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南頗費了一番功夫把王婷的信送回去,但那家人沒有讓他捎回什么信。在凌晨兩點,路南應約還是去酒店找王婷了。
他來到六樓,找到8605房,敲了敲門。
“我等著你呢!”王婷捏住路南的袖子,把他請到屋里。
“我把信送過去了。”
“謝謝你,你知道,我不方便做這事,我也沒有其他朋友了。感謝你愿意幫我?!?p> “但是沒有你的信?!?p> “我猜到了,沒關系,還是很謝謝你!坐!”她輕柔地說。
路南被她引著坐到床上。
王婷也在他旁邊坐下來,她身上的香氣很迷人,她沒有用那種很俗氣又很濃烈的香水,而是一種優(yōu)雅的清香。
王婷微笑著看著路南,路南有些局促,他覺得自己該走了。
“你長得挺好看的?!蓖蹑谜f道。
“謝謝?!?p> “你幫了我,我該給你點獎勵!”
然后她就輕輕扶著路南的肩膀,另一只手微微捏著那淡藍色的短裙、翹起右腿跪到他的大腿上來。
然后她就要去脫路南的衣服。
她這樣做竟沒有搞得路南很緊張,這一點稱得上是她的一個天賦。路南心跳加快起來,呼吸急促,但路南此刻想的是:憑什么她那么自信?
哦,她是個小姐,男人都是付錢換取擁有她的身體的。她把奉獻一次身體當成一個獎勵也不為過,只是,真的所有男人都喜歡這樣的禮物嗎?
路南承認他喜歡,他想要接受。
但他還是想知道:她憑什么這么自信?
“你不必這么做?!甭纺险f。
“哦,我是愿意這么做的!”她的聲音那么悅耳,那么性感。
“我不愿意?!?p> 王婷停下來,慢慢從路南身上下來。
“抱歉,我沒考慮你的感受。”王婷像犯錯的學生,“你是怕我有傳染病嗎?如果是這樣你可以放心的?!?p> “不,我沒有認為你會有什么病。只是,我還是個處男呢,我不能這么做,我做不到。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說說話?!甭纺险f。
“好啊?!?p> “上次我離開以后發(fā)生了什么?”
“那個大叔當場死了,我們都嚇壞了。上層的人拿著錢都走掉了,我們沒人要,我就來干這行嘍?!?p> “你真上過大學嗎?”
“沒上過,是他們要我那樣說的?!?p> “你倒是有點大學生的氣質(zhì)?!?p> “謝謝?!?p> 路南在外面逗留了一會兒,看了看這城市的夜景,這會兒是一天中人最少的時候,習慣早睡的還沒起床,習慣熬夜的也已經(jīng)入睡,街上空無一人。
他回到房子時看到骨頭扔的滿地是,小黑吃的正歡。
好多個空酒瓶東歪西倒在地上,李子森還在喝著。
“你干嘛去了?”
“我去外面轉(zhuǎn)了轉(zhuǎn)?!?p> 李子森喝了酒后可以看出他醉醺醺的樣子,但他的眼神依然不迷離。路南看出他在懷疑自己。
“我想觀察一下什么時間人最少?!?p> 李子森壓低了眉毛,額頭皺出兩道豎紋。
路南確實不會說謊,直到現(xiàn)在還沒學會,他緊張的聲音都變了。
“你去找王婷了,那封信我也看到了。你沒必要騙我的,我又不會把你怎樣?!?p> 李子森把酒瓶在桌子上摔碎了,他拿著剩在手里的如鋒利的鯊魚牙齒一般的半截瓶子舉在幽暗的頂光下看著,光線透過綠玻璃映在他臉上有些詭異。
小黑依舊在地上開心地啃著骨頭。
路南后退了兩步,他懷疑李子森要傷害自己。
“總得在無聊的生活中找點刺激,不然人就要瘋掉了。”李子森喃喃地說。
他把那鋒利的瓶子使勁兒扎在自己胳膊上,一邊扎一邊劃,他欣賞著自己的血流出來,他讓劃痕變化著曲線延伸到胸口,然后又對著胸脯捅了起來。
“這種傷口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讓你變殘廢?!?p> 他的眉毛抬到了頭頂上,他沒看路南了,他的眼神這會兒很迷離。
“卻能讓你……”他頓了頓,“特別爽!”
他張大嘴巴,呼吸拉的很深。
路南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
李子森用舌頭舔自己的傷口,酒瓶掉在地上,他躺在沙發(fā)上,又滾落到地面那些碎玻璃上。
這會兒外面開始變亮了。
路南也得去睡一會兒了。
李子森醒來后,把背上的碎玻璃渣用手一掃,讓路南把垃圾清理掉。
早餐全是肉。路南沒來得及買點菜。
李子森帶他去了一個小區(qū),指著三樓一戶人家。
“那一家連續(xù)兩天沒一點動靜,晚上燈都沒開一下,可能是出差了。這就是咱們今晚的目標。”
路南監(jiān)視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晚飯時間已過,沒有人回家。
李子森今天換了件黑T恤,讓路南背上一個書包。
他把對面那家的貓眼粘住,敲了敲要進的那戶人家的門。
沒人應。
他戴上一副橡膠手套,也扔給路南一副。從口袋掏出一根彎起來的鐵絲,折了折,插到鎖眼里,他兩手指捏著,一會兒捅一會兒攪,并且好像在感受著什么,然后他一戳又一拉,門竟然被打開了。
他直接進到臥室里面。
路南把門在里面鎖上,四處看著,他對別人家里很好奇,他到處打量就好像窺探別人的隱私一樣。
客廳放著照片,看起來這家主人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
他們居然還有個書房,墻上貼著一些水墨畫和書法作品。
自己很久沒看書了,甚至沒寫日記。路南心想。
他走出去,看到李子森把這家里弄得亂七八糟,一看就是遭了賊。
李子森雙手一攤:“沒什么好東西。”
他把櫥柜里泡在杯子中的假牙推到地上,拿起一個山楂片吃起來。
“你吃不吃?”
路南搖搖頭。
“走吧?!崩钭由瓝]揮手。
“什么也不拿?”路南還背著那空空的書包。
李子森又雙手一攤:“你要想拿你就拿嘍?!?p> 路南跑到書房,找到一本《牛虻》塞進書包里,他曾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面見到這本書,沒想到這本書是真的存在的。
他們關上門,李子森對著對門揚了揚下巴。
路南把貓眼上的白膠布撕下來。
外面一片寂靜,雖然是晚上,還是熱得讓人受不了,還有蚊蟲不斷在你耳邊環(huán)繞。
路南把手套摘下來,想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李子森向他伸出一只手,路南就把手套給他了。
他蹲在路邊把兩幅手套點著了,那刺鼻的橡膠燒焦味升騰起來。他搖晃著滴油的手套,扔到旁邊一家的玻璃上。然后拉著路南跑開了。
屋子里的酒味還沒散盡,李子森拿一罐噴霧到處噴了噴,頓時清香了不少,但他緊接著又拿出酒來。
“人類從古至今,都不能少了酒,你說為什么?”李子森問。
“因為人是感情動物?!甭纺嫌X得大多喝酒的人都是越喝越傷心。
“那你倒是不怎么喝酒,是沒得感情了?”
“我覺得喝酒對我沒用?!?p> “當然沒用,依我看,人離不開酒只是因為太無聊了?!彼贿叴蜷_酒一邊吟起詩來,“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春。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儂有幾人?”
“你還會背詩?”路南很驚訝。
“我上初中時可是班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學生?!?p> “你還上過學?”
“當然!我看起來像沒文化的人嗎?”
“但你從小父母雙亡,誰供你上學?”
“你不也沒了父母,不也上過學嗎?!?p> “我父母去世時我已經(jīng)很大了?!?p> “多大?”李子森笑著問。
“反正早就開始上學了??赡愀改溉ナ罆r你不才……”
李子森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抓住路南的領口,眼珠幾乎要蹦出來了:“別他媽的再提他們了!什么父母,哪來的父母?再提宰了你!”
路南怔怔地看著他,他真的在摸刀子了。
他的手松下來,眼睛又露出微笑:“開玩笑的。別說這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