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街,問了一戶人家的大嬸子,二人很順利便找到了巷子里的三十六號,門口顯得有些破舊,門環(huán)上也是銹跡斑斑。
二人對視后,赫連宇上前輕敲著門。一旬后,竟都未曾有人開門,見此二人果斷翻了墻頭。
可剛落地,孟曦便深感不對,在殺戮場待久的人,嗅覺總與平常不同,但凡有十米內(nèi)有半點殺意,總能迅速的感覺到。
同樣的,此時赫連宇也察覺到,他們正被濃濃的殺氣包圍。
盡管二人瞬間反應(yīng)過來,可想逃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堂屋內(nèi)無數(shù)的箭形成箭雨,飛快地向他們襲來。
除了赫連宇一直以來修習(xí)長刀以外,還練掌法與拳法。沒了長槍的孟曦,面對遠攻的箭雨,她真的無可奈何。
于是現(xiàn)下這樣的情況,除了掌風(fēng)能進行抵御,他們幾乎是避無可避。
欲使出輕功的孟曦,被高處的箭雨給擋了下來,赫連宇擋在她身前,一擊內(nèi)力凝聚的掌風(fēng)打出去,只獲得片刻的停頓,隨即另一波剪又接踵而至的射過來。
這樣下去根本就不是辦法,眼看一只只箭擦過赫連宇的手臂,所過之處,皆將衣服開了個口子,劃出一道血痕。
她掃眼望去,四周空蕩,唯有墻角處有一只大水缸。祈禱著里面有水,一個鷂子翻身,她脫下外套,將其拋到了水缸中,快速撈出時,衣服果然濕漉漉的。
一瞬間離了赫連宇的防護,幾只箭矢直直射向她背部,就在即將射中時,箭卻突然落地,伴隨著一起落地的,還有幾顆不知從何而來的小石子。
濕透的外衫加重了份量,令她有些激動,轉(zhuǎn)過身來,孟曦并沒有注意到其他。她展開外衫,緩緩引出內(nèi)力,一席輕薄的外袍,瞬間變成了一塊暫時性的盾牌。
她站到堅持不住的赫連宇身前,快速旋轉(zhuǎn)著手中的外套,推動著前進,只有將遠程變成近攻,他們才有獲勝的可能。
赫連宇立即了解了她的動機,配合著跟了上來。推進到門邊,孟曦猛然甩開袍子,赫連宇也跟著全力使出一掌打了出去,只聽屋內(nèi)“轟”的一聲,桌椅花瓶,應(yīng)聲舉裂,跟著傳來一些悶哼聲,箭雨也停止了。
從防御換成進攻,過程不過須臾,二人配合竟十分默契。
“先撤”,孟曦道。
此地不宜久留,兩人對視,想法相同,于是迅速從房子撤退。
花坊是去不了了。線報有誤,最大的可能就是暗探已經(jīng)暴露,再則就是叛變,后者影響更甚,所以此時去花坊等于送人頭無誤。
左躲右藏,他們翻墻進入了一家農(nóng)戶的院子,農(nóng)夫白日里都去田地干活,院子里并沒有人。
尋了一個草垛,孟曦扶著他靠在草垛上,從懷中掏出益清給她調(diào)制的金創(chuàng)藥,塞到了赫連宇手里。
“這個你自己涂,我得回去一趟?!?p> 說著便要離開,卻被赫連宇一把抓住,孟曦回頭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是怕自己落跑,勸慰道:“放心,我不是那么不講義氣的人?!?p> 對上她的眸子,赫連宇只說道:“你自己小心點。”
似是沒想到,平日里瞧她并不是那么順眼的赫連宇,竟然在擔(dān)心她,愣了一瞬,她點頭道:“嗯?!?p> 赫連宇的暗探暴露,使他們中了埋伏,這必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既然如此,那追兵就不會那么容易被甩掉。
她必須去引開追兵,并聯(lián)系上自己的人,楚國不宜久留了,之前拿到的情報也需要盡快擺到明面上。
想著這些,也顧不得其他,她順手拿了件院子里的涼著的袍子,施展著輕功便飛了出去。
要的就是惹人注意,盡管這樣做是把自己置身危險,可她的輕功,除了司馬旻奕和江湖上的風(fēng)笑天以外,還不曾懼過誰,要想追上她,也算是一件難事。
孟曦的自信十足,憑仗著的就乃是風(fēng)笑天常年都在大漠,不可能為楚國所用??伤嗣鳂屢锥?,暗箭難防,再高明的輕功,也怕遇上暗處的弓弩。
楚國雖請不來風(fēng)笑天,卻請的來天下第一箭弩手燕無痕,燕無痕的名字就是他的外號,箭弩一出,燕過無痕。
遠處一高樓之上,黑色的身影趴在窗前,手中持著一柄十五寸左右的弓弩,這把精良的弓弩經(jīng)過改裝,威力更加的強悍,攻擊力十足。
此時它對準(zhǔn)的目標(biāo),正是輕松奔跑在屋脊,穿著農(nóng)戶服模樣的孟曦。
弩在弦上,感受到空氣中微風(fēng)的流動,空間靜默的一瞬間,它爆發(fā)彈出,直射目標(biāo)。
剛跳躍至另一家的屋脊的孟曦,未等落地,襲擊從身后傳來,空中的她找不到任何借力,只能任由自己隨著襲擊她的人一同墜地。
說襲擊也算不上妥當(dāng),那人只是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他借力高墻,帶著她一同飛快落地。
落地停住的瞬間,身后之人環(huán)住她的脖子和腰身,下將巴墊在她肩膀上,為剛剛后怕之事心驚,他不自覺加重了手部的力道,似要將她融進骨血里。上一刻他還血液逆流,呼吸幾乎跟著停止,此刻停止的呼吸也重新運轉(zhuǎn),輕微加粗。
其實當(dāng)被他碰觸到的那瞬間,她就認(rèn)出來了。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這么抱過她,他的懷抱她再熟悉不過,懷中的溫度與舒適讓她眷戀,可太久了便容易沉溺,她試圖掙開他。
“別動”,呼吸聲打在她身邊,有些迷溺:“我安排了人替你?!?p> “放開”,她并沒有領(lǐng)情。
他松開她,卻并沒有放手的打算,而是將她轉(zhuǎn)過身,握緊她的肩膀:“放開你又要去哪里,那個赫連宇身邊,你看看你跟在他身邊,遭受了多少暗殺和埋伏,那個深思遠慮、八面玲瓏的孟曦,剛剛竟然要被江湖上一個刺客暗殺,這像話嗎?”
暗殺?這是她沒有想到的,也叫她想通了司馬旻奕為何會突然現(xiàn)身。
孟曦用力甩開他,據(jù)理力爭:“那你呢,你不是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可這種事情你還在吃醋嫉妒,你司馬遙不是號稱神機妙算、睿智無雙嗎,你的謀算呢,你的理智呢?”
二人皆是字字珠璣,他們太過了解對方,一舉一動都會輕而易舉被看破。她不知道他來楚國的目的是什么,可她清楚的是,一旦他插手了自己的事,必然會給他帶來麻煩。
“理智?你跟我談理智,我的理智在看見你的一瞬間,早就被狗吃了。”
幾乎是怒吼出聲,兩個正在被追查的人,誰又有理智呢。
一瞬間心臟某處的堅硬,似乎早已碎成了碎片,不想被他看出來,更不想被自己看出來,孟曦轉(zhuǎn)身便要離開,臨走只道:
“你的眼疾已好,該是沒有別人知道,別在管了。”
身后之人卻笑出了聲,不知是笑她的話太過假模假樣,還是笑自己聽的太過認(rèn)真。
他收住笑,灰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沖著她離去的背影,大聲道:“孟曦,你會來求我的?!?p> 離去之人的步伐卻沒有絲毫的停留。
雖有司馬旻奕之前的保障,再上街時,她還是更加小心了些。
她相信他真的安排人把追蹤者引走了,可她并不想連自己的人也一起暴露。即便得了赫連宇五十匹馬的承諾,可一名得力的暗探培養(yǎng)起來也是耗時耗力的。
之前同赫連宇穿過早市時,她買一堆東西,也不過是掩人耳目,頭已經(jīng)接上了,她只要順利把消息拿回來就是。
早市處有塊牌坊,牌坊柱子下左右各有一個石獅子,孟曦順利的從右邊石獅子的上顎拿出紙條,轉(zhuǎn)瞬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