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 河妖
“俊后生，馬上就要開船了，你們扶穩(wěn)一點，小心顛簸?！?p> 笑呵呵的將陸齒幾人迎上木舟，中年漢子熟練的解下了船尾綁在碼頭木樁上麻繩，吆喝了一聲船號子后，便招呼著一旁的自己兒子揚起木漿，緩緩朝著對岸劃入。
“誒？你這漢子，當真可惡，怎么開船了偏偏不喊我們？莫不是你手中沒拿我等的元寶銀錢？”
岸邊靜心養(yǎng)氣的四名道士，睜開雙眼便看到船家已然將木舟劃出去了數(shù)丈之遠。
這才趕忙掀起身上寬大的道袍，各自使出自己的得意手段，翩若飛鴻的一一落在了行駛中的木舟之上。
“怎么沒喊？這怎么響的開船號子聲，別人都能聽的見，偏偏就你等聽不到？”
板著臉冷冷的瞥了眼前的少年道士一眼，船家揚起手臂，無比生硬的回應說道。
“你！信不信我…”
“回來，元真，確實是我等沒有聽到，何故將怒氣牽連別人？”
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元量打斷了少年的話語說道。
“可是師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們…”
“好了，靜心養(yǎng)氣，莫非元真你又忘了師尊的叮囑，等回去了給我重新抄寫五十遍寧心經(jīng)，好好磨磨你這毛糙的性子?！?p> 負手而立，不在言語，元量神色平靜的站立船尾，衣炔飄飄，一身氣量宛如神仙中人。
“這牛鼻子倒是還像是個真正的修道之人，不像旁邊那小子，出言不遜，什么叫難得出個懂得廉恥之人？說話甚是難聽，讓人窩火?！?p> 不再理會身后的那幾名道士，中年漢子嘟囔了幾句后，便專心的把著船頭，在安靜的寬闊河面上破開波浪，平穩(wěn)前行。
“沒想到船家你也是個心情中人，不過一個被寵壞了的半大孩子罷了，何苦與之慪氣？”
“倒也是，你這后生年紀輕輕的，這肚量卻不知比那小牛鼻子高了多少，看見沒有老二，以后多和人家這俊俏后生學學，說的話讓人聽著就覺得很有道理哩！”
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中年漢子滿是老繭的大手就像是個小蒲扇一般，輕輕拍了拍在身旁賣力劃船的二兒子腦袋。
“怎么？還瞅著自己命根子發(fā)呆呢？又沒少一塊肉，有啥好看的？”
好笑的走到幾人身旁蹲坐下來，陸齒饒有興致的指了指金剛的大腿根兒調(diào)笑說道。
“陸兄弟，你可別再提這一茬了，只不過我沒想到那小牛鼻子下手這么果斷狠辣?！?p> 抬起頭看了看船尾靜心打坐的幾名道士，金剛壯碩的臂膀上幾條暴起的青筋一閃而過。
“算了，看在他師兄還算明事理的份兒上，就不再和他們多做計較了。”
長舒了一口氣，金剛壓下心口的怒氣說道。
“有意思，我反倒覺得他們幾個里面，也就那小道士的心腸可能還稍微好上一些?！?p> 若有所思的看著少年道士略顯青澀稚嫩的臉龐，陸齒環(huán)抱著手中長刀，靠在船舷上說道。
“好心腸？陸兄弟你是不是早上包子吃多了，被豬油蒙了心智？那小崽子還是好心腸？”
“你這憨貨當然看不透徹?！?p> 伸了個懶腰，即便是穿著一身寬松的黑袍，也難擋蛇姬高挑的玲瓏身段。
“看上去，那少年道士的師兄似乎明理大度，是非分明，但你得知道，那少年剛出手的時候，他可并未有過半分阻擋的意思，等到真正出言阻止他師弟的時候，那飛劍都在你頭上來回躥騰了好幾趟了。”
“你是說，那牛鼻子道人只是看他師弟與陸兄弟僵持不下，這才出言阻止？”
好半晌才尋思過來其中隱藏的彎彎道道，金剛神色一凜，看向后方道人的眼神越發(fā)兇惡起來。
“那也只能說明這些道士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怎么看出來那小牛鼻子心腸好上一些的？”
“更簡單了，你想，那小道士從言語不難看出性子極為高傲，你都用這番污穢之語辱罵他了，他還沒朝著你這大好頭顱直接來上一劍，取你性命，多少也算有那么一絲善念。
至于他師兄，如果說小牛鼻子第一次出手太過突然，是他來不及阻止，倒也能說的過去，但第二次，那小道士的飛劍明顯已經(jīng)打出了真火，他卻仍然不出言阻止，二者心中的惡意程度，孰輕孰重？”
從蛇姬那里接過話頭，陸齒簡單的對著金剛分析了一下事情的走向脈絡。
金剛：“…”
“總感覺在團隊里有點兒和你們格格不入，你們小時候都是吃什么長大的？怎么一個個的都有這多的心眼兒”
“砰”
還沒等金剛話音兒落下，只見正平穩(wěn)前行著的木舟猛的一頓，仿佛是被什么東西從水下大力拍打了一下似得，整個船身在一記悶響聲中直接橫著飄出了數(shù)米之遠，好懸沒直接被掀翻了過去。
“什么東西？”
陸齒高高躍起，雙目如電的從重新平穩(wěn)下來的河面掃過。
“…沒看清，不過隱約好像是一道巨大的黑影，一下子就從船邊竄過去了！”
船主人的二兒子抬起頭，臉色蒼白的對著眾人開口說道。
“一道黑影？船家，平日里也曾遇到今天這種古怪的情況么?！?p> 皺了皺眉，陸齒握刀的手臂繃得筆挺。
“沒…有…，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我在這河上已經(jīng)撐了快三十年的船了，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情，后生，你說是不是水里的龍王爺發(fā)怒了？”
擦了把臉上飛濺的水珠，中年漢子黝黑的臉上掛著濃濃的不安神色說道。
“龍王爺？”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p> “要是真有龍王爺，早就把這無法之城連根拔起了，還能讓幾個妖物惡人占山為王？奴役百姓？”
仿佛聽到了極有意思的笑話一般，小道士伸手指著遠處山頂，只能模模糊糊看個大體輪廓無法之城，滿是嘲諷的笑道。
“你這娃娃，年紀不大，怎么滿口胡言亂語，這無法之城的大人們哪里欺壓我們了？
在這種地耕田，雖然每年都要給城里的大人們繳納糧食，但余下的多少都能讓人混個溫飽。
甚至努努力，還能剩下余糧，如今這世道，像這種衣食無憂的好地方哪里去找？”
“愚昧至極，你們這些人簡直是被鬼迷了心竅，好壞不分！沒聽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妖怪牧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喘著粗氣，小道士被氣得滿臉通紅的反駁說道。
“全都是一丘之貉，這妖怪哪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