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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鳳洛陽

二十六、心事未了風波起 手足難聚意難平

錦鳳洛陽 胭脂落白 3008 2020-01-30 15:59:00

  元懌拜別元愉從客棧出來后,心里牽掛著仙真,如何愿意休息,本想直接前往瑤光寺外等候,無奈半路遇上清河王府家丁慌張稟報皇上召元懌及眾大臣連夜至皇宮議事,旨意已經連下三次,已經雷霆大怒,清河王太妃忙命所有家丁四處尋找。

  元懌只能暫時放下思念仙真的心,匆匆趕回王府更換朝服即策馬漏夜入宮。剛進宮門就撞見了也是剛剛趕回宮的劉騰,這劉騰也是跑的汗流浹背,面露惶恐之色,元懌悄問劉騰皇上何事連夜召集眾臣,劉騰卻也不知,元懌無法只得硬著頭皮步入太極殿。

  只見眾臣唯唯諾諾垂手低頭立于大殿兩側,元恪身著赤龍黃袍,巍巍然然坐于寶座之上,面色峻冷,元懌俯身叩拜請元恪降遲來之罪。

  元恪面有慍怒,尚未開口,只聽立于前排的高肇陰陰一笑,似帶嘲諷的說,“清河王一向樂的和彭城王一般閑云野鶴生活,自然未將國家大事置于心上,今日皇上連下三道圣旨也尋清河王不到,也怪傳旨的公公沒去彭城王府找找?!?p>  元懌一聽高肇此話分明暗指自己與元勰過往甚密,而皇上一直對元勰防范甚嚴,如今元勰閑居在家仍然躲不過這奸臣的算計,不由心中暗暗惱怒,抬頭怒斥,“非是本王不理政務,實則不堪與小人為伍,同朝列班,玷辱了我魏國皇室的體面。彭城王乃是皇上與本王的血親皇叔,先帝器重的能臣,辭官退隱卻是為保全我大魏的穩(wěn)定。若都似你高大人如此錙銖必較,留心你所謂的大事,那我朝如何問鼎華夏,開創(chuàng)這盛世輝煌?況我叔侄偶聚乃是共聚天倫,爾等畜輩豈能理解這人倫?!?p>  高肇被元懌噎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你,你”的表達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元恪自幼與元懌一同長大,自然心里清楚元懌的秉性,元懌一向謹小慎微,對他極是仰慕,如今因他和廣平王元懷資歷尚淺,所以一般朝政之事都不會告知,而今日是為了元愉的事情,是政事也是家事,所以才連夜召入宮中。元懌來遲也是情有可原,為避免無謂爭執(zhí),元恪微微一笑,命元懌起身,元懌叩謝皇恩站于高肇對面與高陽王元雍、廣平王元懷同列。

  元恪拾起置于龍椅之前的蟠龍案幾上的一本奏折,對著眾臣揚了揚,“這是參奏京兆王元愉的奏本,所列罪責兩大罪,一是私納娼妓,羞辱正妃,二是行為不端,貪污納賄。眾卿家看此事如何處置?”

  一時朝堂上眾大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元懌心知此事定是高肇所為,正欲上前為元愉辯解,卻看見侍立一旁的劉騰對自己搖頭使眼色,無奈之下邁出的腳慢慢縮回。

  仆射李沖本就是性情耿直的清廉之人,他上前奏道,“微臣以為民生不遂,乃是吏治不清,為官者賢,則百姓安。整飭吏治,才是國之根本。京兆王納娼娶妓,有違皇室顏面;羞辱正妃,私護小妾,乃是有違綱常;貪污受賄,則是法紀難容。臣請皇上嚴懲?!?p>  高肇聽了李沖的話句句和自己的心意,本來此事自己就不想太出面來說,以免做的太過,正好李沖這個莽夫為自己鋪好路,便也上前跪下啟奏道,“臣附議,此風不可長,請皇上嚴懲京兆王?!?p>  而朝中那些一向墻頭草的大臣見高肇這個權臣都附議,忙齊刷刷跪倒一片齊聲附議,元懌看著周圍跪倒的眾臣,發(fā)現元恪眼中似有意味的看著自己,無奈也只能跪伏地上,心里暗暗為元愉擔憂。元恪見眾大臣都要求嚴懲元愉,便將元愉召入宮中責打五十大板,外放冀州做刺史。

  群臣三呼萬歲,大禮叩拜后散去,元懌經過這一天的事情早已身心疲憊,立于太極殿大殿之外,看著旭日東升,陽光照射著金色琉璃瓦熠熠生輝,朗日晴空,卻被風吹來一大朵烏云欲遮住朝陽,元懌緊閉雙目,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身邊傳來五弟廣平王元懷的聲音,“四哥,多想無益,烏云遮日,也終有散開一天,只是時候未到。我們現在又無實權,生死操控于他人之手,今日就算我們當庭求情也是無濟于事,你看那高肇的嘴臉,分明就已挑唆皇上給三哥定了罪,如今拉我們過來不過走個過場?!?p>  元懌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到不遠處被那些擅于奉迎的大臣們簇擁下的高肇一臉陰笑的看著自己,元懌壓抑心中的怒火回以蔑視的微笑,回身對元懷說,“先圣人說的好,唯女子小人難養(yǎng)也。養(yǎng)尚且不可以,何況寵信!前朝高肇、后宮高英卻正是這一個小人一個女人,我魏國有此二人真是國難啊。罷了,如今我們手中沒有半點權力,多想也無益,只是給小人增添話柄。對了,五弟,三哥應該已經受杖刑完畢,今天就要啟程了,冀州偏遠,此日一別只怕我們兄弟再無相見之日,我想去送送,五弟你呢?”

  元懷笑著勾住元懌的肩安慰,“皇上只是一時被小人蒙蔽,我們只要尋得機會為三哥進言,還愁我們沒有相聚的一天嗎?四哥,時辰不早,我們趕緊走吧?!?p>  于是拉著元懌策馬奔至宣廣莫門外十里亭等候元愉的車隊,半個時辰光景,見元愉攜帶家眷家丁一行數十人行至十里亭處,聞家丁稟報清河王和廣平王在亭中設宴等候,元愉掙扎著下車由家丁攙扶進入亭內。

  元懌見元愉長衫上仍沾有斑斑血跡,面色蒼白,忙吩咐崔進取來鵝毛墊放置于石凳之上,元懷上前扶他坐下。三兄弟六目相對,無盡凄涼,元愉顫抖著身體,扶著石桌嘆氣,“多謝二位弟弟來送為兄一程,只怕今日別后,再難相見了?!?p>  元懷端起酒杯,“三哥說的是什么話,我和四哥會勸皇上念及兄弟情誼,相信皇上圣明,三哥不日就能回來。待三哥回來之時,我和四哥一定還在此迎候?!?p>  元愉苦笑一聲,看看元懌和元懷,滿腔怨氣的說,“兄弟情誼?哈哈哈,三哥和你們不一樣,四弟從小與皇上關系最好,五弟你是皇上一胞親兄弟,三哥我不過只是貴人之子,論地位、論才氣都比不過你們,柿子還撿軟的捏呢,今日拿我開刀卻不出奇。如今父皇的兄弟被殺的差不多了,也就該輪到我們兄弟了。”說完悲從中來,仰天吶喊,“父皇,您在天之靈看看吧,看看您的兄弟,看看您的兒子們吧。我們堂堂鮮卑最尊貴的血脈,如今只能跟狗一樣夾著尾巴活著,搖尾乞憐還難以茍活于世?。 ?p>  此話一出,讓元懌、元懷陷入深思,孝文帝兄弟七人,咸陽王元禧、河南王元干、廣陵王元羽和北海王元祥都已經死了,如今只剩下高陽王元雍和彭城王元勰,而高肇明顯又開始對他們兄弟開始下手,如今是元愉,下個不知道會是誰。

  兄弟三人相視無語,淚濕眼眶,只是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誰都不知道以后他們的命運會是怎樣,朝政上元恪事無巨細都要先問高肇的意見,他們就像天上的風箏,地位再高,線在別人手上,是上是下只憑一人的喜怒。

  元懷忿忿難平,將空的酒杯擲于地上,“我們是龍子,再不濟也是條蛇吧,成天被一只毒蟾蜍當蟲子一樣的對待戲弄,我忍不了了,萬事未有定數,誰吞了誰還不一定呢?!?p>  元懌雙手背到身后立于亭前,看見馬車里楊婉瀴帶著面紗掀開布簾對他們點點頭算是問好,卻未看到于墨竹,心里有些奇怪,問道?!霸趺礇]見于墨竹?”

  元愉聽到這問題,面上反而有了喜悅之色,挑起眉,把玩手中的酒杯,“那賤人,我把她丟在府里了,圣旨只說讓我去冀州,又沒說讓我?guī)Ш稳巳ゼ街?,這總不能再參我個不遵圣旨吧?!闭f完眼睛溫柔的注視楊婉瀴,“這次終于可以實現我的諾言,再不讓她受委屈?!?p>  元懌沉默不語,元愉知道他的心思讓元懷扶自己起來,雙手拍著兩個弟弟的肩膀,“哥哥我該上路了,兩位弟弟好生珍重,不明形勢就暫且忍耐,忍無可忍時謀定而后動?!?p>  驕陽下,三兄弟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目光堅定無所畏懼,元懌和元懷攙扶著元愉登上馬車,楊婉瀴腆著肚子讓元愉伏在自己腿上,以免元愉受傷的背著地,互道珍重后揚塵而去。

  看著馬蹄揚起的風沙漸漸消散在遠處,元懌突然羨慕元愉終于可以摒棄所有人異樣的眼光與相愛的人廝守,權位和仙真相比,他寧愿選擇仙真,如今的朝廷他無力攬狂瀾,但至少可以與心愛的她相伴天涯。元懌打定了主意,送別元懷后只身前往瑤光寺,他要讓仙真明白他的心,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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