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她拿走什么重要的東西,豈不是……”
據(jù)我所知,那間屋子最為重要的不過是這一支鳳翎,如今在我頭上,其他的倒也不太重要。
“放心吧,按我說的做。”
羅素看樣子有些忐忑,似乎糾結(jié)了許久,才勉強說:“是……”
羅素向來一心只有她的主人林宣,我對她而言不過是林宣一句唯命是從,不過這些年來她倒也做得不錯,至少,還算忠心。
夜色漸深,我又如往常一般順著原路返回,這夜市稍有些熱鬧,又恰巧逢一陣夜風(fēng),將我的面紗吹走,當(dāng)我想要追回時,那個接住面紗的熟悉臉孔襯著夜市燈火映入眼簾。
我還沒來得及驚慌,那人好似一點也不驚訝,只微微笑一笑:“沒想到,小景你也會喜歡逛夜市?!?p> 今日真是倒霉了,總抱著僥幸心理,想著沒人將我認出,沒想到這夜市中還能遇到沈慕言這個意外。
“額……”
看他身側(cè)依舊空無一人,心中總會有些猜想,一個皇室血脈,出門如此不將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倒真是令人驚奇。
正當(dāng)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時,便看到身旁的攤子正在販賣河燈,只好略做敷衍:“我……我只是出來買個燈玩玩……”
沈慕言追問:“這么晚了,就只是為了買個燈?”
“我……”話未出口,忽然想起面具男子一事,原本心中的焦慮更加重些。
想來我趁夜出門時常常會遇到那個面具男子,他既知曉我的身份,今日他卸下面具來與我相見倒也不是不可能。
片刻,沈慕言笑了笑:“別誤會,我只是有些奇怪,為什么不領(lǐng)個丫鬟?這夜黑風(fēng)高難免會有些危險,你這樣豈不是讓九弟擔(dān)心?”
他說的話我也沒聽進去,只想著如今這身份,若他真是那面具男子,也不應(yīng)當(dāng)繼續(xù)隱瞞下去。
“小景?”
聽到他再次喚我的聲音,我才猛地緩過神來:“啊?”
“你在想什么?”
我理了理思緒,敷衍道:“……沒…沒事?!?p> 他既然裝蒜,那我也不戳破,豈不是各自安好……
想到這兒,我便做一副從容模樣:“是我想的不大周到,只想著買個河燈放出去,為我與王爺祈求平安美滿,所以就沒有帶丫鬟出來……”
說完,我順帶一句:“今日王爺從皇宮出來,說是永安公主謝萱失蹤,近期可能會有些忙,我就沒有告訴他……”
沈慕言點頭:“原來如此。”
趁此,我轉(zhuǎn)開話題:“聽聞,永安公主九月二十便要嫁到北辰?”
沈慕言淡淡然,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如今人都沒有找到,還談什么婚期呢?”他收起折扇一聲嘆:“我一貫知曉萱兒的脾氣,她對那容璟一片心意全然無法自拔,她鐵了心要離開,哪怕她就躲在面前,也難以找到她。如今這婚期時日漸近,余下的辦法怕只有將錯就錯亦或坦誠以待?!?p> 這樣一番話,我卻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容璟這個名字上,又想起沈慕云今日所說,難不成這個容璟便是那個書生?
我走在他身側(cè)淡言:“聽聞北辰皇帝向來注重信譽,他自認光明磊落,也容不得旁人有一絲不同。若西褚這個時候坦誠以待,那便是將西褚維護多年的安定置于水深火熱之中?!?p> 沈慕言也笑了笑:“是啊,硬碰硬便是個兩敗俱傷的下場,況且就算北辰借此挑事,其余兩國也只會說西褚失信在先?!?p> 沈慕言收起那一絲笑淡淡道:“父皇與母后向來疼愛萱兒,比起云兒也不盡相同,她也就是仗著這一點,近些年也不盡放肆。”
話完,我才想起他方才那一番話中所說的將錯就錯,不禁生了疑惑:“那你剛才所說的將錯就錯又是何意?”
沈慕言愣了愣,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樣繼續(xù)問下去。
他的目光匯聚在我身上,也漸漸停住了腳步,此刻我才發(fā)覺這一番話問的似乎不大恰當(dāng)。正所謂國家大事,談及兩國邦交便大多是機密之事,我說到底是個女子,雖然嫁入皇室卻也是個外姓,就這樣問也算得上滔天大罪。
我慌作一副驚恐狀:“是小景多嘴了,言王殿下恕罪。”
沈慕言再頓了頓,又淡淡道:“我說過,你我之間無需如此?!?p> 片刻,他緩緩說道:“前不久,久居白嶺山十余載的十九公主回朝了。”
十九公主白箬,略有耳聞,說是天始八年誕于析宸宮,母白氏,天始十年突發(fā)惡疾猝死。
她是西褚破天荒第一個隨母姓的公主,也就是這個原因,沈微不大喜歡她,在她三歲那年將她丟棄在白嶺山,那地方極寒,沈微斷定不會有什么人煙。
又兩年,沈微對這個無辜的女兒生了些歉疚,領(lǐng)著幾人借著游玩之意上了白嶺山,卻空見一白衣幼女乘風(fēng)而行,直奔他眼前。
這個女孩兒,就是十九公主白箬,她沒有透露她是如何在那白嶺山活下去的,但讓沈微知道這個女兒仍然活在世上大大地放寬了心。
也不知怎的當(dāng)時她沒同沈微回來,直到今日沈慕言這樣一提我方才想起有這么個人物。沒想到消失于此十余載,她終歸還是回了這亂世朝野。
不過沈慕言這樣提到這個十九公主,又是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片刻,他接著說道:“西褚的公主不算少,要么仍是孩童之軀,要么婚約已定又或嫁做人婦,能將錯就錯嫁去北辰的只有云兒與十九。”
原來這將錯就錯之意,就是讓公主代嫁,這樣說到底是送去了一個公主,北辰皇室也不能多說什么。
“云兒對父皇的意義與九弟一般,自然是不能割舍,如今十九既回來了,便是要做一個公主應(yīng)盡的職責(zé)?!?p> 聽他說完這番話,我心中竟有一絲同情那位十九公主,她雖出生于皇室貴族,卻遭沈微如此厭棄,如今回來了還要做一個政治聯(lián)姻的犧牲品。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沈微說來也算是個明君,對待旁人尚且仁慈,為什么當(dāng)初會丟棄這個仍是孩童之軀的女兒呢……