> 古瑞無奈苦笑,心道:“自己孤家寡人,哪里需要這么多人照顧?”
等到進了宅子,他不禁佩服王堇的眼光。這宅子比高通普家大得多,但房舍花園布置有度,一應器物低奢有涵,肯定頗費了一番心力。
王堇安排管家劉結備餐,儼然一副家母的樣子。
吃完飯,古瑞問道:“這宅子多少錢?”
王堇搖頭道:“是我爹付的錢,具體多少我也不知。正好他想見你,你可以徑去問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