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人生總有離別
盧老板走了。
三天，盧老板查出那封信條是自蘇州城借由官驛送到長安城后便立時出了長安城趕往蘇州。
小石頭跟著盧老板和孫歸去來到東城門外時正有一個老太監(jiān)牽著一匹壯馬在等候。
這是小石頭第一次看見皇宮太監(jiān)，見他拿著拂塵神氣地緊便難免多看了幾眼。
那老太監(jiān)自然瞧得見小石頭在看自己，但對此并未言語，只是看了小石頭一眼將韁繩遞給了盧老板。
“盧老板，路途遙遠，還望謹慎。”
盧老板點了點頭便抓過馬鞍翻身上了馬背，老太監(jiān)忙從懷里摸出一塊令牌遞于盧老板。
盧老板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接過令牌塞進懷里，他撇了小石頭一眼，道，“你阿姐走時的囑咐你可還記得？”
小石頭點了點頭，盧老板便又道，“若是有事你直接尋李侍郎便可?！?p> “好。”
小石頭才應了，盧老板便一蹬腳駕馬朝不遠處的官道奔去。
城門口揚起一片煙塵，兩旁的行人紛紛避開，也有性子暴戾的直接破口大罵。
“你什么時候回來？”
小石頭沖遠去的盧老板大吼了一聲，但盧老板卻似沒有聽見，不曾駕馬遲緩半息。
在盧老板駕馬沖上官道往東奔去時，官道旁邊的一片林子里沖出來同樣的兩匹黑馬，其上各端坐著一個著棕褐色圓領袍的漢子，他們皆背縛包袱手提橫刀，徑直跟在盧老板的身后朝遠處疾馳。
“你便是忘憂娘家的小石頭？”
聽那老太監(jiān)朝自己問話，小石頭忙回身面對他行禮，“小石頭見過公公?！?p> 老太監(jiān)笑著點了點頭后打量了小石頭片刻，他捧著拂塵騰出一只手又從懷里摸出一塊令牌遞給小石頭，“李侍郎那里要是管顧不得你可持此令牌到宮門前交于皇宮禁衛(wèi)，我立時便來見你?！?p> 小石頭有些遲疑，他撇頭看了孫歸去一眼。
孫歸去卻默不作聲沒有任何表示，小石頭頓了頓后最終還是雙手接過那塊令牌，“謝謝公公?！?p> “叫我蘇公公。”
“謝蘇公公。”
蘇公公點了點頭，而后轉身看向盧老板離去的方向，他問道，“聽說上元節(jié)宮宴有你的位子，可擬好賀詞了？”
小石頭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尷尬地道，“還沒有！”
之前李年之對他說過，要他參加上元宮宴并擬作一首賀詞獻給圣上，小石頭起初還想著要尋盧老板問個清楚，但后來給忘記了。
而今盧老板已趕往蘇州……
“蘇公公，我自小對詩文辭賦一竅不通，我就不去上元宴嫌丑了吧？”
蘇公公瞧了小石頭一眼，笑道，“這可不成，你是盧老板點名要去的，圣上都批了紅了，你不去可是忤逆之罪！”
小石頭聽了只得咧咧嘴又答應了下來。
蘇公公朝孫歸去拱了拱手，轉而便由一個小太監(jiān)扶著上了一輛馬車。
末了，蘇公公掀開簾幕看著小石頭道，“盧老板說了，你的賀詞必須拿下滿堂彩，否則你欠他的十萬兩便要算利息了！”
“什么？十萬兩？”
小石頭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愕。
蘇公公卻笑了笑放下了簾幕沒理會小石頭，而后那小太監(jiān)立時便驅馬朝城內行去。
“蘇公公什么十萬兩？”
小石頭追了半截路最終只能任由蘇公公的馬車消失在眼前，他扶著兩膝大口喘氣，“十萬兩？我什么時候欠十萬兩了明明只有七百兩啊！”
孫歸去慢慢走到小石頭身邊，他抱著劍道，“你該去少陽山了。”
“孫大哥，我怎么會欠盧老板十萬兩銀子？”
孫歸去見小石頭問自己，于是直接轉身復又出了城。
小石頭無奈，喘了會氣便去雇了輛馬車出城。
少陽山在長安城的北面，馬車繞著長安城高大的城墻跑了近半個時辰跨過兩條小河便鉆進了少陽山。
在少陽山的中腹位置有快平地，順著這塊平地往少陽山的山脊上全是墳地。
在這塊墳地之前有一座新墳，小石頭到時李折華等人都已經到齊了。
今天是小雨滴娘親的頭七，小石頭無論如何也得帶小雨滴前來祭拜。
不過他并不打算告訴小雨滴這是她娘親的墳，只說是自己的一個姨娘的墳，要帶小雨滴來祭拜。
小雨滴見小石頭來了便撇下劉芳美的手沖上前抱住小石頭，“哥哥！”
小石頭摸了摸小雨滴的頭，見她沒什么異樣便牽著她來到李折華等人面前。
前來的都是那天見證了所有過程的人，包括周成在內便只有禮部官員一個外人。
禮部官員是段子安專門請來的，他領著小石頭等人按禮儀逐一祭拜后便走了，沒有過多停留。
祭奠皆休，劉芳美當先拿出一枚平安扣系在小雨滴身上，“小池雨，以后你就是芳美哥哥的妹妹了，這粒扣子你一定要帶上身上，任何時候都不能取下來！”
小池雨昂著頭高興地點頭道，“好，謝謝芳美哥哥?！?p> 而后段子安等人也都拿出了一樣禮物送給小池雨，有雕花的玉鐲、象牙墜的禁步、觀世音的平安鎖……
從這一天起除了小石頭外小池雨便又有了六個哥哥，這是劉芳美等人在池夫人的墳前默契約定的誓言。
小石頭將小池雨抱上馬車，小池雨大呼著沖進馬車里翻看段子安等人送給自己的禮物。
小石頭放下幕簾坐在周成旁邊，周成駕馬跟著劉芳美等人的馬車后面離開少陽山。
路兩邊走出來好些人，無一不是衣著破爛，老老少少足有一百多人。
這是德音坊的貧民，是來祭拜小池雨的娘親的。
小石頭拱手朝他們施禮，也有一些人停下來對小石頭回禮，不過全都神色悲戚，并不言語。
“娘親……”
小石頭忽的聽見一聲輕緩的呼喚，他愣了一下后將幕簾揭開。
小池雨趴在后窗上掀開了后面的簾幕在看逐漸遠去的少陽山。
馬車里散落著好些禮物盒子，就連小池雨剛剛愛不釋手的平安鎖也被棄置在一旁。
小石頭有些呆住了。
他鉆進馬車里把小池雨拉到面前便見小池雨滿臉淚痕。
“哥哥……”
小池雨大大的眼睛里流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小臉上有兩條小河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她伸出手緊緊地抱住小石頭，她把頭埋在小石頭的肩上流淚，“哥哥……”
小池雨很聰明也很懂事，這是小石頭始料未及的。
他拍了拍小池雨的后背，“哥哥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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