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火浪散去,留下一地七倒八歪的眾人,包括左安。甲板中心,仍然有一團火焰凝而不散,熾熱的高溫將甲板生生熔出一個大洞。
這時候,火焰緩緩匯聚成人影的模樣,剩余的火焰則緩緩向那人影的雙眼涌過去,一時間,仿佛天地的光都被這雙瞳所吸納而黯然失色。
很快,風北夜原本的身形完全顯露出來,只是眸子中還有火光照耀?;鹧鏉u漸化為一對火蓮,在他雙眸中緩緩流轉,顯得十分妖異。
金三元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那流轉的火蓮仿佛蘊含著天地大道的至理,玄奧無比,令其不禁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三元,別陷進去!”就在金三元心神逐漸放松的時候,一支玉手伸來,毫不留情的遮住他的眼睛。
金三元后怕似的全身一抖,朝身旁瞥了一眼,心道還好姐姐及時阻止了他,不然自己恐怕就被這雙詭異的火瞳所控制住了。
不止是他,就連左安這些老一輩的強者都被這雙瞳所影響,恍惚了一陣子。若是在交戰(zhàn)中,這段時間足以致人于死地。
“殿下!”震驚之后,眾人忙開口問詢風北夜現(xiàn)在的情況。
風北夜只是笑著擺手示意眾人安心,旋即閉上雙眸,取出之前受傷時緋給他雙眼蒙上的白巾蒙上自己的雙眼。
如今這帝火掠蓮瞳剛剛覺醒,他還控制不好力量。而且他現(xiàn)在就算閉上雙眼蒙上白巾,也能看清外界的情況,甚至比常人看到的更清晰。
左安見狀,心中更是驚訝。看來自己在風北夜身上的投資似乎是一件明智的事情。這雙詭異的瞳孔為風北夜再添上一層神秘感,卻也讓這些白狼軍老人頗為安心。
此時風北夜白巾下的雙眸緊閉,似乎在回溯之前覺醒帝火掠蓮瞳的場景。心中微微慶幸,若非自己在覺醒過程中領悟成星火身法中的身火之境,能瞬間完成實身到烈火的轉化,估計自己的身體就真的會爆裂開來。
“下次不可如此冒險了?!憋L北夜小聲喃喃。
于此同時,狴犴軍浮空艇群已經降落在海陵郡初日平原。
“下艇!”隨著高子禹一道清冽的命令發(fā)出,浮空艇上階梯依次往下延伸直至接觸地面,著金色玄甲的狴犴軍團戰(zhàn)士手持長槊,整齊劃一的邁開軍步,分兩縱隊從兩旁階梯走下。行進間隱隱有兇獸咆哮之聲傳出,軍威駭人至此,狴犴軍的兇名可見一斑。
為首的高子禹一襲燦金軍裝,左手持著青銅長槊,右手擎著象征著狴犴軍那一桿大旗,周身磅礴元氣呼嘯,長相亦是英武不凡。便是前方迎接四軍的周歷也不經暗暗點頭,的確是高閥不世出的少年天驕。
就在周歷作為東道主欲要拱手招待一番時,背后一道略帶嘲諷的話已然搶先而出?!斑@便是帝國四軍的狴犴么,看起來也不怎么樣啊。”
周歷好奇的回首望去,想看看是何人出此狂言,定睛一看,就強忍著內心笑意,默默退開到一旁。
出聲的是周歷身后觀禮的一名身穿水藍色袍服的青年,約莫二十左右,皮膚白皙,一副紈绔子弟的做派。不過全身毫不掩飾的元力波動也彰顯出自身通玄的實力。
“你是?”修者的耳力都很好,加上這青年的話根本沒有加以掩飾,高子禹的眼睛微瞇,冷咧的望著前方的紈绔青年,話中帶著著難以預測的危險。
“這是我海陵世襲勛爵定海候嫡子,江澈?!彼{色袍服青年身旁站著的兩位灰衣小廝之一已經搶先開口,話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驕傲。
在海陵郡,太守周歷到來之前,定海候幾乎一手遮天,也難免為這小廝帶來幾分驕狂之氣。
見著高子禹不接話,自家小侯爺卻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自己,這灰衣小廝不禁又多了幾分膽氣,接著說道:“小侯爺生母乃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貴無比,被皇族中人點評,是你的榮幸。”
這小廝一朝被主子欣賞,說話愈發(fā)口無遮攔,言語也是極盡貶低高子禹從而抬高江澈。
“找死!”便是以高子禹沉穩(wěn)性格也無法忍受一介卑賤奴仆如此輕蔑自己,當即右手手腕將戰(zhàn)旗一抖,將其穩(wěn)穩(wěn)插在身側的泥土中。隨即左手長槊橫遞而出,直沖那小廝面門而去。
“好膽!”,看著高子禹竟當著自己的面殺人,江澈也是一怒。當即一拍儲物袋,一把冰藍長劍浮現(xiàn),寒光幽深,顯然是一柄靈器。
“玄元控水”,江澈左手掐印,右手長劍豎起,很快身前劍光大放,一道水藍色光慕擋在那小廝身前。
作為定海候嫡子,江澈自小接受的便是最好的教導,接受無數(shù)天才地寶的洗禮。雖然習性頑劣,可總會點本事。
可當這點本身遇到高閥和狴犴傾力培養(yǎng)的繼承人,似乎就有點不夠看了。
不出意外,青銅長槊觸碰到光幕后,槊身上無數(shù)繁雜符文閃亮,去勢不減,只是方向略微改變,一槍即貫穿那小廝的肩頭,將其帶的倒飛而出,狠狠地釘在地上,鮮血染紅周身大地。
“一槊之威,強勁如此!”便是一旁的周歷也不禁輕撫胡須,心道不愧虎賁之名號。
“你找死!”自家小廝在面前被人重傷,江澈的臉色就仿佛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一樣難看。當即暴怒而起,手中長劍寒光大熾,對著面前的高子禹狠狠劈下。
此時的高子禹依舊是一臉平靜,長久的軍中征伐早已讓他養(yǎng)成了在戰(zhàn)斗中的本能。
“便是現(xiàn)在?!备咦佑淼吐曕?,就在江澈躍起在空中的一瞬間,高子禹同樣騰空而起,以驚人的極速一腿踢向他的小腹,也是如今江澈起勢上最為薄弱的一點。
“嘭”,低沉的肉體接觸聲響起,江澈被這凌厲的一腿踹的倒飛而出,如炮彈一般在初日平原的荒漠上砸出一個深坑。
江澈高子禹二人雖然同為通玄,可顯然二者相差了不止一個層次,不論天賦實力還是心性,江澈都遠遠不如。
加上這次江澈出手過于心急,輕易被找出了破綻,直接被高子禹一招打敗,成了奠定高子禹聲望的一塊墊腳石。
只見在觀禮眾人的敬畏目光下,高子禹左手一招,那青銅長槊倒飛而回,那槊尖上血跡還未干,到透露著幾分鐵血意境。
“這便是你的皇族血統(tǒng)?這便是你口出狂言的底氣?”
高子禹望著被令一名小廝勉強扶起身來的江澈,英氣十足的臉上毫無波動,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他沒有嘲諷江澈的定海候府出身,沒有嘲笑他的虛浮實力,卻抓著小廝吹噓的皇族血統(tǒng)不放,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還不待江澈回話,便有一道驚天的龍吟聲響起。一道白衣少年身影,挺拔如竹,穩(wěn)穩(wěn)立在一條蒼青色蛟龍的頭頂上。
蛟龍于平原上空盤旋,身軀足有十幾丈龐大,渾身兇氣彌漫,顯然是個兇殘暴虐的主。可如今甘為白袍少年的坐騎,這少年又如何是池中物。
蛟龍盤旋落下,很快就到了眾人身側,那白袍少年眼上蒙著一圈白布,赫然是風北夜。
“下官參見云江郡王殿下!”
周歷第一個反應過來,當即拱手。觀禮眾人聞言紛紛下拜,心想著這便是云江郡王么,雖然眼睛蒙著白布,卻依舊能看出其容顏的俊美。
不過也難怪,擁有符朝帝室血統(tǒng)的人各個都有著絕好的皮囊,曾經的符帝如此,風長歌風君策如此,現(xiàn)在的風北夜亦然。
白衣俊秀少年緩緩揮手,示意眾人免禮,隨即轉過身來,依舊立于蒼烈頭頂,居高臨下的面對著持著長槊的高子禹。
剛才見禮的人中,沒有他。
高子禹同樣抬頭看著上方那道蒙住眼的白衣身影,心中卻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就好像被某種極度危險的東西注視著,令他很不舒服,不得不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狴犴軍統(tǒng)領高子禹,見過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