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柏圻趕忙將她扶起,喚了太醫(yī)來看診,而后便一直在她床邊守著,直到辛玥醒來。
睜眼時看見柏圻,她的情緒宣泄而出,死死拽著柏圻的衣領。
“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顫著的聲音讓柏圻皺眉,他把辛玥抱的更緊了些,輕拍著她的背想要緩緩撫平她的情緒,可卻讓她越來越激動。
“怪孤,怪孤沒有保護好你和未出世的孩子?!?p> 此事一出,痛苦的除了辛玥還有柏圻,在被風力擋在屋外的時候他就在不斷懊悔,如果可以多派些人,多注意她在后宮的處境,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可惜后悔沒有用,事已至此他除了多在她的身邊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自此之后,辛玥白日里只坐在宮中,話也不說,偶爾說些什么,但是太小聲了讓人聽不清。夜間時她就趁著所有人都入睡了后跑出寢宮,在王宮中隨意走動,這也是后來有夜巡的侍衛(wèi)說的。
接著的時日里,入夜后宮中怪像頻生,說是鬧了鬼,辛玥枉死的孩子回宮里尋仇來了。就這么一傳十,十傳百的,鬧的人心惶惶。但柏圻和張意禾卻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事態(tài)難壓,只好尋了個道者進宮里。
那日來的道者在宮內(nèi)做法,柏圻怕辛玥見著了會失控,于是便在她宮中陪同著,可修道者的氣息于妖而言便是最為敏感的。察覺到的那刻,辛玥從院落的躺椅上直接站起,轉身盯著柏圻,那雙眼眸早已失了當初的澄凈。
“你找了道人進宮做法,你是不是覺得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我的孩子也是?”
“阿玥,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在宮中,人心惶惶之下,我身為君王自是沒法推脫。”柏圻也是無奈,事情初發(fā)之時他就知道了是辛玥做的,他放任著,默允著她的行為,可他終究不能放下自身的責任。
“是啊,你是一國之君,你有你的責任,你不能選擇為誰而停?!闭f著,辛玥緩緩躺回躺椅之上,沒再說話。
那道者的道行其實不深,他雖能探到妖氣,但卻十分愛財,張意禾允了他不少,于是他便隨意做了個法事就過去了,也未曾去追蹤過妖氣來源。也自此日之后,辛玥沒再動作,宮中也算是逐漸恢復了從前模樣,人人都在贊嘆那道者的道法高深,卻鮮少人過問如今的月貴妃如何。
終是在某一日,她郁結于心,久久難消,于芷宣宮中逝去。也因此,柏圻整有五日都未曾上朝,只待在芷宣宮中,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時得了病,又是如何一病不起。
溯溪在回住處的時候反復思著著,按柏圻如今的說法來看,曾經(jīng)宮中發(fā)生怪異之事是因為辛玥喪子,并且很有可能知曉了是被人所害才會在夜間施法試圖以鬼怪之談來為子復仇。而之后出現(xiàn)的這個人與辛玥同為山狐,二人之間必然有什么聯(lián)系,莫非是為了給辛玥報仇而來?可細想之下又有奇怪之處,山狐雖不在聚妖城范圍,但其本身不弱,本不應當被普通凡人輕易傷到身軀。
只聽“咚”的一聲,他整個人都撞在了院門上,因為是低著頭走路,腦袋便是最先碰上的那個。
“啊嘶…痛痛痛痛痛。”
這一動靜讓在院中練劍的霓千裳注意了過來,看見溯溪捂著頭踏入院中,她走上前去問道。
“師兄,你這是?”
溯溪略顯尷尬,捂著腦袋的手也只是擺了擺,作出一副并無大礙的樣子:“沒事兒,你師兄我能有什么事兒。”
說著話的時間人就已經(jīng)走到院中的石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一口便又沉思了去,霓千裳看他這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接著練劍去了。
自上次溫離通過畫卷殘留的靈力見到溯溪之后,她就越發(fā)坐不住了。以前總待在留溫殿里,如今這是哪兒都能看見她的身影,時而去藥山晃晃,時而去律山晃晃,又是看看門中弟子的修煉,又是到不離鎮(zhèn)轉轉。
這日螢夢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見著從外頭走來,然后坐在桌椅旁就開始走神的溫離。于是拿了一壺茶在她身旁坐下,放了茶杯在她面前卻沒倒茶,結果可想而知。溫離拿起茶杯往嘴邊送,結果卻發(fā)現(xiàn)里面沒有茶水,這才回過神來,緩緩轉眼看向螢夢,發(fā)現(xiàn)螢夢也在看她,只好尷尬的笑笑而后放下手中的茶杯。
“阿姐啊,你這幾日是?”
“身為靈主,自然是要關注門內(nèi)情況的?!?p> “是嗎?”
這一問讓溫離轉開眼看向了別處:“當然?!?p> 螢夢無奈的搖了搖頭,替她把茶倒上,再言:“阿姐是何時變得這么瞻前顧后了?”
“我何時變得這么瞻前顧后了?”溫離轉回眼來看她,眼神中略帶疑惑。
“既然沒有,那為何想做的事卻不去做呢?”
好吧,她承認。
螢夢一句一針見血,溫離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思考片刻后眼神一定,直接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走時還留了一句。
“我走了,不知何時回來,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p> 看著溫離消失的身影,螢夢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她拿起茶杯一聞,而后才緩緩入口。
夜里,王城。
溫離的身影立于城樓的最高處,她終究還是來了。只是不知溯溪所在何處,也不想用靈力探尋,以溯溪現(xiàn)在的實力,怕是容易察覺到她。只是來見一見而已,讓不讓他知道其實都無關緊要??伤€是沒想到,從她來之后,溯溪便看見了。
這幾日他和霓千裳想到了一個主意,做了一場事態(tài)平息已經(jīng)出城離去的假戲,那山狐本受了重傷,可他若是為了替辛玥報仇而來,必然不會就此收手,放出他們二人離去的消息,指不定便可引蛇出洞。這好巧不巧的,蛇還沒引出來,倒是先來了個溫離。
溯溪隱去氣息,悄悄地從另一條路到了溫離身后,待他確認了確是溫離無疑后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