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道：“說來聽聽?！?p> 古瑞道：“我想將青苗法的官府放貸，改為民間錢莊放貸，取消十戶一保。愿意借貸的人，不管是上戶還是下戶，自去錢莊借貸，由官府做保?！?p> 王安石皺著眉頭道：“你這只是解決下戶的借貸問題，并沒有增加國庫的收入?！?p> 古瑞道：“王公莫急，聽我細細道來！因為有官府作保，經(jīng)營青苗借貸的錢莊風險很低，肯定是大大的掙錢，所以不能是任何錢莊都可以經(jīng)營青苗借貸，就像酒曲專營一樣，想要經(jīng)營青苗借貸，錢莊必須向官府申請專營資格，繳納費用及稅收。這是朝廷的第一種收入。王公應(yīng)該知道酒曲專營，類似這種的收入是很高的。第二，既然官府做保，那肯定要收取借貸者的一定比例的保證費，這個也合情合理，不會有怨言，這是朝廷的第二種收入。第三，各地設(shè)置的常平倉原本并非為青苗法一事專設(shè)，轉(zhuǎn)而用于青苗借貸之后，若倉庫空虛，實在是大大的隱患，遇上天災人禍對百姓無所救，容易引起嘩變。若變成民間錢莊借貸，官府的常平倉依舊發(fā)揮以往的職責，讓官府沒有后顧之憂?！?p> 王堇問道：“官府做保，若是下戶還不上怎么辦？”
古瑞道：“有田屋則抵押田屋，無田屋則征做勞役，若確實困苦難過，官府當救濟的就救濟，畢竟官府總是靠青苗法掙了不少錢的，而且官府本就有扶危救困之責，我相信只要不是糊涂至極的官員都能夠做出正確的處置。這樣做，官府基本上不參與借貸的環(huán)節(jié)，僅僅在出現(xiàn)糾紛時作為居中的調(diào)節(jié)斷案渠道，也符合官府的職能。如此，那些舊黨再也不能將各地齷齪之事栽贓嫁禍到青苗法上，要達到的目的沒有變，而王公及新政的名聲也會大大的提高。”
王安石嘆道：“吉豐此言甚善呀！”
古瑞道：“此也是我想向陛下稟明的青苗改進之法?！?p> 王安石看著他，竟然苦笑自嘆，道：“吉豐之才，遠甚于我！”
古瑞忙道：“豈敢。王相公才是濟世經(jīng)國的人，我不過是偶爾有些小聰明罷了?！?p> 王堇心情大好，對王安石笑道：“爹，你就不要再夸吉豐了，不然他該飄飄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王安石一陣大笑。
第二日在朝堂之上，皇帝又讓人宣讀了吉豐的《論青苗法之改進》折子。
折子宣讀完，朝堂之上便議論開了。眾人都不傻，明白這個改進之法確實比最初的青苗法合理許多。
趙頊問道：“諸卿可有反對古卿意見的？”
沒有人站出來。
趙頊又問了一聲，依然沒有人站出來。
趙頊難得在朝堂上看到一種意見沒有人反對。以往不論意見如何，若是新黨的人提議，舊黨的人必會反對。若是舊黨的人提議，新黨的人必會反對。有些反對當然有道理，但有些反對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眼下竟然沒有人反對古瑞的提議，這叫趙頊還有些不習慣。不過本來古瑞這提議確實好，他心情大好，表揚道：“古卿所言甚為有理，門下省立即頒布法令，照此實施。”
退朝之后，古瑞回到了家里。
不久，高通普的舅舅張仕達來拜訪。
張仕達見到古瑞，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草民見過古大人?！?p> 古瑞忙扶著道：“張叔這是作甚，我與珍奇兄親如手足，他舅舅便是我舅舅，張叔這是折煞我了?！?p> 張仕達道：“珍奇能得吉豐這樣的朋友，簡直是前世做了善事?！?p> 古瑞笑了笑，請張仕達坐下，又叫丫鬟給泡了茶，問道：“張叔專程來訪，難道是酒樓經(jīng)營出了問題？”
張仕達忙道：“不是。是我聽聞汴京城里的其他正店也都在抓緊研制我們這種高度白酒，甚至有傳言說還高薪請了科學書院的學子幫忙專研，我擔心要是他們成功，我們的收益就大受影響了?！?p> 張仕達和古瑞合伙的酒樓在汴京城里售賣高度的白酒已經(jīng)差不多一年了，早就打響了名頭，不僅每天在酒樓里銷售很多，還有許多外面慕名而來的商販前來進貨，為張仕達和古瑞帶了滾滾財源。但生意一好，必然就叫人眼紅。所以汴京城里有不少的正店也試著探索研制高度白酒。本來蒸餾白酒的工藝就不復雜，若是被其他正店摸索出來，確實會對酒樓的收益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
古瑞問道：“那以張叔之意，我們該如何？”
張仕達道：“朝廷不是頒布了專利法么？我想趁著其他正店還沒有研制出來，我們先去官府申請專利。這樣一來其他店就不能售賣一樣的高度白酒了，可以保證我們的收益不受影響，甚至可能逐步提升。但是也有問題，我叫家里人仔細研讀了專利法，像我們制酒這種，專利保護最多也就十年，十年之后我們就不能壟斷高度白酒的生意了。我是左右為難，一則擔心其他正店研究出高度白酒，搶了我們獨一份的生意，想申請專利。若申請吧，又只有十年之期，萬一其他正店十年都研制不出來呢？豈不是白白丟了高度白酒這個金娃娃。吉豐在酒樓里有股份，而且此法本來就是吉豐所創(chuàng)，所以我來問問你的意見。”
古瑞聞言，心情大好！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才過了沒有多久，連普通的商人都知道專利法，并且研究如何利用專利法謀取最大的利益了，這說明《論科學發(fā)展》已經(jīng)逐漸深入人心了。
古瑞道：“若問我的意見，當然是申請專利。十年之期不短，我們可以掙很多的錢。而且，說不定十年之后已經(jīng)有更好的白酒出來了，那時候大家可能并不會喜歡現(xiàn)在的酒了，能獲得的收益也就很小了，也不算是丟了金娃娃?！?p> 張仕達道：“既然吉豐有此意，那我立即安排人到官府申報高度白酒的專利?！?p> 張仕達起身便要告辭，古瑞卻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