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幌子
吃了河底撈的鴛鴦鍋，其實絕大多數(shù)都是林秀吃的，陳芷的胃口實在不大，玉米汁都幾乎喝飽了，兩人看了扯面表演，還順手要了一包河底撈的番茄鍋底。
兩人其實還是有不少共同語言的，就算有些是雞同鴨講，聊些同事的八卦，一起罵一罵工作狂科長，吐槽不負責任的廠家乙方，或是聊一聊最近的電視劇，當然林秀并不會看這些電視劇，只是看過改編的原作小說而已，總之不會缺話題就是了。
不只是陳芷，林秀也有種普普通通日常的溫馨感，這半個月來在林秀身上發(fā)生了不少事情，說是日常崩壞有些夸張，不過真的讓林秀有一種亦真亦幻的恍惚之感。
這個商城的最上層是一家電影院，兩人吃完了河底撈就到了電影院準備看個一場電影，畢竟一場接近兩小時的電影是消磨時間最好的辦法了。
在收銀臺，林秀一眼就看中了一部國外引進的二戰(zhàn)太平洋島嶼登陸作戰(zhàn)的片子，正打算掏錢選座位，卻被跟過來的陳芷一口否決。
陳芷以手掩額，還好沒有聽林秀的在電影院門口等他，而是跟了過來，不然看這種戰(zhàn)爭片，豈不是把氣氛都破壞掉了。
果斷換了一部青春校園電影，主演是各種小鮮肉，反正就是男的臉特白，女的特小清新，反正沒演技，靠粉絲吃飯的那種。
整個一小時四十分鐘，林秀看得是昏昏欲睡，幾個所謂的大學生矯情來矯情去，一點共鳴都沒有，大學生活根本不是這樣的好不，嚴重懷疑編劇根本沒有上過大學。很快林秀的心思便飄到了其他地方，不知道這個時候桐人是不是還在打游戲，琪露諾有沒有把家里面搞得一團糟，靈夢有沒有把冰箱里面的東西拿出來熱著吃……
旁邊的陳芷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甚至有時候看到“揪心”的情節(jié)，還忍不住用力地摟住林秀的胳膊，讓神游太虛的林秀又痛得回過神來，反正他是不能理解，這幫人在熒幕上的無病呻吟為什么能讓陳芷甚至眼有淚光，這大概就是我林秀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吧。
從影院出來，兩人邊聊邊走，陳芷還沉浸在剛才電影的氛圍中，林秀在旁邊應和著，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在女生面前diss小鮮肉的演技，不然一定會被回懟你就是嫉妒他的帥氣，當然女主角還是漂亮的，不過沒有靈夢漂亮，沒有尼祿身材好，沒有琪露諾可愛，沒有優(yōu)克莉伍德激萌，也就一般般了。
兩人走到西湖邊，滾滾的洶涌人潮幾乎將行人都淹沒了，這回的斷橋真的是名副其實的斷橋了，站在遠處看著就好像人潮將斷橋壓斷了一般。
網(wǎng)紅打卡點、角色扮演的合照、兩個人抬的“八抬大轎”、一葉畫舫泛舟湖上……
這些平時林秀根本不會考慮的項目一個下午嘗試了個遍，好在林秀夠遲鈍，沒有意識到這些代表著什么，還想著自己都這么破費了，陳芷總該原諒自己放她鴿子的行為了吧，雖然林秀自己也玩的挺開心的。
一葉小舟只承載著三個人，年輕的船娘穿著仿古的服裝在后面撐著船篙，林秀和陳芷肩靠著肩坐在前面，在不大不小的西湖上，隔絕了大部分岸上的喧囂，藍天白云倒映湖中，被漣漪打得稀碎，周邊的高樓大廈和人來車往似乎度被隔離開，有了一種大隱隱于市的感覺。
陳芷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剛才坐轎子被顛得有些難受了，伸出雙臂露出了胸前的大片白膩，林秀瞥了她一眼，好小，比靈夢大不了多少，一定很省布料。
“看什么看！”
“沒看什么啊?！绷中戕D(zhuǎn)過頭去，這么小，有什么好看的，連溝都沒。
陳芷哼了一聲道：“看了都不敢承認，是不是男人啊。”
林秀只得承認：“好吧，那我看了，不過什么都沒看到?！?p> 沒有聽出林秀語帶雙關(guān)，陳芷失去了糾纏下去的興趣，她半躺在船上，頭離林秀的肩膀很近。
“林秀?！?p> 林秀應道：“怎么了？”
陳芷搖搖頭：“沒什么事，就是叫你一下?！?p> 林秀一下子拍了陳芷的腿一下，陳芷隨即用頭狠狠地砸了一下林秀的肩膀：“你打我干嘛？”
林秀聳了聳肩：“沒什么事，就是打你一下?！?p> 陳芷一下子被氣笑了，仰頭看著天道：“林秀，我突然覺得好羨慕你啊。”
“我有什么好羨慕的。”
“能堅持自我啊。”陳芷仰著頭笑著道，“你這個樣子應該是宅男加鋼鐵直男吧，還能這么我行我素，其實挺厲害的?！?p> 林秀也跟著半躺了下來，兩個腦袋湊在了一塊：“有什么厲害的，其實很多壓力都是別人給自己的，成家立業(yè)是父母的壓力，衣著打扮是社會的壓力，什么宅男、鋼鐵直男是主流文化的壓力，很多人頂不住這樣的壓力就會隨大流。我這種人就是無所謂而已，只要我自己過得開心，懶得在乎別人的看法，那樣活著多累啊?！?p> “人怎么可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啊，雖然確實很煩就是了，我媽天天逼著我相親，明明我才二十二而已?！?p> 林秀隨口道：“那你自己找個男朋友不就是了。”
陳芷瞇著眼睛，似乎等這句話很久了：“好主意哎，我找個男朋友當幌子不就不用被逼著相親了么，林秀，要不你來當這個幌子？”
林秀擺擺手：“我不行的，你媽又不是沒見過我，怕不是直接露陷了?！?p> “哈哈，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陳芷噘著嘴，大大的眼睛眨巴著，心里想著，還是不太好意思啊，不過算是開了個好頭了，林秀，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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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兩人并沒有一起吃晚飯，陳芷的母親連打六個電話催促陳芷回家，說是家里有事她必須出席，陳芷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和林秀告了別，臨了還要強調(diào)林秀欠自己一頓晚飯，改天一定要還上，不然都不算自己原諒了林秀放她鴿子的行為。
林秀能怎么辦呢，該破的財避免不了唄。
在路上的金拱門里面買了一些炸雞薯條，林秀提著一個大袋子回到了家。
“我回來了，帶了點炸雞回來?！?p> 沒有任何響應，林秀皺了皺眉頭，客廳里面沒有開燈，外面黃昏的陽光照了一些進來，昏暗而靜謐，無論是電視還是透過門看到自己房間里面的電腦都是關(guān)著的。
沒人？
第八十章鏡中花不是水中月
桐人依舊在阿拉德大陸縱橫馳騁，把林秀的茶軸機械鍵盤敲得噼啪作響。
靈夢依舊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哪怕天色暗下來也絕對不會起身去開燈，在不停閃爍著的電視機光線的映襯下，靈夢靚麗清新的面容被照得慘白。聽到林秀回來了，靈夢也只是淡淡地說一句“你回來了啊”，只有聞到炸雞的香味才會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琪露諾這個時候應該是乖乖地坐在沙發(fā)上，因為她四處亂竄肯定吵到了靈夢看電視，被靈夢的友情破顏北斗神拳揍了一頓之后，只能呆在靈夢身邊百無聊賴地玩著自己的手指，她有點想家了，至少在幻想鄉(xiāng)里面城管靈夢不會一天到晚在自己身邊。聽到林秀的聲音，藍發(fā)小蘿莉立刻元氣滿滿地跑到林秀身前，絲毫沒有早上林秀出門時候的生氣，尤其是看到滿滿一大包炸雞漢堡之后，更是“哥哥”“歐尼醬”什么的叫個不停，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個漢堡塞到嘴里，生菜上面的白色沙拉醬糊滿了嘴角。
但是，林秀腦海中想象出來的畫面一件都沒有發(fā)生。
客廳里面一片昏暗不假，但是電視也沒有開著，整個房間沒有一絲的聲音，一切都是顯得那么靜謐。
林秀把手中裝著金拱門和自己出門衣服的兩個袋子放到客廳里面的桌上，有些恍惚地在客廳里面走了起來，沙發(fā)上的靠枕隨意地擺放著，茶幾上面的薯片和果凍凌亂地放著，但都沒有拆開，林秀摸了摸電視機的后面，入手是一片冰涼，說明電視機就算真的開過，也關(guān)了有一段時間了。
“靈夢？琪露諾？桐人？”
林秀試探性的詢問話語，除了在房間里面激起了一陣細微的回音之外，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林秀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走進自己的房間，書桌上二十七寸的2k顯示器反射著窗外黃澄澄的霞光，機箱上面黯淡的rgb說明主機現(xiàn)在處于關(guān)閉的狀態(tài)。
“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在，難道這真的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林秀陷入了虛實難辨的恍惚之中，半個月之前，自己瀏覽網(wǎng)頁關(guān)掉了一個網(wǎng)頁廣告，由此莫名其妙地簽訂了一份契約，要幫助想要升維到三次元的二次元人物，并結(jié)識了自己的執(zhí)行者，同時也是自己的表妹，幻想鄉(xiāng)的博麗靈夢。
這之后又發(fā)生了許多事情，見到了孔明、尼祿、愛麗絲、桐谷和人、琪露諾、優(yōu)克莉伍德，等等以前只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人物，強行接受了許多在以前的自己看來十分荒謬的設(shè)定。更別說一周之前，自己化身葉問、黃飛鴻、酒劍仙，與身為整合騎士的愛麗絲大戰(zhàn)三百回合，更是在愛麗絲那兩團上打了一整套日字沖拳。
林秀伸出右手，看著自己修長但并不細膩的手指，自己好像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女孩子的那個這種東西吧，之前覺得記憶猶新的觸感現(xiàn)在卻記不太清楚了，難道這些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自己其實并沒有脫宅，而是陷入了更深層次的中二？
現(xiàn)在想來為什么自己會適應得這么快啊，自己明明一直都是一個無神論者，更何況脫宅之后除了偶爾逛逛p站，用一用某粉紅色的app之外，和二次元亞文化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卻十分輕易地接受了自己有了個表妹的事情，也十分輕易地接受了二次元人可以升維來三次元這么扯淡的事情，一切的不合理都加上了一個其實更不合理的前提——一切都是契約的效果。
林秀有些心灰意懶地靠在了床上，房間里安靜得除了能聽見窗外馬路上的雜音，甚至還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林秀自嘲地笑了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向自詡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的自己，其實也是個向往群居的可憐蟲么？竟然幻想出這樣的場景來滿足自己渴望人與人之間交際的心里，這也太傻了吧。
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由于極其討厭巨信上面的工作信息，所以林秀關(guān)掉了巨信的開機自啟和后臺自啟，非工作日也一直是關(guān)閉狀態(tài)的，他心不在焉地打開巨信，打算問候一下陳芷，看她有沒有安全到家。
“滴滴滴滴……”
通知欄不停地響著信息，尤其是孔明下面的未讀信息，更是多達56條，還有很多是請求視頻通話未響應的標志。
林秀沒有急著去看巨信上面的內(nèi)容，而是猛地站起了身子，先是跑到了客廳的鞋架邊上，最上面是自己的一雙籃球鞋，旁邊是一對紅色的小皮鞋，那是前天在趙大姐工廠直營店里面幫琪露諾買的。下一層是一雙黑色的短鞋，露出些許的腳背位置，那是靈夢穿著巫女服第一次與自己見面的時候穿的鞋子，后來她出門經(jīng)常穿林秀給她買的平底布鞋，因為她說這鞋子還蠻舒服的。
露出會心的微笑，林秀又跑到了原來胡楊綠，現(xiàn)在應該是靈夢的房間，大大的書桌上面只有一個化妝鏡、幾個唇膏和爽膚水，粉色的床簾和點綴著小狗圖案的紅白床單被褥，是靈夢和林秀一起對著手機屏幕，在某寶上面挑選的。打開衣櫥，里面掛著好幾件女孩子的衣服，從襪子罩罩到外衣外褲一應俱全，當然最顯眼的還是那件紅白色的巫女服，兩條單獨的袖子獨自掛在一邊，還有那大大的紅色蝴蝶結(jié)頭飾，就那樣靜靜地躺在衣櫥的角落里。
林秀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是啊，自己為什么要這么緊張呢，明明有這么多回憶，明明有這么多痕跡，怎么可能只是一場夢啊。虧自己平時還自詡為心若冰清天塌不驚，這么一點小事情就讓自己這么失落了么，一點都沒有平常的冷靜。
不過林秀心里也清楚，越是在乎才越是在意，正是因為不舍得失去，才會在以為自己不曾擁有的時候那么失落。
也許剛剛認識半個月的表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并沒有原來想象的那么低。
現(xiàn)在的林秀才意識到，平常有人斗斗嘴，很嫌棄你做的菜但是夾到她碗里還是會吃，表面上聽你的話但是能在沙發(fā)上坐著就絕不起來，平時的時候很懶散，遇到事情卻很帥氣可靠。
似乎，也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