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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劍謠

第一百二十章:王小北得意風(fēng)月劍,薛小爺命喪春風(fēng)樓(待檢查)

天門劍謠 清茶炒飯 12232 2020-03-20 22:52:56

  第一百二十章:王小北得意風(fēng)月劍,薛小爺命喪春風(fēng)樓

  長安城上殘陽如血,天際云彩的血色光華穿過重重陰霾投進了李侍郎府,一道光華靜靜地穿過窗投在了李年之的書桌上,將他手里書卷上的每一個字都映照得燦燦生輝。

  管家老劉緩緩來到了書桌前,他朝李年之拱手行禮道,“老爺,表少爺來了。”

  “嗯。”

  李年之應(yīng)了一聲,而后老劉就退了出去,小石頭便從屋外踏了進來。

  老劉出了書房便將房門合上,而后便安安靜靜地侍立在一旁。

  “舅舅?!?p>  小石頭俯身行了禮,李年之放下書卷撇頭看了他一眼后便將目光投向窗外天宇上的那道殘陽,“距城衛(wèi)所說,池老三被王家小子鞭打致死之時你適時就在西陽門前?”

  “是?!?p>  李年之沉吟片刻后,道,“你讓我打聽的‘李成漢’兩日前便已經(jīng)失蹤了?!?p>  “失蹤了?”

  小石頭有些愕然,按照小雨娘親所說,這李成漢不離開城防兵的營部府衙那理應(yīng)不會出事。

  李年之點了點頭道,“兩日前子時三刻李成漢從城衛(wèi)府衙出來,而后便沒了蹤跡,若不是被王家的人暗殺埋了,便是自行逃命去了。”

  他頓了頓又道,“城衛(wèi)值守人員那幾日有些變動,應(yīng)該是王家插手其中了。李成漢應(yīng)該是察覺到了城衛(wèi)值守的異常所以匆匆躲起來了?!?p>  小石頭點頭想了想后拱手問道,“舅舅,池老三的尸首現(xiàn)在在哪里?”

  李年之將目光從夕陽上收回,他看著小石頭目光閃爍,小石頭神色不驚,依舊恭敬地微微俯著身子。

  過了許久,李年之回過頭將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你本就不愛行禮,起來了吧。”

  小石頭聽了于是挺直了腰,也將手放了下來,他平靜地看著李年之。

  “池老三的尸首當(dāng)日被王家的奴仆奪走,王家小子命人用熱水蒸熨其尸首暖血以盆缽接續(xù)……池老三的尸首幾日前便已被丟棄在城外青門山的亂葬崗中。我命人去尋過了,未曾得見?!?p>  小石頭聽此饒是他早有預(yù)料但也不由得沉默了,過了片刻,他問道,“青門山地處京畿范圍又北靠長安城,其中不可能會有野獸,池老三的尸首為何會在亂葬崗消失?”

  李年之撇了他一眼后淡淡地道,“亂葬崗有諸多野狗?!?p>  小石頭聽了忙強沉下心來,他此刻的心緒已經(jīng)有些亂了。

  他朝李年之再次拱手道,“多謝舅舅幫忙打聽,我回去了?!?p>  李年之從桌下抽屜里拿出了一個錦盒,他將之放在桌角道,“這里有塊觀音玉,你拿去給池雨戴上?!?p>  “好?!?p>  小石頭將錦盒拿在手里后便再拱手道,“舅舅,那我先回去了?”

  李年之卻沒有應(yīng)允,過了片刻后緩緩地道,“還有一件事?!?p>  小石頭愣了一下后將視線再度投到李年之的身上,他早上托李年之打聽的事情只有這兩件,并無其他。

  李年之可以看他,而后又拿起書卷把目光投到了書頁上。

  “王家小子在東明市縱馬那次毆打的那個官兵當(dāng)晚已吊死在家中,其尸首被家中父兄親手送至王府?!?p>  ……

  小石頭回到西苑時小雨滴正坐在院子里杵著小腦袋看夕陽,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是她的小伙伴,此刻正坐在小雨滴兩側(cè),也跟她一樣杵著腦袋看天上的殘陽。

  見小石頭回來了小雨滴就忙跑過來拉著小石頭的衣袖道,“哥哥,我餓了?!?p>  “好,我們馬上就去吃飯?!?p>  小石頭摸了摸她的頭后將她牽到石桌前,那兩個小丫鬟待小石頭到了近前后便行了禮喚了一聲表少爺,而后就跟小雨滴說去廚房叫人準備晚飯便歡快地跑了。

  小石頭將一塊刻著一尊慈面觀音的白玉配從錦盒中取了出來,他給小雨滴戴在脖子上后告訴他這是舅舅送給她的,讓她下次見了舅舅好好謝謝他。

  過了一會兒李大苗就領(lǐng)著幾個仆役送了飯菜過來,待那些仆役走了,小石頭就哼了一聲朝李大苗道,“李大苗,我的劍現(xiàn)在怎么辦?”

  李大苗見小石頭并沒有太生氣的跡象便打了個哈哈說了幾句機鋒而后便腳底抹油迅速跑了。

  小石頭撇了撇他飛快跑走的身影哼了哼,而后就同小雨滴吃飯。

  小雨滴給小石頭夾了一大塊肉道,“哥哥,大苗叔叔總是嚇唬小紅姐姐他們,你把他打一頓好不好。”

  “好,我明天就把他打一頓!”

  “好,謝謝哥哥。”

  小雨滴喜洋洋地喚了一聲,小石頭給她夾了根青菜小聲對她道,“小雨滴,哥哥晚上有點事要偷偷出去一趟,到時候你在屋里幫我守著等我回來,要是有人要找我你就說哥哥睡著了,叫他們明天來好不好?”

  小雨滴歪著頭想了想后點頭道,“好,我給哥哥守著,小雨滴一定不會讓人進來的!”

  小石頭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嗯呢,小雨滴最好了?!?p>  小雨滴笑盈盈地點頭,而后趁小石頭不注意忙將碗里的那棵小青菜夾回了盤子里。

  但是過了一會兒小石頭見她只吃肉不吃菜于是給她夾了一叉子青菜,小雨滴見此忙道,“哥哥,青菜不好吃!”

  “不行,小雨滴要吃青菜,要吃青菜才能長高!”

  吃完飯夜幕也降臨了,李府各處也都亮起了燈盞。

  小石頭同小雨滴在院子里玩了一會兒,見西苑四處的丫鬟都回去吃飯了小石頭于是忙和小雨滴回到屋子里。

  他將屋里的燈盞點亮,而后換了身早就準備好的腳夫衣衫。

  換好了衣服的小石頭兩手抓著小雨滴的肩道,“小雨滴,哥哥現(xiàn)在要出去了,你一定要守在這里不能讓人進來!”

  “好?!?p>  小雨滴乖巧地點頭,小石頭見此便打開門瞧了瞧四處而后就要出去。

  小雨滴卻拉住了小石頭小聲道,“那哥哥要早點回來哦。”

  小石頭摸了摸她的頭答應(yīng)道,“好的,哥哥忙完了就立馬回來。”

  如此小雨滴才放開了小石頭,小石頭復(fù)又摸了摸她的頭,而后就閃身藏進了陰影中。

  小雨滴等小石頭走了就把門關(guān)上,而后又搬來一個小板凳抵在了門口,她就坐在小板凳上背靠著門,她杵著小腦袋看著地上一只緩緩爬過的小蟲子道,“哥哥,你要早點回來哦。”

  ……

  東明市有青樓十三座,其中最負盛名的便是春風(fēng)樓。

  與玉寧街的明月樓不同,明月樓有風(fēng)月寶地的稱謂但其內(nèi)的姑娘大多賣藝不賣身,而春風(fēng)樓則是名副其實的青樓,少有不賣身者,多待價而沽。

  小石頭來到春風(fēng)樓時依舊是一副腳夫的打扮,但形象已經(jīng)有了一個較大的改變。

  出門時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普通腳夫,此刻已然成為了一個身強力壯、皮膚黝黑的大漢。

  他腳下的靴子內(nèi)里有塊五公分的鞋墊,衣服里頭另外還穿了兩件中衣,至于臉上的黝黑則是用炭灰就著燈油抹的,雖然難受了些,但能確保不是一眼就能認出他本尊來。

  雖然小石頭本尊的輪廓已然鮮明,但只要不是熟悉他的人,一時半會是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異狀的。

  卻說小石頭進了春風(fēng)樓后就站在一張空桌前好奇地看著四處,這是真的好奇,因為這春風(fēng)樓里的景象與他在明月樓里見到的是不同的。

  明月樓的堂里是沒有桌椅的,也少有喧鬧、靡靡之音,但在春風(fēng)樓里卻是不同的。

  就小石頭站立之處四面望去,堂里十?dāng)?shù)張桌子皆是嫖客和姑娘喝花酒的景象,二樓各處也是一片嘈雜,且在那嘈雜之中還雜著一陣陣呻吟叫喊之聲。

  小石頭看得稀奇,見那些嫖客個個面目丑陋便覺明月樓的可貴來。

  這時候有個打扮招展的女子見小石頭一人站在一張空桌前便迎了過來笑問道,“這位爺怎么不叫姑娘陪著?”

  說著她便喚了一名龜公前來替小石頭點了一桌不算貴但也算不得便宜的酒菜。

  小石頭沒有攔著,只裝出一副憨厚的模樣從懷里摸出錢袋子來,他將里頭的一把細碎銀子和五十幾枚銅錢一并倒在桌上,憨厚地問道,“這些可以請姑娘嗎?”

  周邊兩個嫖客被吸引了注意力,一邊對懷里的姑娘上下其手時一邊扭過頭來看小石頭倒在桌上的碎銀子,見總也不過二兩銀子便都忍俊不禁,有一個更是嗤笑道,“就你這細碎銀子攏共也不過二兩,若是在鄉(xiāng)野之地倒還能叫上兩個姑娘玩一玩,可這是長安,就你這點錢……”

  那嫖客輕蔑的意味明顯,另一個嫖客聽了更是哈哈大笑。

  小石頭聽了就將桌上的銀錢一把推回錢袋子里羞愧難當(dāng)就欲遁走,一個嫖客哈哈笑著絆腳攔住小石頭的去路,另一個則伸手朝他的錢袋子抓來,“你不如把錢給我,我讓你摸兩把我的姑娘!”

  那個迎小石頭的姑娘見小石頭要走便上來輕輕地拍了那個伸過來要抓小石頭錢袋子的手一下,笑罵道,“二位爺好閑趣,抱著姑娘還來埋汰別家?!?p>  那個要搶小石頭錢袋子的嫖客笑著又攬過她的腰肢將臉頰湊到她耳邊挑逗道,“你坐下來便知我如何閑趣。”

  那姑娘笑著伸手撐在那嫖客的胸膛上,腰肢一扭便掙脫了那嫖客的束縛,她笑著挽上小石頭的手臂對那兩個嫖客道,“來的都是客,二位爺就莫要拿苦命人家打趣了。”

  而后又與那兩個嫖客逗趣幾句她便拉著小石頭回到了那張空桌邊,那兩個嫖客最后看了看小石頭也就自顧自地喝花酒沒再拿小石頭打趣。

  卻說小石頭被那姑娘挽著來到桌前坐下,他傻乎乎地拿出那個錢袋子道,“他們說這些錢不夠……”

  那姑娘順手拿過錢袋子,笑道,“叫姑娘陪確實是不夠的,但吃點好的卻是可以的。”

  說著,她從錢袋子里取出兩塊最大共約一兩的碎銀子塞進小石頭的手里道,“既是賣力人家就別尋思著像他們一樣花天酒地了,這一兩銀子我就替你張羅一桌酒菜,你在此且吃且看,吃完了看完了便回家去吧,以后呢攢點錢討個婆娘別眼紅別個亂花錢?!?p>  小石頭面露羞愧,“俺就是想來看看里頭的樣子?!?p>  那姑娘笑著給小石頭倒了杯茶,“那等你將來大富大貴了再來捧妹妹的場,至于你賣死力氣得來的錢就別在青樓里禍害光了。”

  正說完,便有兩個小廝端了酒菜上桌,小石頭喝過茶后那姑娘又給小石頭倒了杯酒,笑問道,“近日做活可輕快?”

  小石頭沒想還落得陪,只好硬著頭皮道,“還算輕快,今日也是空閑便尋思著來瞧瞧。”

  “這二兩銀子可是一年的工錢吧?”

  “攢了半年?!?p>  那姑娘點點頭,“那還算殷實人家?!?p>  小石頭憨憨地笑了笑沒有做聲。

  那姑娘還欲問聲,門口忽的傳來一陣吵鬧的喧嘩,而后便有一個貴公子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

  小石頭抬頭看去心下不禁一喜,來人正是薛蟠。

  那薛蟠在三四個小廝的開道下虎步龍行走進春風(fēng)樓,樓內(nèi)還閑著的姑娘們便一窩蜂地圍了上來,“薛公子來了……”

  一樓的嫖客們見薛蟠周身花團錦簇自然是艷羨無比,而那薛蟠也是滿帶春風(fēng),步履輕快地被一群姑娘們迎著上樓。

  小石頭見許多姑娘都圍著去討好薛蟠了便朝那個坐在自己旁邊的姑娘問道,“她們都過去了你怎么不去?”

  那姑娘撇了小石頭一眼面露憂傷,嘆道,“我姿色平平哪里入的了人家薛公子的眼?!?p>  小石頭裝作羨慕地問道,“薛公子經(jīng)常來吧?”

  那姑娘再一次撇了小石頭一眼,她道,“人家父親貴為尚書,祖輩也是京中權(quán)貴,金銀難斷,花天酒地之事自然是常態(tài),哪里是我們這些小戶人家能比的。”

  小石頭點頭稱是,遺憾地說了幾句酸話。

  過了片刻門口又是一陣喧嘩,而后便是王小北趾高氣昂地踏進了春風(fēng)樓,“叫你們的媽媽出來!”

  他對那些圍上來的胭脂看也不看便一揮手灑出一把碎銀子高聲說了一句,立時便有幾個姑娘笑語盈盈地拿了銀子行了禮去喚了老鴇過來。

  王小北邊在兩個侍衛(wèi)的簇擁下上樓,他朝湊上來的老鴇擲過去幾枚金瓜子,“讓小葉姑娘來陪我!”

  “好嘞,王公子稍待片刻,小葉姑娘正在梳妝打扮,立馬就來見您?!?p>  那老鴇說著就喜滋滋地握著幾枚金瓜子走了。

  小石頭看的稀奇,嘖嘖地道,“好有錢!”

  坐在他旁邊的姑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這窮漢子好沒骨氣,不過父母蔭蔽而已,你何必這般艷羨?”

  小石頭吸了吸鼻子憨憨地道,“便是蔭蔽也是我們這等人望不及的?!?p>  “你倒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說著,那姑娘喝了盅酒便起身道,“你且好生喝著吧,妹妹我要去迎客了。”

  小石頭看著那姑娘扭著腰肢走了,他摸了摸懷里的另一個錢袋子笑了笑。

  過了片刻,小石頭吃了些菜后便將先前那姑娘塞進自己手里的一兩銀子取了出來,而后又從懷里摸出一塊碎銀子湊了二兩銀子去換了一壺酒。

  再然后他便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捏著酒盅上了樓。

  王小北和薛蟠都在二樓,不過二人各在扶梯兩邊,相隔半棟樓,尋常來說是見不到一塊的。

  因為是一身腳夫的打扮,所以來往的姑娘們瞧見小石頭經(jīng)過也沒有討好的心思,而那些小廝龜公們瞧見小石頭手里拎著一壺酒便知他是客,所以也就沒有打擾,小石頭這才得以上了二樓摸到了王小北的門前。

  門尚未合上,王小北正背對著門端坐在桌前摟著兩個姑娘喝花酒。

  “方才聽人說薛蟠也來你們這樓里了?”

  小石頭忽的聽王小北問了這么一句話,他便忙側(cè)耳去聽。

  那兩個姑娘里有一個答道,“薛公子也才來片刻?!?p>  王小北哼了哼道,“薛蟠那癟三倒好大的興致,昨日若不是看在他父親的面上我不把他揍成豬頭我就不姓王!”

  “王公子何必與他動氣,我們喝酒?!?p>  那兩個姑娘不肯與王小北議論薛蟠,于是各拿了盅酒喂王小北喝。

  王小北喝了一盅后又哼道,“怕什么,便是那薛蟠聽見了又如何,他一個孫子還敢在爺爺面前叫喚不成。且等我吃飽喝足,我們一道去瞧瞧那薛蟠可有床上的氣力!”

  而后他便不停嘴地罵起薛蟠,那兩個姑娘一陣安撫不得法也就隨著他罵,小石頭聽了一耳朵心下便有了主意。

  他隔著門看了一會兒王小北的身影,而后又探頭看了看樓下同樣在喝花酒的那兩個侍衛(wèi)。

  小石頭覺著自己若是現(xiàn)在闖進房中把王小北殺掉,在那兩個侍衛(wèi)趕上來前他就能跑掉。

  不過東明市龍蛇紛雜,有許多官場人物混于其中,他若是真這般做法,未必能跑得掉。

  心下思量了一二他便踱著步子來到了薛蟠的門口。

  薛蟠此刻也正摟著個姑娘坐在桌邊上,兩個小廝正在給他布菜。

  瞅了薛蟠擱在桌上的宿寒劍幾眼,小石頭便聽見薛蟠說道,“小翠啊,你說我怎么能壓王小北一頭?我昨個給他欺得夠嗆,那些龜孫也沒一個能給我說話?!?p>  那個叫小翠的姑娘聽了笑著輕輕在他胸口撫摸道,“您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呢?!?p>  薛蟠聽了不禁笑了,“對對對,一個孩子,我何必跟個孩子計較,哈哈哈哈……”

  小石頭聽了不禁咋舌,雖然王小北確實也只是十五六歲,但真把王小北還當(dāng)孩子的可沒幾個,這小翠也真敢說。

  這時,那兩個小廝布完菜出來了,小石頭見他們要關(guān)門便一咬牙推開一個小廝走了進去。

  “哎呦,這不是薛公子?”

  薛蟠轉(zhuǎn)頭便見一個腳夫走到了自己面前,他眉頭一皺正要呵斥便聽那腳夫這般說道,“薛公子,您的大名我可是在江南就早有耳聞吶。”

  “江南?”

  薛蟠聽了有些困惑,若說是他父親倒還合理,至于他自己,他不認為江南有什么人知道自己。

  小石頭討好地用自己的酒壺給薛蟠倒了盅酒,“那可不,我家公子可就仰慕您許久了,若不是一直抽不開空,這次肯定是要來長安拜訪您的。”

  薛蟠松開了懷里的姑娘,他遲疑著接過小石頭遞來的酒問道,“你家公子是……”

  小石頭聽了忙擱下酒壺朝薛蟠行禮道,“在下薛六,乃月鴻山蘇家家丁,我家公子正是蘇家二公子蘇越!”

  “月鴻山蘇家?”

  薛蟠愣了一下,而后忙問道,“可是釀造山水居的那個蘇家?”

  小石頭笑了笑道,“月鴻山就我一個蘇家,自然也只有我這個蘇家釀造山水居!”

  “喲,”聽小石頭說他是月鴻山蘇家的家丁便來了興趣,忙道,“原來是月鴻山蘇家的伙計啊,難怪長的這般英武不凡!”

  “哪里哪里,還是您薛公子生的秀氣,不是我一個伙計能比及的!”

  小石頭笑著給自己倒了盅酒,而后敬薛蟠道,“薛公子,這杯酒我代我家公子敬您。”

  小石頭將那盅酒一飲而盡,神色毫無變化,好似飲了一杯水一般。

  薛蟠見了于是也將自己手里的那盅酒飲盡了,他的喉嚨立時便火辣辣地一陣痛,腹中也頓時如火燒一般。

  一盅烈酒把薛蟠的眼淚都差點逼出來,但反觀小石頭神色毫無變化,還奉承薛蟠在說著話,“薛公子可是人中龍鳳,您方才夸我一句我到家了可是能跟人炫耀許久呢?!?p>  薛蟠見小石頭一杯烈酒下肚便對小石頭的身份信了半分,他喝退了小翠,待屋內(nèi)只剩下他和小石頭二人后他便忙問道,“薛六兄,你方才說你家二公子仰慕我可是真話?”

  “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可是仰慕薛公子許久,時常跟我們說要來長安拜會一下您。他可沒少叫我們這些來長安的伙計來拜會您呢,只是因著身份底下,冒然拜訪過于唐突,所以只待公子親自來了長安我們再隨他去薛府拜見您的真容?!?p>  薛蟠給小石頭的一番話聽的心曠神怡,此刻見小石頭話語頓住他便忙接住話頭道,“卻不想今日在這春風(fēng)樓里意外撞見了我?”

  “是極是極,”小石頭忙點頭應(yīng)答,“卻不想在這春風(fēng)樓里瞧見了薛公子的真容!”

  而后薛蟠便問起蘇家的近況,小石頭說的與他所知八九不離十,且又聽他胡天海地地吹了自己一番,心下對薛六的身份便不再生疑。

  他于是拉過薛六,二人坐下就著酒菜互吹一番后他便問道,“不知二公子想來京城見我是有何事?”

  小石頭聽了于是擠眉弄眼地道,“我家二公子也愛喝花酒,自然想同薛公子一道在這長安城的各大樓里逛逛。”

  薛蟠聽了大喜,“那是自然,等他來了長安,這喝花酒的錢我請客,想喝多久喝多久。”

  小石頭點頭,而后悄悄湊到薛蟠近前說道,“不過我家公子還想著來京城開座山水樓,想著托薛公子打理!”

  薛蟠聽了自然大喜,一想到到時便是他父親都要高看自己一眼便起了心思,只覺得自己再不是王小北那等紈绔了,當(dāng)下便忙問道,“當(dāng)真?”

  小石頭擠眉弄眼做了個表情,“我還能騙你不成。”

  薛蟠歡喜著正欲詢問細節(jié),薛六卻收回身子道,“不過此事還是等我家公子親自與您商榷得好,我一個伙計也不知公子的心思,且不免有越主的嫌疑,所以您也別問我這其中細節(jié)了,我可不能壞了我家公子的規(guī)矩?!?p>  薛蟠聽了便覺此事確實,于是點頭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p>  小石頭瞧了瞧門,而后小聲對薛蟠道,“薛公子,我方才聽您在說王家公子的閑話……”

  薛蟠聽了一愣,還以為小石頭想借機敲詐他時便又聽小石頭道,“薛公子,您以后可千萬要注意了,萬萬不可打開門說話,否則給有心人聽了去,那麻煩可就來了。就說方才,還好是我聽見了,若是換個有心人拿著您的話去向王公子討錢,那王公子聽了可不得追過來?”

  薛蟠聽了心下一陣感動,原來這薛六并非是要敲詐自己而是好心提醒自己小心隔墻有耳,他當(dāng)下便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刻聽小石頭絮叨其中兇險,他便越覺面前這個黑臉漢子可愛,也越發(fā)地欣喜,他于是直接摟著小石頭的肩道,“薛兄的一番話感人肺腑,我薛蟠今日就交你這個朋友了!來,我們喝酒!”

  說罷,他便親手倒了盅酒遞給小石頭,“來,薛兄,這杯我敬你?!?p>  “哎呦,那我可能跟其他伙計得瑟了,人家薛公子當(dāng)我是朋友,還給我敬過酒!”

  二人說著便互敬飲了酒,薛蟠吃了兩口菜沖了沖酒氣,他道,“王小北算什么,便是打開門我也敢罵他個七葷八素?!?p>  小石頭聽了便著急道,“薛公子這可使不得,那王小北本就與你不對付,您若是把他給招了過來,便又是一堆事兒?!?p>  “他來便來,父親同為尚書,我還怕他不成!”

  你還真就怕他。

  小石頭內(nèi)心腹誹,見薛蟠此刻已經(jīng)有些醉了,心下琢磨著那王小北應(yīng)該也快來了,于是偷聲給薛蟠道,“不過薛公子,方才我過來時路過王家公子那處,我聽見他說叨你呢?!?p>  “嗯?”

  小石頭見薛蟠注意了過來,于是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末了他更是道,“王家在朝中一手遮天,令尊實權(quán)不如王尚書!今日便是王小北這般埋汰您,您也須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待來日回報?!?p>  薛蟠聽了于是抬手拍在小石頭的肩上,他感激地道,“謝謝你,兄弟!從未聽人這般告誡過我為我著想,多謝了。不過……”

  說著,他便看向屋門,高聲道,“我今日還真就不怕他王小北了!我薛蟠今日便放話在這里,他王小北不來便罷,若是來了……”

  忽然嘭的一聲,屋門猛的被人一腳踹開,轉(zhuǎn)而王小北就踏進了屋內(nèi),“來了又如何?”

  薛蟠被突然的炸響嚇得一顫,他站起來看著王小北打了個酒嗝,而后憤怒地指著王小北道,“王小北,你太猖狂了,連我的門你都敢踹!”

  王小北一步踏到薛蟠面前,僅隔著三尺的距離,他玩笑地掃了小石頭一眼,看著薛蟠逼問道,“踹了又如何?我猖狂了你又能怎樣?”

  薛蟠被逼退了一步,他指著王小北漲紅了臉怒道,“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

  王小北又往前踏了一步,薛蟠被嚇得又后退了一步。

  “二位公子莫要傷了和氣……”

  原先招呼王小北的那個媽媽此刻忙忙進了屋來勸,十幾個姑娘也趁機擠了進來想討個好感紛紛出言相勸,而屋外則陸續(xù)聚了好些姑娘和嫖客,一個個都左擁右抱地旁觀好戲。

  不過王小北見薛蟠此刻竟然慫了哪里會那么容易放過他,心下想著揚揚威風(fēng)便又往薛蟠那里踏了一步。

  薛蟠扶著桌子又退了一步,臉上的漲紅開始消退,他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事態(tài)情況了。

  小石頭見此于是湊了上來勸道,“二位公子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莫要……”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來我面前說話?”

  王小北見小石頭一副腳夫打扮便厲聲喝道,小石頭被嚇得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便將桌上的那把宿寒劍碰掉了。

  薛蟠見自己的寶劍掉落便大覺不妙,忙探手去撿,然而王小北卻先他一步將那把劍搶走了。

  “這就是你的風(fēng)月?”

  王小北戲謔著打量著劍鞘。

  薛蟠見自己的愛劍被王小北奪走便急了,伸手就來搶,“這是我的劍,你把我的劍還我?!?p>  王小北抬起一腳揣在薛蟠的肚子上,薛蟠被踹的退了兩步撞倒了兩張椅子,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他不由得弓著腰捂著肚子,“王小北,那是我的劍!”

  王小北哂笑著推開身邊圍著勸解的姑娘將劍從鞘中拔了出來,那些姑娘們和老鴇也都當(dāng)他是開玩笑退也不退還在勸王小北消氣,“王公子,這可使不得,若是傳進了二位尚書的耳中可不好,王公子,快把劍收了!”

  王小北卻不理會,他將劍鞘丟在桌上砸碎了幾盤菜,他將劍架在薛蟠的脖子上道,“你說你這劍吹毛短發(fā),來,你給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在“風(fēng)月”離鞘的時候薛蟠就被嚇得渾身一顫,此刻被王小北把劍架在了脖子上心中便一陣恐慌,雖然清明知曉王小北是在嚇唬他,不過他是清楚這“風(fēng)月”的銳利的,因而連腰都不敢直起來就緩步避過“風(fēng)月”的劍鋒后退道,“王小北,你莫要玩過火了!”

  “哎呦呦,王公子,千萬小心,把劍收了吧,小葉姑娘已經(jīng)梳洗完了正等你呢,我們快回去喝酒吧!”

  姑娘們即便認為王小北不會真?zhèn)藚s也知道王小北真動了火氣,不敢說話了,只有媽媽還耐著心跳繼續(xù)勸。

  “玩過火怎么了?”

  王小北撇了那個媽媽一眼,而后朝薛蟠走去,手里的劍繼續(xù)往他肩上放去,“你薛蟠算個什么東西也來警告我?”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腳趁四下?lián)頂D無人注意陡然從兩個姑娘腳下的空隙處伸了過去,王小北冷不丁地被拌了一下身形便急急往前走了兩步,適時一只手從人堆里伸出來藏在王小北的腋下拉了他一把,使得王小北看似是自己上前而非被人拌了。

  還未直起腰的薛蟠其咽喉立時被王小北手里的劍刺了個透穿。

  王小北看著瞪大了眼睛的薛蟠愣了一下,而后急急退了兩步,他手里的劍立時便從薛蟠的咽喉里拔了出來。

  一股鮮血如熱泉一般激射到空中,離的最近的老鴇和幾個姑娘立時被澆了個滿面紅。

  “啊——”

  尖叫猛然響起,整棟春風(fēng)樓所有的姑娘嫖客和小廝們?nèi)悸牭脗€一清二楚,二樓聚在薛蟠屋前的人此刻一個個全都奪路而逃。

  擠在屋里的姑娘們尖叫著哭喊著往外逃,有人撞翻了桌椅,有人撞翻了燈臺……一縷縷火焰順著一旁的簾幕升起……

  近乎所有人全都驚慌失措地往外逃奔,只有一個腳夫打扮的漢子緩步從屋里踏了出去。

  一樓和其他房間在恩愛的姑娘嫖客們聽逃出來的人說“薛蟠死了,王小北大開殺戒”后再見二樓某處火光沖天,于是便都急急忙忙地拿了衣鞋朝樓外逃遁,一個個慌不擇路也有人借機逃了嫖錢。

  不過那些姑娘們此刻也都顧不得了,紛紛衣衫不整地逃離春風(fēng)樓,而那些小廝們見火光燎向大樓四處便招呼著救火。

  至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則信步走過重重人流,在扶梯上與急忙趕往二樓營救王小北的那兩個侍衛(wèi)擦肩而過,而后徑直便出了明月樓進了一條小巷不見了蹤影。

  卻說小石頭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抹去了臉上的炭灰等物,等他再朝春風(fēng)樓的方向看去時便見那邊的夜空里一片火光,隔著兩條巷子都能看到?jīng)_天的火焰。

  看來春風(fēng)樓的人沒能及時撲滅火焰。

  小石頭喃喃了一句后就又拐進一條巷子,再來到大街上時已是在花滿樓門口了。

  大街上站著許多人,都在朝春風(fēng)樓的方向張望。

  四處的城防兵此刻都火速在朝春風(fēng)樓集結(jié),便是穿黑甲的禁軍也有數(shù)撥從花滿樓樓前跑過,銅鑼聲此起彼伏。

  小石頭靦著肚子笑了笑,而后便返身朝來路行去。

  在路過東華門時忽的見一個人趴在一個石墩子上,小石頭起初只以為是個醉鬼沒作留意,但在經(jīng)過那人時那人忽的揪住了小石頭的褲腳道,“酒,拿酒來!”

  小石頭蹲下想把那人的手拿開,拉了兩下沒拉動便道,“我沒酒,你要喝酒得到酒館里去。”

  “酒,我要喝酒,快給我酒!”

  那人側(cè)過身子仰躺在石墩子上,小石頭瞧清楚那人的臉愣了一下不由得道,“宋大統(tǒng)領(lǐng)?”

  原來這醉鬼并非旁人,而是那日在夜市主持王小北縱馬一事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宋回。

  宋回聽人喊自己便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他便清醒了些。

  他掙扎著從石墩子上爬起來,小石頭見了就去扶他,但卻被他一手推開。

  宋回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小石頭便緩步朝前路行去。

  小石頭跟著他往前行,兩次上前要攙他都被一巴掌推開。

  “宋大統(tǒng)領(lǐng),春風(fēng)樓那邊起火了您不過去看看嗎?”

  “城防營的事,與我無關(guān)?!?p>  小石頭聽宋回回了話心下便暗暗松了口氣,他上前還欲攙扶便又再次被宋回推開,“我自己能走!”

  小石頭不敢再扶他了只跟在一旁,他道,“宋大哥,這么晚了為何還在外面飲酒?”

  宋回沒回答,只是搖搖晃晃地繼續(xù)前行。

  “宋大哥,那天的事……”

  “不要跟我提云嬌,云嬌的死與你無關(guān)!不要再在我面前晃,煩死了!”

  小石頭聽了只得立在原地,最終也只能吐出一句,“宋大哥,對不起。”

  宋回的身形頓了一下,他顫巍巍地方前行,頭發(fā)四散,“它叫云嬌,十三歲,陪了我七年?!?p>  小石頭沉默了,看著在昏暗的官道上漸漸行遠的身影沉默了。

  ……

  小石頭回到西苑時李府四處都靜悄悄地,西苑也只有自己的房間還亮著燈。

  小石頭沒從正門進去而是繞到屋子后面悄悄地解開窗子一角朝里面打量。

  屋里還亮著燈,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門口的一張小板凳上。

  小雨滴靠著門兩腳伸直撐著地,她歪著頭后仰擱靠著門,微微張開的嘴角隱隱流出一道口水,在燈光下反射著一抹亮光。

  小石頭看了看四下后打開窗翻進了屋內(nèi),來到小雨滴面前看見小雨滴這么可愛的睡姿不禁輕輕捏了捏小雨滴的臉,“累到你了,睡的真甜!”

  小雨滴睡的很熟,小石頭將她抱起來她都還砸吧了下嘴往小石頭的懷里擠了擠喃喃了一聲,“哥哥……”

  將小雨滴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小石頭躺在一側(cè)輕輕拭去小雨滴嘴角的口水后便手杵著床榻抵著頭看著小雨滴。

  “小池雨,哥哥就要給你的爹爹和娘親報仇了。”

  也不知睡夢中的小雨滴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沉睡著的她呢喃了一聲,“娘親……”

  ……

  翌日,“王小北得意風(fēng)月劍,薛小爺命喪春風(fēng)樓”之事石破天驚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一早上,整個長安城便傳遍了王小北是如何在春風(fēng)樓與薛蟠起爭執(zhí)并用薛蟠的寶劍將其殺死的故事,眾目睽睽之下難以遮掩,長安人都在爭相議論。

  王小北殺人在長安城里并不稀奇,但王小北敢眾目之下弒殺權(quán)貴之子卻是頭一遭,以前王小北便是與那些衙內(nèi)公子哥發(fā)生爭執(zhí)也不過就是辱罵爭打一番罷了,這等狗咬狗死其一之事倒是成了長安人口口相傳的風(fēng)聞,無數(shù)人為此拍手叫好,有許多人私下曾感嘆說死的怎么是薛蟠為何不是王小北!

  不管如何來說,王小北“北地一小王”的稱呼這次算是徹底坐實了,他王小北不僅殺戮平民百姓,還敢砍殺高官子孫。

  小石頭牽著小雨滴和李折華來到劉府時劉芳美正唏噓地佯裝驚嘆,“這王小北不愧是北地一小王啊,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欺軟怕硬,沒想到真對上了,他連自家父親盟友的親兒子都敢殺!”

  劉芳美搖頭,“嘖嘖嘖,這薛蟠只怕到死都不相信王小北敢殺他!”

  段子安對此也甚為唏噓,李折華聽了便也同他們一起感嘆,小石頭見了心中覺得好笑,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怕劉芳美等人打破了腦袋都想不到這所謂的“王小北得意風(fēng)月劍,薛小爺命喪春風(fēng)樓”全賴小石頭一手所為。

  壓下心頭的得意,小石頭好奇地問道,“那王小北現(xiàn)在如何了?”

  “嘖嘖嘖,”劉芳美接了話,他直搖頭道,“這王小北這次算是攤上大事了!以前他殺戮平民靠他父親隨手就能擺平,可這次死的是薛蟠,薛尚書的小兒子,薛府的小少爺,而且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以利劍破喉致死,薛尚書便是不想與王家動干戈也不行了!”

  劉芳美笑著對小石頭挑了挑眼,“昨日晚上王小北就被禁衛(wèi)軍扣押進了京兆府,今日一早薛尚書就請奏將王小北繩之以法,圣上判了個押后再審,王小北他父親可是一句話都沒說!”

  小石頭聽了點了點頭后道,“只是薛家與王家同為一枝,薛尚書看著似乎急著按律刑行事,其實不過是講個面子里子,薛尚書與王尚書四下里各退一步此事估計也就了了!”

  李折華很認同,點頭道,“不過此事沒有個把月是過不去了,王小北起碼得在天牢里熬上十天半個月才有可能出來!”

  劉芳美和段子安對小石頭和李折華兩人的話忍俊不禁,小石頭和李折華看得疑惑,正欲詢問,劉芳美就笑道,“此事可不會那般善了了,這次是兩條人命,并不是薛蟠一條命!”

  “兩條人命?”

  小石頭和李折華大驚,小石頭更是再度驚問,“死了兩個人?怎會死了兩個人?還有一個是誰?”

  段子安看了小石頭一眼沒有做聲,劉芳美答道,“還有一個是春風(fēng)樓的老鴇!”

  “老鴇?春風(fēng)樓的老鴇怎會死在其中?莫非是春風(fēng)樓的大火燒死的?”

  李折華問了一句,劉芳美擺手作高深莫測般道,“誒,非也非也——”

  “到底怎么了你快是說呀,別賣關(guān)子了?!?p>  李折華把劉芳美的手拍開忙問道。

  劉芳美傲嬌地瞪了李折華一眼,而后道,“春風(fēng)樓起的大火不過燒壞了連片的幾座屋子,并沒有燒死任何人或貓狗!按春風(fēng)樓里姑娘們的供詞所說,是王小北殺了薛蟠之后要走,那老鴇不讓王小北離開說要等京兆府來人才行,王小北一怒之下就順手把那老鴇也殺了!”

  李折華聽了不禁咋舌,“這是殺出血氣了!”

  “這可不,王小北怒而連殺兩人,按罪該斬立決!便是薛尚書有意和解,全京城的百姓眼睛可都雪亮著呢,還有一條人命不交代,京兆府哪里有臉面擱在朝堂上!”

  “那京兆府的府尹在朝堂上是站在哪一方的?”

  聽劉芳美這般說,小石頭問了一句。

  劉芳美用手肘捅了一下走神的段子安,段子安回過神來便忙道,“哦,這倒不用擔(dān)心,京兆府府尹雖不是我父親一方的卻也不是楊九郎一黨的。京兆府府尹年過七十,素來不問朝堂之爭,只理會京兆府的大小案例。京兆府府尹即便能因薛王和解對薛蟠之死不過問卻斷然不會無視春風(fēng)樓老鴇之死!”

  小石頭聽了于是點點頭,“那就再好不過了?!?p>  說罷,他心下便覺有股難言之感。

  春風(fēng)樓老鴇之死是因他間接造成,這不由得令他心下一陣不痛快。

  小石頭不曾想到王小北竟有如此兇性,殺了薛蟠后不顧后果還敢連殺無辜老鴇,這不由得令小石頭心下暗暗責(zé)怪自己來。

  昨日計殺薛蟠嫁禍王小北是臨時起意,小石頭昨日去春風(fēng)樓的本意其實是與薛蟠混個臉熟讓薛蟠和王小北當(dāng)面鬧一鬧,而后找個夜黑風(fēng)高的晚上伏殺王小北嫁禍給薛蟠,卻不想見著王小北對薛蟠咄咄相逼又見宿寒劍在桌上放著,如此便心生一計,借王小北之手殺了薛蟠將王小北送進大牢。

  這樣一來王清安為了自己的獨子顯然會與多方達成協(xié)定,暗通曲款,這破綻自然也就露出來了,到時再尋機在城中鼓噪一番,將王家搞個灰頭土臉說不定就能讓王清安罷官!

  多死了一個人對于小石頭的計劃而言是好事,但這并不是小石頭希望看到的。

  小石有些傷神,劉芳美幾人沒有在意還以為小石頭在思索其中因由,倒是一直坐在小石頭旁邊安安靜靜的小雨滴伸出手揪住了小石頭的小拇指,小石頭看去便見小雨滴睜著個大眼睛看著自己。

  小石頭笑了笑,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明日是子安生辰,我們兄弟幾個可都得去段家祝賀??!”

 ?。ū菊峦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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